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主府,在通往赵青河房间的走廊道上,绵绵不绝的雨水打落房檐,雨声充斥弥漫四周时,却是响起了一阵脚步,一人独行。
挥之不去的绵绵雨声本就让人心烦意乱,潮湿寒冷的空气中更是让牛刚浑身上下都感到得不适。
识海中,牛刚与敖焰正无声地交流着,往往一个念头闪过,已经互相明白彼此的意思,这是两人多年配合下来的默契。
“想要当面感谢我?目的只是这么简单么?按照咱们之前的猜测,那个高手应该是在暗中保护赵青河,轻易是不会出手…….”
“大千,其实咱们不去见那赵青河也说得去!”敖焰沉吟着,“毕竟按照当时的情形,你出手救下他的性命,已经是很够意思,不再想见这个夺人神兵的贼子,合情合理,谁也不能说什么!”
“怕什么,要是他们想对我不利,早就可以出手,何必等到现在!”牛刚说道,“何况都走到这里了,掉头返回,岂不是显得咱们心虚!”,
“对了,你注意到卓云鹤那小子的脸色没有,似乎有些异样!”敖焰忽然道,“可能那小子已经发现了什么端倪,或者可能他已经是与那个高手见过面了!”
“嗯….我也注意到了!”牛刚点点头,心情莫名地沉重了起了,嘴上说是不怕,其实怎么可能不怕!
即将见到一个翻手之间,可以轻易将你灭杀的人,你与人家守护的晚辈有结过梁子,施过恩惠,是敌是友,根本分不清,这种时刻,心中岂能不生忐忑?
时间一晃而过,牛刚已经是走到了赵青河的门前,本想推门而入,犹豫了下,在门上敲了几下。
咚!咚!
“可是方毅方兄,快快请进!”
牛刚心中一动,脸上却是没有异样,应声推门而入,赵青河正从床头站起,走来两步,做出了一副欢迎的姿态。
“方兄可真是不够意思,一招祸水东引,将卓云鹤那厮逼到我这里来,可是把我给吭苦了!”赵青河一副熟络的样子。
一眼看去,屋内的情形尽收眼中,牛刚依然不动声色,心中已经是掀起了一阵阵惊骇!
若是此时有人熟悉牛刚的在一旁细心的观察,便会注意到他此时的双眼大小的异常,这代表着,此时此刻,牛刚的异瞳是开启的。
在异瞳注视下,屋内的一切,从最细小的灰尘,到屋内的一件件家具摆设,乃至在床榻一旁打着坐,一双眸子却是紧紧关注在牛刚身上的荆无锋,当然还要那把挂在床头,看似寻常平凡的剑,倒影在牛刚的眸底,却是让他感觉到了一丝刺痛,可见此剑的不凡!
“大千,该怎么样就怎么样,不要露出任何异样,假装看不到打坐那人,他正在施展异种极其高深的神通,已经是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就是一般真境高手也看不到此时的他!”敖焰小声地叮嘱着,似乎怕大一点,都会是那高手感知。
牛刚领会在胸,越是到这个时候,心中越是出奇地平静。瞥了一眼笑容满面的赵青河,牛刚冷笑一下,没有理会赵青河说的话,径直地走到了屋内会客的座椅上坐下。
“是你找我?”牛刚的话丝毫没有客气可言,犹带着对赵青河的此人的不屑,与当日初见之时,没有丝毫的不同。
赵青河面色顿时一僵,被牛刚这不客气的一句,问得有些讪讪,差点忘了,方毅虽说最后救下了他,可是两人关系,并不见得有多么要好!
“是,正是我让卓云鹤把方兄你请来,方兄不计前嫌,救我性命,我还未当面感谢方兄!”赵青河勉强笑道。
“谢就不必了,还说说你准备怎么赔偿我的损失吧!”牛刚摆摆手,没有接受赵青河道歉。
“损失?”赵青河愕然,“什么损失?”
“哼哼,你说什么损失!”牛刚说道,“你抢了我的神兵,难道就这么算了!”
“你的那把刀分明是一把…..”赵青河面上忽然抽了抽,露出了惊恐之色,指着牛刚,浑身禁不住颤抖了起来,显然小殆吾刀给留下的印象,实在太过深刻了。
“我的刀怎么了,亏你还有脸说!”牛刚面上涌现了浓浓的不屑之色,“我握过那把刀,你的师侄儿也握过那把刀,为何我们都一点事没有?你一握之下,便被其控制了心神,怪只能怪你自己不争气,难道还要将过错埋怨到一把刀身上,这件事觉得很光彩是不是,难道还想嚷嚷着满世界都知道!”
赵青河倒退了两步,面色已经是再无一点血色。
“还向让我把小殆吾刀送给你,就凭您这德行,也陪老子送刀!”牛刚一点客气的意思没有,已经是彻底地放开了,“终归那道刀是老子的东西,。你自己不争气,被那把刀害死了,难免要连累到老子,不然老子岂会救你?”
“还有,那日你临昏迷前,应该恢复了一阵意识,你自己受了多严重的伤,自己应该心中有数,老子救回你的小命,不知浪费了多少珍贵的丹药,这又是一笔,你要怎么陪我?”
“我……”赵青河**了出来,声音中带着嘶哑。
“我与你的是一笔账,还有你欠我万大哥,你被小殆吾刀控制心神时了,与我战斗,毁掉了数条街道,这其中有我的份,我自然会赔偿一部分,剩下的,可就全是你的了!”
咚!
赵青河瘫坐在了床上了,脑中已经是混沌一片,哪里想得这么期待与方毅一见,竟会是这样的结果,这个时候,那还有什么心思确认什么此‘方毅’彼‘方毅。’
床榻一旁,盘坐的荆无锋脸上笑得已经是如花一般的灿烂,还从来没有见过一直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混迹天子都城,俨然一霸的赵青河,会有这般狼狈的模样。
荆无锋灿烂的笑容一点不漏地落在牛刚双眸中,紧绷着的心终于松了几分,似赵青河这般的天之骄子,出来历练,遇到任何状况,错非是危急了性命,否则那些暗中保护的长辈,是绝不会出手,不然怎么能起到历练的重要。
“嗯……好像最重要的一件事给忘记了!”刚刚一番言语,已经有些咄咄逼人了,当着人家的长辈的面前,再说这个,实在是欺人太甚了,但不知怎地,赵青河与荆无锋的形象双双倒影在了牛刚的眸底,想着想着,忽然就脱口而出, “还记得咱们一战之前,做出的约定么?打赢了老子,那把刀就是你的,要是打不过…….”
“要是打不过老子,便给老子来当奴仆驱使!”牛刚话声中,带上了一丝威严!
赵青河苍白的面上浮现出了不正常的红晕,死死地盯住了牛刚。而床榻一旁,笑得灿烂的荆无锋面色一肃,笑容转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一丝淡薄的杀气从其身上释放了出来,刹那间,整个房间内的温度好似下降许多。
好笑归好笑,但总该有个限度,在这个限度范围之内,荆无锋才懒得计较赵青河是被人如何地折磨,可显然刚刚牛刚说的,已经超过这个限度。
居然胆敢驱使乾坤道主的弟子以为奴仆,简直就是欺人太甚!能灭杀乾坤道主众弟子的,一界之内,数不胜数,可是有胆子拘役其为奴仆,这已经是在挑战乾坤道主的威严,简直就是不知死活!
铮——
好像感应到了什么,悬挂在赵青河床头的那把剑忽然发出了嗡鸣,好似下一刻便会自动出鞘,飞击敌酋!
呜————————
就在那把剑嗡鸣的同一时刻,天地间,忽然响起了一阵急促的号角声,连绵不绝,听起声音,正是从北城方向传来的!
号角声盖过了宝剑的嗡鸣了,荆无锋目光也不由地从牛刚身上移开,注意力被号角声吸引,一道神识冲天而起,不知去向。
“北城有警!万大哥在召唤我过去!”牛刚豁然从椅子上蹦了起来,留下一句,头也不会地冲了出去,眨眼间便消失在了雨幕中。
斗金城北城城头,一身黑甲的万山,手扶饮血刀柄,一双虎目,凝视着苍狼河方向。
大雨淅沥,瓢泼而下,落在万山的头顶,却遇到一股无形的阻力,落至他处,隐隐间,在万山的头顶,形成一团方圆丈许的真空地带,这是万山周身气势凝而不发,外露显化,一切只为,那徘徊在十几里外,一头异常庞大的凶兽。
黑色的鳞甲包,发白的圆滚滚的肚子占据其身躯的三分之二,一张城门似的大口,张合之间可以吞天,这便是吞天黑豚!
一般凡境凶兽,体型最大,也就在二十到三十丈左右,而这头吞天黑豚,赫然达到四十余丈,这依然是一头真境凶兽!
远远望去,苍狼河上,仿佛漂浮着一座黑色的小山,其他多头凶兽,铜背赤龙龟、苍海金鲤等等,此时纷纷放下了桀骜,选择归附于这头真境存在,游弋在其左右好似护卫一般。
游弋中,吞天黑豚一双混淆于漆黑鳞甲中的巨大黑目,望向了岸上的斗金城,正与万山的目光汇到一处,虚空中隐隐传来了‘轰隆隆’地闷响,吞天黑豚收回了目光,黑目之上,却是有一道精芒闪过,若是此时有人看到这道精芒,就会发现,在这道精芒之中,有贪婪、有嗜杀、还有的就是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