次日凌晨,骆彦带着颜欢等人早早的到了灵堂,烧香作揖。他一直都阴沉着脸,一双眼睛像是蒙了一层冰。
昨日,他让吕博问带人搜庄,本就是为了打草惊蛇用,哪里知道真让他们搜出了些东西来,那是,一具尸体。然而搜到尸体的事,没有声张,知道的也就只有几人,他把消息完全封锁起来,等的就是今天。
今日没有下雪,是个难得的好天气,众人见着,难免伤怀,若是奶奶还在,奶奶还在,那么准是招呼着众人到后花园喝茶聊天了。
骆家上下的人几乎都到了,主子们站在灵堂内,下人们都在院子里整整齐齐的站着,都在等,等着骆彦的指示。骆彦也在等,等着段振丰的出现,一切都要从他开始。
“段大人到。”下人上前禀报。
所有人都起了身,毕竟段振丰是官,他们迎了上去,然后段振丰就一瘸一拐的出现在众人视线中。
“爹,你这是怎么了?”段柔儿看着绷带缠身的段振丰,惊呼起来,上前扶住他,泪水都落下来,好不可怜。
“岳父大人。”骆逐也上前扶住他。
段振丰暗自瞪了瞪两人,暗骂他们能惹祸,可表情却又是淡笑着:“没事,昨日下雪,路滑,摔了一跤。”
这个谎,太没技术。
“爹。”段柔儿抽泣着,眼里已经是泛起恨意。
“段大人,可别忘了正事。”颜欢好心提醒。
段振丰听着这个声音身子一抖,差点没有站住身,他看过去,那个白衣胜雪的男子,不正是自己噩梦的根源么。他苍白了脸色,点头说是,领着几个随从上前。
“不知段大人可有查出些什么来?”骆彦冷眼看他,只是代表性的问一下。
“这,这……”段振丰结结巴巴。
“门主,我想段大人昨日摔了一跤,伤得如此重,怕是没时间查案了。”颜欢恭敬道,目的在于告诉某人他的主子就是骆彦。
果然,段振丰看着听着,明白其中缘由,心一下子就沉到了谷底。原来骆彦就是那白衣男子的主子,那么自己想要玉碎都做不到,到头来也只有自己送命。
“无妨。”骆彦道,“不知段大人可带了仵作来,想必誉凡已经告知大人,我要重新验尸的事了吧。”
“带,带来了。”段振丰觉得自己的命是保不住了。
骆逐也脸色苍白,自打知道骆彦是七夜门主之后就从未安过心,虽说是想过做出些补救措施,可是山庄被封锁,自己被监视,到头来却是什么也做不了,现在的他已是快到走投无路的境地。
骆阳至始至终都注意着骆彦的一举一动,不打算插手一下。现在的骆彦对他来讲像是个陌生人,陌生的成熟,陌生的冷静,陌生的霸气,陌生的果敢。
其他人也紧张而安静的看着,看着这个一直沉默却又一鸣惊人的骆彦,看着他处理着眼前的一切。
仵作上前来,骆彦只是看一眼,冷声道:“如果我没有记错,前天验尸的人并非是他吧。”
“是的,那仵作因家中有事,回老家了,所以并未前来。”
“呵,是么,不过我料到他家会出事,所以事先去将他接了过来。誉凡,将仵作带上来。”骆彦吩咐道。
段振丰看着满眼恨意的仵作上前来,腿上一软就瘫坐在地上。很显然的杀人灭口不成功,被誉凡救了去,而死里逃生的仵作已经不愿再为他隐瞒什么,愿意将一切和盘托出。
仵作将一切都讲了出来,承认自己所呈上的验尸报告有假,并将自己知道的内情讲了出来:那茶壶里的毒的确是后来才下的。
仵作话语一落,整个院子都嘈杂起来,多数是为尤浅笑抱不平的,要知道没有阶级观念的尤浅笑是很受下人们喜爱的。
段柔儿扶起段振丰,目光清冷,已是没有往常温柔娴淑之态:“张先生,你何故要污蔑我父亲?”
仵作姓张。
“我没有污蔑他,我可以以我性命担保。”张仵作年老,激动起来,浑身都颤抖。
“张先生,你可是受了谁的压迫,或者是被谁给骗了。”骆逐上前,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张仵作,继续道,“你要知道,如果真的是我岳父大人命你这么做的,那么他为何要杀你灭口,露出这么大的破绽让别人有迹可寻。”
张仵作支支吾吾,不知道该如何,这个问题,的确不知。
段振丰被扶着,身子还是以旁人见不到的情况颤抖着。
“呵,若真不是这样,刚才段大人为何吓得瘫软在地。”颜欢道,笑意浓浓的双眼看向段振丰,后者对上,往后一缩,现在的他,因为这两日的惊吓,已经是胆战心惊,无法正常行事了。
“你没见着我父亲腿受伤了么,只是疼得难以忍受而已。”段柔儿依旧冷静。
骆彦翘唇满是嘲讽,想不到段柔儿骆逐竟是这般无赖的看着事实否认,那好,我就让他们再也无话可说。
“那日在后花园的人都站到这边来。”骆彦指着一块空地说道,然后陆陆续续的,主子下人们,都站到一起,段柔儿虽是千般不愿,但这样的事情没法拒绝。
骆彦站在他们面前,冷声道:“昨日验尸,你们都在场,即使不在场的想必也都听说了。我奶奶的确是被毒杀,可是毒不是茶壶里的离醉,而是后颈那根针上的千红。千红,微毒,可是涂抹在针上插入穴道,只需点相应穴道便可促使其毒性增强数十倍,让人七窍流血立即毙命。很巧的,离醉入口毙命,死者亦是七窍流血。”骆彦停顿看向段振丰与骆逐,“你们千算万算,怕是没有算到奶奶死之前,我三姐骆婷也会尝上一口吧。离醉入口毙命,而我三姐却是好生生的站在这里,这不就是因为那茶壶里的毒是后来下的么!”
骆彦继续道:“后颈那根针是事前插入而,而做到这点又不被人察觉,那人应是奶奶身边的人,或是亲密的人。而点穴诱发毒性发作,那么点穴之人当日就在后花园之中。所以……”骆彦凌厉的一扫众人,“凶手就在你们中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