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话音一落,整个灵堂内像是炸了锅一样嘈杂起来。
骆逐已是从刚才的震惊中醒神回来,他从未想到过骆彦还会有这样一个身份,相反,他一直以为骆彦只是一个十岁的沉默孩子,成不了什么气候,虽然有时会觉得他眼神有着异于常人的平静,但是在骆家,他没有地位,他又能翻起什么浪来,到底是自己疏忽了,而这个疏忽足以让自己身败名裂万劫不复。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奶奶竟是死后被人灌下毒药的。我记得我当时喝了一口的茶,虽然后来吐了出来,可是离醉入口毙命,我现在却是好好的站在这里,意思就是,就是那茶里根本没有毒,弟妹是清白的。”骆婷长大了嘴,对于自己得出的这个结论难以相信。
骆彦觉得自己难以呼吸,想着笑笑现在还在牢房里,双手无法动弹却笑得明媚,他的心就被揪扯着,一直。
“可是衙门取证得出的不是这样的结果啊,那茶壶里明明就验出毒来的。”二娘道。
“那还不简单。衙门验尸,旁人自然是不能插手,他们验尸时只需要往里面下点毒就是了,再说谁又会怀疑到他们头上呢,结果怎么样还不都是由他们说了算。”颜欢冷笑道。
“可是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二娘又问道。
“我想这该问问我们的段大小姐。”
众人都看向段柔儿,段柔儿冷然回看他们:“你们凭什么说我爹验出的就是假的,做过手脚的,而你们的就是真的,说不定真正动了手脚的是你们呢。”
颜欢摸摸鼻子,暗道这段柔儿可比她爹强多了,正当要说话,却是被骆彦阻止。
骆彦吩咐下人将奶奶搬回了棺材,又上了一炷香,跪拜,请求原谅,然后就带着一行人回了蓝水园。
“少爷,为何不顺着查下去。”誉凡无法理解,问道。
“等。我们要等着凶手自动露出马脚。”
“可骆逐段柔儿不是简单人物,要等他们露出马脚怕是不易。”颜欢道。
“要骆逐段柔儿露出马脚自然不易,但是其他人可就难说了。再者,我自然有办法让他们自乱阵脚。”骆彦停顿,继续道“很显然,奶奶后颈的针是之前插入的,而能在奶奶无察觉的情况做到最大可能就是她身边的人。况且,王老说要点穴诱发千红的毒性加剧发作,那么奶奶被毒死之时,那点穴的人肯定在后花园里。郑萧,你吩咐下去让封锁山庄的人给我盯紧了,连只苍蝇也不要放过。还有,命人给我死死盯着那日在后花园中的人,有任何异常都要禀报上来。”
“是!”
“颜欢,不,誉凡,你立马下山去趟衙门,告诉段振丰,让他明早上山来,带上仵作,就说我已经查出眉目了,要再次验尸。还有,盯紧了衙门,不准放任何人进去通风报信。”
“是!”
“颜欢, 你同我到山庄四处走走。”骆彦冷眼。
“是,门主。”颜欢挑眉,摸摸鼻子,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样的骆彦了,记得上次是在查出谁是卧底的时候。那次查卧底,骆彦只用了不到十天的时间,而那个被查出来的人,下场极为悲惨,不是被断手断脚断头,而是把他关在一间黑屋子里,不提供水,只提供食物——干馒头,然后告诉他,只要能挺过十日,那么就放了他,可没有水,纵使他武功再高,也挺不过七日,所以他的下场是活活被渴死的。
对于江湖中人而言,死不可怕,可怕的是死的过程,而骆彦就是要他慢慢体会那种生命流逝的过程。黑暗,饥渴,死一般的寂静,折磨着人的每一根神经,让你感受到绝望,而那求生的意志又让你挺下来,而这才是最为残酷的,因为就是这意志让你清醒的体会每一丝生命的流逝。
路上,骆彦又特意去找吕博问,吩咐他带领山庄所有护卫开始搜庄,就连后山也不要放过,并告知他们要大张旗鼓的搜,若是有人问起,就说是四少爷已经有了怀疑对象,在找证据。这招是打草惊蛇。
随后,骆彦颜欢开始挨着挨着的访问,大娘二娘亲娘,大哥三姐,每处都待的不久,只是问一些问题,问玩就走,也不发表什么言论,两人只是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让人看不清摸不透,他到底有什么用意,或者明白了什么。这招是故布疑阵。
他们走访一圈回到蓝水园,骆彦看着园中树上挂着的秋千,那是笑笑做的秋千。
如果一切顺利,那么明天凶手就会浮出水面了。
*……*……*……*
牢房内,尤浅笑给她的粉丝们讲孙悟空,已经讲到唐僧收猪八戒那一段,刚好说到很经典的猪八戒背媳妇,那看守牢房的几个衙役就被人踢了进来,倒在地上哼哼唧唧。
绿透起身将尤浅笑护在身后,戒备着,像是保护着小鸡的母鸡,尤浅笑一想到这个形容就恨不得扇自己一个巴掌,可是手伤未好,无法操作。
进来的是一个蓝色衣服的少年,十八九的年纪,一双深蓝的眼睛里冰冷深沉,看的绿透心中一颤,她感受到了杀气,浓浓的杀气。
秦修在目光落在尤浅笑身上,面色缓和一些,由起初的狠戾变成冷然淡漠。
“你是谁?”绿透护着尤浅笑,冷声道,她不想再让少夫人受一点点伤害了,不想。
“秦修?”倒是尤浅笑先开口,从绿透身后探出头,看着一脸冷然的秦修,有点意外。
“我来带你走。”秦修开门见山,语气淡淡的,淡到冰冷。
“少夫人,你认识他?”绿透侧过身,站在一旁。
“嗯嗯,他是,是我朋友。”
秦修眼神一颤,随即又落在尤浅笑那一双手上,眼里的蓝色开始变浓,腾腾的杀气向四周散开来。
“是那个昏官做的?”每一字都是从地狱里冒出来的。
“啊,这个。”尤浅笑有些为难,“是,不过我会讨回来的。”
秦修再次将目光移到尤浅笑脸上:“我带你离开这里。”
“我不能走,若是跟你走了,就成逃犯了。而且,我相信阿骆会证明我的清白,然后把我从这里接出去,我要等着他。”
秦修黯然,这是她第二次拒绝他。
“好。”秦修惜字如金,他从怀里掏出一个蓝色药瓶递过来,“涂在伤口上,伤口愈合快,也止疼。”
绿透接过。
“谢谢,我正需要这种东西。”尤浅笑笑得明媚。
秦修觉得那笑容太过耀眼,别过脸去:“我走了。”
“好。”尤浅笑点头,秦修刚走出几步,又被她叫住,“秦修,等这件案子结束,不,等我的手伤痊愈,你就来山庄接我吧。”
秦修回身,不明白的看着依旧笑着的尤浅笑,那眼里有一抹疲惫与忧伤,他点头:“好。”
尤浅笑看着秦修出了牢房,然后苦笑着低头看着过着白布的手,再次想念简之路易。
“少夫人,你真那么狠心要离开少爷么?”绿透幽幽问道。
“对不起,绿透,希望你不要告诉阿骆。”
“这句对不起,还是留给少爷吧,如果他接受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