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经之路上突然冒出来一个匈奴部族,虽说幸运的并不是追踪他们行藏而来的伏兵,但也增添了不小的麻烦,究竟该如何处置,一时之间诺顿也不好轻易决断,只好下令召集所有将领前来军帐议事。
人很快到齐,于是诺顿将斥候的意外发现说了出来,希望能够集思广益找出一个最妥当的处理办法。
“将军,不如我们按原路退回,绕道而行吧,这样可以确保万无一失。”一名将领率先开口,很明显,他的意思就是采取最保守也是最安全的做法,那就是不惜绕远路。
听上去这思路无疑有些愚蠢和僵化,但事实上不少将领都是保持了沉默,实在是这次奔袭王庭任务的重要性太过关键了,无形之间给他们肩上施加的压力也是难以想象,因而这些平常多视深入虎穴为等闲的悍将们此时反而最不敢随意去冒险行事。
不过,也并非所有人都被沉重的压力所束缚,绕远路的意见刚一提出,一名站在诺顿右手边的年轻将领立时剑眉一耸,语气坚决地反对道:“将军,不能原路返回!”随即环顾诸将,振声道:“末将敢问一句,此次我骑兵军团奉命出征,奔袭上千里,剑指匈奴王庭以期建下不朽功勋,这其间艰难险阻,各位将军想必都早有心理准备,那么不知各位认为什么才是我部在完成这项使命的过程中最需要克服的?”
一众将领面面相觑,皆是摇头。
年轻将领目光一扫,忽的脸色一变,铿的拔出腰间佩剑,寒光霎时四射,刺得众人双眼生疼。
“各位,请恕末将冒犯!末将以为,此战,我军上至将领下至士卒最忌犹豫不决,畏险裹足!末将以为,唯有坚定意志以一往无前的气势前行,最终才能达成目标!”
话音落下,满帐一阵死寂。
良久,啪啪啪~~一阵倏然响起的鼓掌声令帐篷内陷入呆怔的众将不由惊醒,循声望去,只见诺顿正面带微笑地看着年轻将领,眉宇间尽是激赏之色。
“很抱歉,我无法记住每一名军官的名字,年轻人。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骤然听到一军统帅如此礼贤下士的亲切询问,年轻将领不禁脸庞涨得通红,赶忙昂首挺胸行了记军礼,随即用激动万分的声音高声喊道:“禀告将军,我的名字叫高登提乌斯(1)!我来自勇敢无畏的猎鹰骑兵军团!”
年轻将领的话再次让诺顿眼中毫不掩饰地闪现赞赏之色,思维敏捷锋芒毕露,这样的年轻将领恰是诺顿最看重的,当然,更难能可贵的是这年轻人还颇有些城府,介绍自己却不忘带上军团番号,这看似没什么,实质上却是隐晦地将自己的功劳分给了顶头上司一部分并且会给人留下性格忠厚、品行兼优的印象,高登提乌斯,诺顿在心底认真记下了这个名字。
诺顿伸手拍了拍高登提乌斯的肩膀,没有多说什么,但眼中的鼓励和肯定之色却是令其余众将都是暗暗称羡不已。
“诸位,听了高登提乌斯的话,告诉我,你们现在心中还有犹豫和怯懦吗?”
诺顿回到上位,面朝众将,表情重新变得严肃起来,同时说话间决心已下的意味更是溢于言表。
到了这时候,众将哪能还不明白诺顿的想法,立刻齐刷刷地轰然喝道:“愿随将军,戮力向前!”虽说这全场应和的做派不免有些形式主义,但无可否认的是,此时大部分的将领心里和之前相比也确是有了不小的变化,高登提乌斯的话震醒了他们,让他们重新认识到了一个事实,那就是这场奔袭原本就是九死一生的冒险了,那么,还有什么能比这更危险呢?
对于军人而言,没有马革裹尸、舍生忘死的觉悟,还谈什么建功立业、封妻荫子?!
“好!既然大家都下定决心,那就没有什么可犹豫的了,今天夜里我们就趁敌不备,发起突袭,拔掉这个挡在面前的障碍!具体部署是海鸥军团在北侧,秃鹫军团在右侧,猎鹰军团随我从正面,三路同时进攻,争取不放跑一条漏网之鱼,全歼这个匈奴部族!”
“遵命!”
众将的中气十足让诺顿十分满意,他也没想到,因为一个小小的意外,居然让整个部队指挥官的意志得到了一次淬炼,变得空前凝聚和集中起来,这无疑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也许,成功又离他们更近了一步。
夜色深沉,繁星似点,转眼间深夜已至,幽暗的森林外,一个匈奴营地的模糊轮廓映入眼中,营地内穹帐无数,一片静谧。
熟睡中的匈奴人全然不知,此时,正有密密麻麻的黑影从营地旁的森林中缓缓摸出,沿着北、西、南三个方面悄然将他们的营地围了个严严实实。
微风中,大军缓缓移动的沙沙声几不可闻,而偶尔战马的成片响鼻声也只不过是令营地内的匈奴人嘟囔着翻了个身,埋怨自己的马群今晚怎么这么吵闹。
没过多久,三面大军都顺利抵达了预定的位置,静静隐匿于深可及膝的牧草中,士兵们开始检查武器,安抚坐骑,紧张等待着进攻的指令传出。
也许是一分钟,又也许是十分钟,寂静的黑暗似乎让人遗忘了时间的流逝,忽然间,咻!
一个凄厉尖啸着划过漆黑的天际,无比夺目的火流星瞬间染红了抬头仰望的士兵们的眼眸!
进攻!进攻!进攻!
营地四周,同一时间响起的冲天喊声霎时撕碎了平静的夜幕,数不清的黑影显露身形,催马冲锋,仿佛汹涌的暗流疯狂扑向刚从休眠中惊醒的匈奴营地!
“杀!!!”
轰隆隆的马蹄声盖过了营地内的哭喊和惊叫,而就在三万铁骑即将踏入营地时,陡然发出的杀气冲霄的咆哮更是仿佛一下子使周遭的一切陷入了停滞,而后猛地爆发!
轰!营地四周简易的栅栏顷刻间化为齑粉,三万骠骑毫无阻碍地杀入营地之中!
“点燃火把!”
汹涌向前的骑队中,军官们嘶声叫喊,很快,星星点点亮起的火光汇聚成一条气势磅礴的火龙,所过之处,烈焰熊熊!数不清的火把在半空中划过,掉到四周的帐篷、草堆、马杂物上,将视线内所能见到的一切尽数卷入翻腾的火海中!
舞动的火蛇不仅吞噬了无数帐篷和来不及逃出来的匈奴人,而且将整个营地照的纤毫毕见,那些心知不敌、试图逃跑的匈奴人立刻变得无处藏身!
用三万骠骑突袭一个人口才区区万余的部落,胜负根本没有丝毫悬念,按照事先的部署,猎鹰、海鸥、秃鹫军团分别从三个方向同时突入营地,首先击破营地内的拦阻和抵抗力量,然后环绕营地一周放火净场,接着只需要扼守出口,分兵捕杀即可。
战斗打得异常轻松,匈奴人措手不及,部落士兵还没拿起武器就被冲得七零八落,至于零星的抵抗随即就被滚滚的马蹄踏为血泥。
不过杀声真正平息仍然持续到天蒙蒙亮,三万骠骑伫立在晨曦的淡淡水汽中,而在大军中间,匈奴人的营地已然化作一片焦土。
“将军,所有捕杀小队都已经返回了。”
营地旁的一处小丘上,诺顿正聆听着副官的报告。
“据战前的侦察,这个匈奴部族的人口大约在万人,具体人数无法确定,不过从刚刚各部传来的战场清理情况来看,昨夜突袭之中死于火海的匈奴人有上千人,而在随后冲击中死于乱中之中的尸首数量有三千左右,而截止到战斗结束,各部捕杀和俘虏的匈奴人差不多有五千多人,符合战前侦查得到的数据,就目前的情况初步判断,应该没有匈奴人走脱。”
副官说完,用询问的语气问道:“将军,还需不需要下令各部再仔细搜索一遍?”
诺顿举起手,转过脸道:“没那个必要了,就算真的有人漏网他们也做不了什么,他们甚至不知道我们的目标所在,只要我们尽快离开这片区域就行了。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没必要去纠缠于这些细枝末节的地方,传令全军,带上那些匈奴俘虏,用匈奴人的衣服简单伪装一下,马上出发!”
“遵命,将军!”副官应声离去。
很快,迎着朝阳,经历一夜酣战毫发无损的三万骠骑裹挟着数千匈奴俘虏继续踏上征程,向东进发。
在随后两天里,进入王庭境内的诺顿所部小心翼翼的行军,行进时向周遭广散斥候,如果没有发现匈奴人的踪迹那就加紧赶路,若是发现匈奴部族或是零散的匈奴牧户,则放缓速度,将那些匈奴俘虏放在外围,伪装成一个迁徙路过的匈奴部族,虽然凑近去看漏洞百出但深处王庭腹地,无意间发现他们的匈奴人根本没做怀疑,反而经常友好地向他们打招呼,然后大家错身而过。
就这样,一路有惊无险的,诺顿所部竟然神不知鬼不觉地深入王庭腹地数百里,悄然逼近了王庭。
又是一天过去,黄昏降临,经过一路惊险刺激的孤单潜入,士兵,噩梦的神经也逐渐大条起来,谈笑风生地扎下帐篷,好像在自家的后花园里逛游,浑然不把也许就近在咫尺的匈奴人放在心上。可是,将领们却是从始至终不敢有丝毫松懈,脑袋里始终绷着一根弦。
主将帐篷里,诺顿再一次召集众将议事,当诺顿低沉着嗓音将军令传达下去后,帐篷内的气氛不禁有些凝重,军令只有一条,那就是从明天开始,大军就将撤去一切伪装,无视一切阻碍,径直扑向匈奴王庭!因为根据情报,王庭周边范围内都是禁区,普通的匈奴部族根本不准靠近,有专门的匈奴部族看护,所以伪装已经失去意义!
“将军,那些俘虏怎么办?”
“杀了。”诺顿的眼神甚至没有波动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