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仗终究是还是没能打起来。
这一仗打起来又能怎样,凭牛刚的实力,也许不用一顿饭的功夫,都不用孙家村人马插手,单单他独自一人,就足以把李家村的一众人马搅得人仰马翻。一个堂堂的宗师高手,面对着一群只是粗通拳脚的普通人,无异于就是是一只下山猛虎扑入了一群绵羊当中,哪怕这群绵羊各个手持镰刀、锄头,也依然无济于事。
可打了又能如何,难道打了死去的孩子能活过来,难道打了两个孩子的犯下的滔天大错就能挽回,李土山老人能转醒过来。
人死又怎能复生呢?
牛刚独自一人震住了李家村众,孙豹找人抱起了两个孩子,带领着孙家村一众人马缓缓退去,直到最后一人安然度过了安丰河,一场四百多号青壮参与的大规模械斗终是消弭于无形。
“李虎!”牛刚转过身来,叫道。
“恩!”紧绷着神经刚刚放下的李虎一个激灵,不明白这个年轻后生这时候不赶紧走,又叫自己干什么,难道他想要反悔,凭自己一人之力独抗近两百号的李家村众,还真别说,这年轻后生厉害,说不定还有这个实力,故而李虎此时心中不由地有些忐忑。
“今日拦棺,实是无奈之举!”牛刚朝着李虎行了一个抱拳礼,“李长水丧心病狂,但长者无辜,终是再次遭受无望之灾,在下心中有愧,您是主事看看我该如何为长者赔罪!”
“这——”李虎一愣,他想到了牛刚口中威胁又或是找茬生事,唯独没有想到过着年轻后生会要向被自己打搅的长者赔礼道歉。
终究还是堂堂一村之主,稍稍一愣神,李虎已经反应过来,给牛刚递过去一个赞许的眼神,一阵沉吟过后,李虎说道。
“也罢,土山老哥哥虽然再招无妄之灾,但事出有因,确实也怨不得你,但解铃还须系铃人,既然是你开启了棺盖,又是你失手撞到了土山老哥哥的灵柩,那现在也就是由你将土山老哥哥的骸骨收殓,然后再给土山老哥哥磕上三个响头,这事也就算是完了!”
“好!”牛刚一口应下,然后转身开始做自己该做的事!
“虎叔!”
李虎如此决议,却是根本就没有询问过李长水兄弟们的意思,顿时惹起了几人的不满,这收殓老父骸骨工作本该由长子来做,长子不成,还有次子,有三子,最不济还有长孙等一对人在那排着对后者,哪能乱得到一个外人来干这事.
“给老子闭嘴!”李虎面色不善看着李长水几人,训斥道,“土山老哥哥处处与人为善,当了一辈子老好人,这下身后名全被你们几个给带恶了,你们还有什么面目给老哥哥收殓——”
李长水几人顿时不在说什么了,当着村中一众男女老少的面,眼睁睁地任由一个外人替老父收殓。
“天生神力啊!怪不得小小年纪如此厉害,我那一拳却是以己之短,攻敌之长了!”李虎看着牛刚一人将上千斤中的棺材抬起,放到铁架子上扶正,把要上前去帮忙的几人下得连连倒退,终是明白了为何自己借奔跑之势打出的一拳却是被人家还了回来,李虎手抚自己的断折的手臂,摇头苦笑,心道,“伤筋动骨一百天呀,这下没有三四个月,这条胳膊怕是好不利索了!”
“你们退开吧!”李虎一颔首,上前帮忙的几人纷纷退去。
将老人放入棺中,牛刚合上棺盖,然后抬起了手掌,将拾回的七根棺材钉窝握在手中。
嘭!嘭!嘭!嘭!嘭!嘭!嘭
一连七掌,以掌为锤,生生地将七根尺许铁钉拍入了棺盖之中,看得李家村人人骇然,李虎暗道不妙,“这不是给了这后生示威的机会!”
恭敬地三叩首之后,牛刚起身,和李虎告辞,顺着村中大道,大步开去,大道上挤满了村中青壮,但牛刚过处,村众纷纷退去,为他让出了一条笔直的道路。
“唉!”李虎深深叹了一口气,李家二百青壮,在这年轻后生面前怕是从此失了勇气,好在看着后生只是匆匆过客而已,倒也无碍!
不提李虎的感叹,单说牛刚此时,却是在祭拜往老人之后,心头出奇地现出了一片的明朗,通透异常。
本是想来行个侠、仗个义,可谁知事情居然演变到了如此地步,也罢,看来豪侠也不是那么好当的,全把这些先都放下,还要许多更要紧的事情去办。
解毒丸虽被李长贵夺取毁掉,可笑那李虎居然还称解毒丸只剩一枚。没了张屠夫,难道就要吃带毛肉不成,青花蛇蛇毒又非是李虎他一人可解。
人家不愿意再出手,牛刚不会去死皮赖脸地去求他,不要忘了,牛刚的身手可是站着赤方这个岐黄圣手,虽然现在不再身边,可是牛刚临行前,解毒的、疗伤的,一应应急的药物,赤方可是塞给了牛刚不少。
可叹牛刚当时还埋怨赤方婆婆妈妈,可是现在却是真是救了急。
踏着简陋的木桥,牛刚手中已经出现了一个拇指大的小瓶子,里面有十粒赤方自制的化毒丹,只要不是见血封喉那种立马要人命的剧毒,一粒吞下,就算解不了,也能大大缓解毒性,比之李虎那种解毒丸不知高明了多少,正所谓‘赤方出品、必属精品’。
过了小桥,牛刚转身看了一眼河西,人群已经渐渐散去,出丧的队伍继续前行,看来短时间内,两边是不会有什么冲突的,牛刚心头稍安,不在慢行,撒开步子,朝着孙国强家中奔去。
一阵嚎哭之声从孙国强家中传出,孙家村众大部分现在已经散去,各干各家的事,但是却还有一群看热闹的将孙国强家里外围了个严严实实。
“看,那个后生来了——”
牛刚刚刚出现在了巷口,已经被眼尖的人瞧见,顿时人群中爆发出了一阵骚动,这些人牛刚一个也不认识。自然也,没心思跟他们说些什么!
“国强家的两个孩子死得惨啊!都是被人灌了毒药,在棺材里活活闷死的——”
“这就是报应啊,做什么老天爷爷都在上面看着,河西的那个李土山我也认识,平白无辜遭来横祸,自然——”
“可怜了那两个什么也不懂的孩子,真是——”
“两个孩子可怜,难不成李土山就可恨不成,咱们和河西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人家李土山为人咋样,咱还不清楚,那可是一辈子老好人!”
“对对——我听我老爹说了,这当初他们年轻的时候,咱们两边开仗,李土山可是一回都没参与,那是我老爹他们还笑人家窝囊——”
人群中的阵阵议论,让牛刚心寒莫名,早就知道孩童在村中地位中不高,可是没想竟让人漠视到此。两个孩子还是他们孙家村自家的子弟,可是想到就连这里人也认为两个孩子的不是引来的报应。
从古到今,孩童的存活一直就都是一个问题,往往一家七八个孩子,最终能成人也许仅仅一人而已。孩童体质弱,饥饿、疾病、寒冷、炎热,哪一种都有可能夺取一个个弱小的声明,故而不知从何时起,人们形成了一种共识,孩童不算人丁,甚至于连名字也不必取,先能长大成人才算,,死了都不叫死了,叫做夭折。
“小老弟,你回来了!”孙豹一直就在门口等着牛刚,刚才他肯带着人马回来,就是因为牛刚悄悄给他传音道他有解毒的法子,不然依着孙豹的脾气,就是打不成也要逼着李虎再拿出解毒丸了不可!
李虎、孙豹两人今年都是五十出头,功夫差不多,在村中的地位也差不多,两人都是半辈子的老对头了,李虎一撅起屁股,他就知道他要放什么屁,李虎的那点小心思哪能瞒得过他。
“进去再说吧!”牛刚略一沉吟,本来依着他的本意,现在的事他已经插不上什么手了,过来将那一瓶化毒丹交到孙豹手中,他就要离开,可是刚刚听了这边人的纷纷议论,牛刚顿时改变了注意。
两人走进院中,一个宽凳子支起了一张门板,铺上了草席子,两个孩子并排躺在了那里。孙二嫂瘫坐在一旁,似乎身上什么力气也没有了,孙国强蹲在一边,大口大口地抽着劣质香烟,短短时间,地上已经落了七八根烟头。
“爹和妈还什么事也不知道,这事可怎么跟他们二老说!”孙国庆和孙国富两人站在一旁,也不知道干什么好,他们两家的媳妇正陪在两位老人身边,两个孩子出事根本就没敢告诉两位老人家,两位老人不聋也不哑,纵然有两家媳妇在旁帮衬,村中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怕是也瞒不了多久,都时候若是有个万一——
唉!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看着孙二叔家一家愁苦,再看看门外一群看热闹的人对两个孩子性命的漠视。
“孙二叔!你信我吗?”牛刚将孙国强一把扶起,将他手中烟头夺下!
“信,怎么能不信!”孙国强眼球浑浊,看到来人是牛刚后,终于亮起了意思光明,“若是没有你,恐怕连两个孩子的尸骨也找不回来——”
“好!”牛刚心头沉沉,左思量,右思量,终于还是做出一番决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