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令师赤方老前辈也不管管?”石老爷子擦拭着额角的冷汗,问道。
“这个——家师正在与小王爷痛饮——”方去欢说得连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反正我们几人一起看着,出不了什么大事的——”
“出不了大事?一连打伤近百人,这还不算是大事,什么叫大事?”石老爷子小声嘀咕着,但明面上还是给足了自己的老亲家面子,不再继续刨根问底了。
“爷爷,不行咱们先撤吧!”石卫后面轻轻一扯石老爷子的衣袖,小声建议道,“你老人家的身子骨可是经不起折腾的。”
在此时石卫的脑海里,却是下意识地闪过了他和方芳二人第一次与牛刚相遇时的情形,当时的牛刚身上脏得不成了样子,浑然一力大无穷、面目狰狞的蛮人一般,血盆般的大口里森白的牙齿闪烁着寒光,那擂胸嘶吼、暴怒发狂的模样,尽管后来明知是他故意佯装的,可是现在想想,依旧是不寒而栗。
故意佯装都是那般的恐怖了,现在真是醉得成狂了,想想石卫就觉得有些腿软了,又怎么还敢明知他就要来了,还逗留在此地。
“嗯!”石老爷子扭头一看,有些意动,但终究是面子上挂不住,捶了石卫一拳,“怕什么,有你媳妇爷爷四大高手在这,还怕他翻天了不成!”
此话一出,方去欢等四人的脸上齐齐闪过一丝羞愧之色,只不过闪得实在是太快,没有人注意到罢了,石老爷子仍旧自顾自说着:
“再说了醉汉一个而已,头脑不清,智慧全消,说不定不比老亲家四位出手,我手下的这些儿郎们说不得就料理了!”
老蛟等人的额角上的冷汗‘刷刷’地往下流,却是没想到石老爷子对他们寄予了这般的厚望。
“爷爷,可是——”石卫语声一塞,觉得有些不妥,但是看着爷爷那自信的样子,却又不知如何劝解。
“石爷爷,我觉得石卫说得有理,不行咱们还是先绕道走吧!”方芳面上也露出浓浓地惧色,似是又回到了当初的无力和绝望。
“对对,咱们还是先避开吧!”方流也一起开始劝说道,“听说小师叔祖太行山一行,将两脚练得在山中如履平地,奔走如风,待会谁若是被他盯上了,可是跑也跑不了了!”
“老亲家啊,孩子们说得有道理,不行你们还是先避一避吧!”方去欢也是跟着苦笑道,“说来不怕你笑话,如今小师弟的实力,我们几人也不能触其锋芒,仅仅是自保无虑而已,怕是照顾不了你们了!”
“他也不一定就是奔着朝天台来的啊!”石老爷子其实已经是意动了,可是强硬了一辈子了,老了却是被一个小娃娃逼得要当一回逃命,实在是——情何以堪!
“晓龙和四九在此决战,他朝着这里奔来,说不定是冲着驼子峰那边去的。”石老爷子侥幸道。
“那聂叔和四九师叔祖的决战岂不是要被小师叔祖搅黄了!”石卫愕然道。
“哈哈——”方去欢脸色一僵,打着哈哈道,“也不一定,说不定小师弟只是想来一观而已,若是五人招惹他或是没什么他看不顺眼的,那是断断不会如此大煞风景的——不会的——一定不会的!”
尽管方去欢再三的保证,可是他的心虚是个人都能看得出来,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谁知道一个醉汉的心里是如何思量的。
一时间,众人心中纷纷闪过了吕四九和聂晓龙暴跳如雷模样,虽然江湖禁忌,两厢对决,外人谁也不得插手干扰,可能碰到这样一位谁也不敢拦着的醉汉,也只是能默默为这二人祈祷一番了。
“遭了,这下咱们想走也走不了了,那人已经赶来了!”一道惊慌的叫声响起,目力绝佳的神枪手老鹞朝着山下某处一指。
“咦!两人?怎地多出一个人了呢!”目力好的纷纷朝着峰下望去,其余人也纷纷举起了望远镜,朝着峰下望去。
“果然,好快,小师弟的速度比我们预料的还要快,那个尼姑也不简单,居然一点也没有落下,额角不见汗迹,想是游刃有余!”方去欢、查良峰等人一阵耳语。
“后面怎地还跟着一个女子,不是说那人耍酒疯嘛,那女子怎地安然无恙!”
“嘿!好耶!哈哈,那人是朝着驼子峰的方向去的!”有人发出了庆幸的欢呼之声,四下一看,只见跟前地人一个个面色古怪地瞧着自己,顿时就冒出一头的冷汗来,赶紧补充道,“遭了,龙头和人的决战这下真的怕是要被搅黄了!”
“咦,那女子怎地还是一身地尼姑打扮。”某些人面色有些古怪起来。”
“爷爷,这下咱们不用走了!”石卫嬉皮笑脸道,正所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他倒好,知道牛刚要来时,怕得要死,这回看着牛刚上了驼子峰,自己这边没有了危险,哪还肯走,分明是存了一副看戏的心态。
“嗯,爷爷——”石卫本是和爷爷说笑一句,可是推了石老爷子一把,这才发现,石老爷子两手端着望远镜,纹丝不动,使劲地望着山下某人,竟是好像要确认什么一般。
“爷爷,你怎么了,看什么看得发呆!”石卫奇怪不已,又推了石老爷子一下。
“起开!”石老爷子一声大喝,粗暴地推开了石卫了,差点把石卫推得摔了一跤。
“爷爷!”石卫气愤地大喊起来,这个老头子越来越不好伺候,也不看看这是在什么地方,若是那一把力气再大一点,还不得把他一把推下悬崖去。
这爷孙俩嗓门都不小,顿时引得朝天台上人们纷纷侧目,石老爷子却是理也不理,一脸的怪异,一手指着峰下不断逼近驼子峰的二人,扭头朝着方去欢几人问道。
“她——她是——”
驼子峰上,朝天台的动静一点也没有影响到了这里来,除了山风呼啸之外,寂静得仿佛要让人窒息一般,
吕四九与聂晓龙,一南一北,相隔三丈余许,遥遥相对,在这狭长的驼子峰顶,竟是给人一种狭路相逢之感。
一切确如石卫所述,聂晓龙从七日之前就开始养精蓄锐,在短短七日之内,将身体调至此生最巅峰,只为那雷霆一击,破碎江湖宗师传奇。
吕四九自有胜券在握,可是之间聂晓龙周身气息内敛,不散一丝一丝,就好像一个被个中积蓄气体到了极致的锅炉,只要稍微一激发,便要轰然炸裂开来,爆发出强大的力量,那股力量之胜,甚至让吕四九都产生了威胁之意,好似面对的不是聂晓龙,而是一步步将他调教至易筋修为的大师兄——徐去缺。
聂晓龙只有一击之力,没有万分的把握,不会出手,而吕四九在感受到了聂晓龙体内蕴涵的强大力量之后,自然也不会自触霉头,给他以可趁之机。
两人彼此各有忌惮,谁也不肯先出手显露出破绽,从上午一直对峙到了现在,两人却是一丝疲惫之意也没有,眼中精光烁烁,不住地寻找这对手的破绽所在。
哗哗——
猛地,峰下石子滑落,却是传来了悉悉索索地脚步声。
“哈哈,对了,就——就是——这了,我——想着——就是来——这了,果——果然没有——走错——路!哈哈——”
一道张扬的笑声响起,某人口齿不清地大声叫嚷着。
吕四九与聂晓龙面色一变,却是谁也没有动弹,既然战斗已经开始了,那么任何时刻都可以发出攻击,两人谁不会给对方露出可趁之际。
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两人微微皱起了眉头,似乎有两人上了驼子峰了,前边一人呼吸混乱,步伐粗重,一切是杂乱无章,浑然就好似一个不通武学的寻常登山者;后一人却是截然相反,脚步声几乎微不可查,呼吸绵长而深远,竟也是位不可多得的高手。
“一个寻常的登山者和一位高手,难道前面的登山者是在为后面那人领路不成?那那位高手又是何人?”两人心中同时泛起了疑问,同时也是有些恼怒朝天台上的观战的老蛟等人,怎地也不说拦截一二。
“哎,四——四九师兄?”一道诧异的声音响起,牛刚在驼子峰上露出了身形,难得他醉成了这样,还能一样将吕四九给认了出来。
“哈哈——我——想——起来了”牛刚醉声连连,通红的脸颊上,露出了些许自得,踉跄着步子,朝着吕四九的位置跌跌撞撞地跑去,“师——兄啊,你不是和——那个谁——打架——来着,我来——帮你——来了,师兄——啊,我来——替你——打气——来了”
牛刚一边跑,还一边大声地嚷嚷着,看他跌跌撞撞的步子,很是让人担心他会一不小心,从峰顶上滚下去。
牛刚人还未至,一股子呛人的酒气已经扑鼻而至,吕四九面色剧变,失声道:“小师弟,你——你又喝醉了!”
“不要!”一声清脆的疾呼从牛刚背后响起,而牛刚的对面的吕四九微微一侧首,好似看到了什么,一声怒吼道:
“你敢!”
不用吕四九再提醒什么,忽地脑后头皮炸裂一般地发麻,牛刚猛地回头看来,却见得悄无声息地,一只鲜红得仿佛要滴出鲜血手掌,紧紧隐藏在他的背影里,借着他的身子遮挡吕四九的视线,片刻之间,三丈间隔,竟是转瞬即过。
不是聂晓龙在此刻悍然发难,还能有谁?
若不是那声清脆声音的主人提醒,被牛刚吸引了注意力,有遮挡了视线的吕四九,怕是就要饮恨在此悄无声息的一掌之下了。
“嗯!”平复不久的暴虐再次盈充脑海,牛刚一声怒吼,双脚一蹬,用后背朝着那一只鲜红的手掌撞了去。
聂晓龙始料不及,雷霆一击,就在此时,箭在弦上,不得不发,那只鲜红手掌的轨迹来不及做出任何变化,唯有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酝酿已久的一掌打在了牛刚背上。
轰——
一切威力都好似在这一次爆发出来,尽数被牛刚接受下来,还不待他做出什么反应,双脚已经是被巨大的力量打得脱离开地面,身子朝着峰下跌落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