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术策马向前,突然觉得视野变得宽阔,她便知道,自己已经如约来到了弘翊约定的地点。
果不其然,她刚跳下自己的坐骑,弘翊的声音便在不远处响起,听起来平淡如常,却又透着几分关怀备至:“你来了。”
“嗯。是啊,我来了。”夭夭将缰绳丢给陪在自己身边的一个离错宫人之后,这才转过身来看向弘翊。
借着月光,她只是匆匆打量了弘翊一眼,便发现了岁月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迹。看着弘翊身上发生这样明显的变化,她不觉得可怜,只是觉得讽刺可笑:“怎么这才几日不见,你竟然是这么一副模样了?可别说是想我想的。”
“……你把毅康带来了么?”面对夭夭明知故问的冷嘲热讽,弘翊选择了置若罔闻。单刀直入,似乎已经成为了他唯一的谈话方式。
“带来了。不仅把他带来了,还有其他的东西。”夭夭在说最后一句话时,故意向弘翊走近了好几步。她这突然的举动并没有将弘翊吓到,却把阿博赛吓了一跳。
刹那间,就在阿博赛的刀几乎出鞘的当儿,夭夭靠近弘翊的脚步突然便停滞了下来。
这样的停顿未免太过突兀,突兀得让阿博赛都有些不知所措了。
“哼。带了不少人来啊,你应该明白,光是这么些个人,应该是杀不了我的吧?”夭夭莞尔一笑,倾国倾城,却让阿博赛无端端地觉得冷。不仅如此,本是这般明媚动人的笑意,却不知为何,让他的鼻间嗅到了一丝血腥味。
“人呢,毅康在哪儿。既然你带了人过来,总要我瞧瞧他是生是死吧。毕竟,在我临行之前,皇上与果郡王可是千叮万嘱过的。”相比于阿博赛的戒备,反观弘翊倒是显得一派轻松,他这样的镇定,反而让夭夭心中禁不住没了把握。
在对方不动声色地想要达到目的的同时,她也在不动声色地暗自思量:爱新觉罗弘翊在自己不见的这几日里,到底发生了什么。这几年以来血雨腥风的生活,早就已经让夭夭练就了一种求生的本能。这种本能让她在碰到不寻常之事与不寻常之人的时候,显得异常敏感,总会要比旁人快一步发现危险所在。
而今的弘翊便是给了她这么一种不安的感觉,可是她却偏偏想不出来,问题到底出现在哪儿。这样的捉摸不透让夭夭本来就有些暴躁的脾气忽然就躁动了起来:“他被你打成了重伤,我虽然侥幸救了他,却一直治不好他。现在,赫那拉毅康都还在昏迷不行着呢。马车在那儿,你自己去瞧吧。他就躺在马车里。”
夭夭无所谓的向着马车的方向奴了努嘴,那无情的一瞥,衬得她整个小脸更是冰冷。弘翊考究地侧过头来看了她一眼,似乎就是为了分辨出来,她对毅康伤势的无所谓,到底是真不在乎还是装的。
“阿博赛,你留在这儿。我自个去看看。”弘翊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一直都没有离开夭夭。直到阿博赛领了命,这才扭头向马车方向走去。
正在此时,一枚冷箭突然穿过树林呼啸而来。阿博赛眼尖,第一个发现了那箭头所指的地方,正是弘翊和放着毅康的马车:“爷!小心!!有突袭!”
弘翊听到身后的这一声大叫,立马便抽出了随身佩剑来打偏了那冷箭。却不想,那枚冷箭一偏离方向,便直直向那辆停在黑暗之中的马车袭去,穿透马车而过,直到射到竹子上才钉住。
同一时间,弘翊的剑尖也指向了站在那儿一动不动的白夭夭:“你!居然安排人来偷袭我!居心何在!”
弘翊的怒吼声,就好似是一个暗号,让那些藏在暗处的血滴子们忽然便都现了身。就连站在夭夭身边的阿博赛,也已经拔出了佩剑,抵在了夭夭的喉间。
面对这样一场突变,平常人都应该大惊失色才对。可是一身白衣的夭夭却依旧平淡如水,这如月光一般的女子本来没有表情的脸庞突然又有了灵动的神情。
只见她唇角微微一弯,又媚媚地笑了出来:“呵呵。我来之前,便早就想到会有这么一出戏,却没想到你就算是演戏,也要做个十全十美。可是爱新觉罗弘翊,你知道么?这世界上本来就没什么十全十美的事情。就算你安排得再完美,总有算不到的一步棋,让你后悔不已。”
“……你什么意思。”弘翊一愣,只觉得这女人三言两语便将他心中本来正在膨胀的喜悦感一扫而空。那一刻,他只觉得自己不再是一个猎人,而是一个被自己的猎物盯上的穷途末路之人。
“哼哼。我的大贝勒,不然,我们来竞猜一下。那个马车里,到底有没有人?”夭夭见到弘翊已经上钩,笑意更加放肆。说时迟那时快,阿博赛只觉得眼前一花,那女人就像变戏法一般,陡然便躲避开了他的挟持。
阿博赛暗自一惊,再转过身来继续与白夭夭对峙时,却看到她手上依旧没有武器。那把让人谈之色变的弱水剑,依旧挂在她的腰间,而她的手上,除了多出来一只白瓷瓶以外,别无他物。
“知道这是什么么?”夭夭抛了抛手中的白瓷瓶,玩味地看向弘翊。
见他眼神从最初的疑惑到最后的沉重,便知道他已经明白了这玩意的重要性。
见到目的已经达到,夭夭忽然将那白瓷瓶往空中猛地一抛,便不再去看那瓶子一眼:“咱们就来打个赌,看看到底今日我能不能从这儿逃出去。赌注,便是这个你日思夜想的飞天蛊!”
说罢,夭夭微微闭上的眼睛忽然一睁,金银色的瞳孔在月光的照射之下,更显得诡异。还没等弘翊等人回过神来,这本里还月明星稀的竹林忽然便风云涌动,变得奇冷无比。
待到夭夭已经冲入人群,与那些死士缠斗在一块时。
天,竟然下起了细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