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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看忘却归来路㈩

目送刘玫离开的童洛玄,一阵头皮发麻,只觉身上尽是冷汗。

玫公主可以出现在狩猎场内绝非偶然,她偷偷出现再偷偷离开,避过所有人的耳目,且选择的时机恰到好处,必然知道场内所有人的活动,能够给她完全信息的恐怕不是也要时常出场狩猎的三皇子,能做到的只有皇太后。

皇家的事,远不是作为一个奴婢的她所能够了解的。

皇太后的帐篷内从没有任何异动,安静的就像是没有人逗留其中,心中一阵怅然,童洛玄跪在账外,轻声唱喏道,“奴婢求见皇太后。”

良久,毫无动静!

“奴婢求见皇太后!”童洛玄不由得提高了音量,她的性情远不如想象中的沉稳,语气中充满了淡淡的不耐。帐帘被掀开,老嬷嬷扶起跪在外面的她,示意她进去,而帐篷内的所有人尽数离开,再次留她与皇太后独处。他人看来,这正是皇太后宠信她的证明,只有她自己明白,这是训话,皇太后对她极为不满意的表现。

慢慢的走入帐篷内,烛光略微昏暗,皇太后端坐于藤编摇椅上,手持书卷细细的阅读着。

心中泛起阵阵凉意,刘玫离开的时候,脸上的神情如常,便是与皇太后未起争执,甚至是愉悦的分离,而她随后求见得不到回应……皇太后冷漠的模样,是做给她看的。

“奴婢见过皇太后!”童洛玄徐徐而拜,跪倒在皇太后的面前,静静的等待着。

一位是高高在上永远端坐在众人之前的皇太后,一位是俯身前进始终无法直视他人的宫女,沉默的面对着,谁也没有再开口,仿佛都在等待着对方。

“奴婢知错,望太后明示。”作为奴婢的童洛玄终是要低人一等,这样的机会也算是给她赎罪,无故短缺一天于情于理皆说不过去,何况她的主人还是后宫最权威的皇太后,就算凤印在皇后娘娘的手中,谁不惟皇太后为马首是瞻?

能留在皇太后的身边是她的运气,所有人都是这般认为的,她因有皇太后宠信而总是笼罩着某种高人一等的光环,总是随侍在各位皇子身边更是有着令人艳羡的未来,她能够紧紧把握住的,就是这些虚无的事物。

皇太后收起手中的书卷,目光不错的落到童洛玄的身上,眼神是尽是难以言喻的叹息之色,伸出手来抚向童洛玄的发髻,摇头道,“洛玄,希望你不要令哀家失望,好吗?”

如果说,皇太后将大部分希望寄托在童洛玄的身上,乍听起来,会不会像是一场笑话?

童洛玄磕头道,“奴婢定然竭尽所能,令皇太后满意。”顿时松了口气,皇太后的态度已然软化,尽管是自我压抑的结果,但确实令她暂时躲过一场暴风雨。越是压抑,爆发以后对她的惩罚也就越重,她时时刻刻担忧着,皇太后的极限很快因对她的猜忌而突破。

得到童洛玄的保证,皇太后便能暂时放下一颗心来,叹道,“今日一早,太子殿下疲惫的来寻哀家,希望哀家能准你一天假,稍作休息时,哀家的心都凉了半截,哀家的人,竟然由外人来体谅,是哀家做得不够好,还是他做是太多?”

果然是因为太子殿下的缘故,童洛玄抿了抿唇,微微皱起了眉头,磕头道,“奴婢也是很惊讶,只是抱着嬉闹的心情,未曾想到令太后担忧,奴婢以后定当注意,不再令太后操心。”

以为她背叛?童洛玄阵阵怅然,这宫里没有真正的信任,活得辛苦万分,若非为了那微小的愿望,恐怕她已经无法继续坚持,她能够走的路,渐渐狭窄。

“起来吧!”皇太后缓道,“哀家也明白,你在众位皇子身边很是难做,如今昊儿也要被分封离去,哀家现在要考虑的是你应该到逸儿、辰儿谁的身边去,会比较好?”

这几乎是不必考虑的问题,童洛玄的心中早有评定,这几位皇子她是都要接触的,但能够帮助的却仅是几位,一如当年留二殿下的身边直到她离去,虽然名义上是随侍玲公主。

因玲公主的多次恳求她才会多留了些时日,便发生了极不愉快的往事,好在她又回到了曼菲苑,在四皇子的庇护下得到最好的成长,接下来,又是要选择……

三皇子刘询与四皇子刘昊将被同时分封,早前听说圣上将他们的属地划分得极远,通行委实不便,相比之下二皇子刘容的封地倒是显得不错。

当然,作为奴婢的童洛玄将要考虑的是自己的去向,早在当初就已经将五殿下去除在考虑范围之内,名不见经传的六皇子六辰由李美人所出,相较于后宫佳人的低调,李美人着实出挑不少。

至于李美人所出的两位皇子性情极为迥异,她需要适应的或者不少,但比起留在五皇子的身边都要好得多。

“奴婢请求到六殿下的身边,毕竟因太子的原因,奴婢总是要避嫌,五殿下那里……还是算了吧!”童洛玄可以自主选择接下来几年可以侍候的主子,整个后宫前所未有,她不理解皇太后的作为,却要牢牢的把握每一项福利。

“看来……”皇太后欲言又止,毕竟当年的事她是一清二楚的,对晚辈之间的过往不好太过干预,只好随他们去,且说她早前是打算令童洛玄到李美人处随侍,虽说合了她的心意,总觉得有甚不妥。

“也好,随你的意,不过……逸儿那里你也要勤跑一跑。”皇太后缓道,“你也知道,逸儿曾多次请求让你回到昭和宫,哀家总是顺着你的意,前几日逸儿又曾提出这个请求,哀家觉得是要看你的意思才能做主,所以又挡了回去,但是……你也不要太过明显的纠缠在过去的事上,毕竟你们总算是有些主仆情份的。”

“奴婢明白!”童洛玄回道,“请太后放心,奴婢已经不是当年的孩童,会知道这个分寸,太后尽请放心。”

皇太后点了点头,听到帐篷外隐隐的嘈杂之音,叹道,“想必是孩子们都回来了,毕竟新王初到,他们理应尽到地主之谊,你去休息吧,哀家去看看。”

“是!”童洛玄恭敬的回道,跪送皇太后离去后,才跌坐在地上,瘫成一团,想要在宫中生活,步步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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