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桥上,我等你。
我给你剩下的时间,让你完成你的大义大爱,这样够么?
我叫顾青丝,是江南书香名门顾家的长女,我的夫君是江湖上威名远播的骆为卿,我本书香世家,他本江湖名门,尽管这样,我还是嫁给了他,只为着心中的那久远的爱恋。
初初见到为卿时,是在我十二岁那年,顾家虽是书香名门,可父亲却识得江湖名门骆家庄的庄主骆世清,那年,骆庄主前来拜访,骆为卿便随他父亲一起,初次踏入顾家。
我曾以为,我的良夫会是陌上如玉公子,翩翩迁迁,一纸折扇尽是文人风气,谈笑之间皆风流,从此琴瑟相谐。可我未曾想过,只偷的一眼,那个身着青裳的江湖少年便从此进驻了我的心门。
顾家乃名门,而我尚在闺中却也才名远扬,是以我初满十三岁时前来求亲之人几乎踏破我顾家的门槛,其中不乏有志之士和文人墨客,母亲每每与我躲在后室观望问我可有中意之人,我却总是娇羞的摇了摇头,脑海中那个人的身影愈发挺拔。
世人皆以为才女佳人乃天作之合,可我顾青丝偏偏却看中了那个白衣翩翩的江湖少年,一见倾心,从此不可自拔。
母亲见此也十分无奈,直至十五岁年岁已到,我跪在堂前央求母亲,如此母亲才幡然大悟,父亲却笑着点头直称,骆家庄的骆为卿是个好男儿。
此时,我才知,我心中那个白衣翩翩的少年却原来是叫骆为卿,真真人如其名。
我与为卿的亲事很是顺利,两家虽是江湖墨海各有千秋,但到底也算是门当户对。十六岁那年桃花纷飞的季节,我终是嫁给了我思慕了四年的男子。
“为卿,为卿,看看我新画的画可好?”我指着案上墨迹未干的图,看着坐在一旁发呆的为卿,见他未有反应我便再轻轻唤了一声,“为卿?”
“青丝?”骆为卿反应过来,搂着我,细细的看了画,语气中满是宠溺,“青丝画的总是这般的好,总叫为夫惭愧。”
我扭身,浅笑,“为卿,为卿,我便是喜欢这样的为卿。”
他擅武,对文墨虽懂,却并不精通,连一幅像样的墨话也拿不出手,可他有一身好武功,江湖能与之匹敌的怕是少有,又恰是这般年纪。
我抬眼,蒲扇轻遮,我最喜欢的,便是他看我时眼中的宠溺,而我的为卿也总是喜欢看我手持蒲扇娇羞的模样。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我的为卿也总是喜欢搂着我这样轻轻的呢喃。
“为卿,传闻,奈何桥边的三生石可定三世的姻缘,若有一天我先走了,我便在奈何桥边等你,等你来一起求上天许我们三世的姻缘可好?”
“若有一天我先走了,我便在奈何桥旁等你,不见不散。”
只是谁也不曾想到以后千年的岁月,我们竟然连一世都未能在一起。
城灭,北辽步步紧逼,朝廷被逼迁去南方,无奈君主昏晕,朝堂奸佞当道,皇室也依旧偏安于江南一隅。
“青丝,我不可眼睁睁的看着这江山步步沦陷。”抬头看着他满是痛惜的脸,我怎么能忍心拒绝。
“夫君,我虽不愿你奔赴险恶之地,却也不能让你呆在这家中苟且,”我虽深闺之人,可国破岂有安家在?这点我还是懂得,可我又怎么能让他独身前往。
终是沙场见,无奈秋风总袭人,渐凉剑寒,去了红妆赛儿郎,青丝总伴为卿旁,沙场不能见,军事当思量,千山万水机关尽,终是收的些许失地。
捷报传来只是,我深陷囵圄,敌军如狼似虎,我胆颤冷眼相对,这世界,最低不过的不是千山万水的思念,而是宿命。
兵戎相见时,我站在沙场的另一边与他相对,脖颈上抵着敌方冰冷的剑,秋风萧瑟,我看见他站在那头,殷红的眼中透着满满的愤怒。
我的耳边充斥着不堪的声音,看见他脸上的沧桑,我怎么能,怎么还能拖累他?
“为卿,”嘶哑的声音从我喉咙中发出,我知此刻的我早已没了当初他见我时的那般妩媚,军旅的生活,我亦早已没了江南女子的温婉,“奈何桥上我等你。”
夫君,我先行一步,奈何桥上的誓言莫要相忘;夫君,我只是先行一步,国破山河等你一一讨要回来;夫君,我只是先行一步,来生再续今世缘!
温热的血顺着剑淌下,湿了我的戎装,眼泪模糊了双眼,我瞪大眼睛,凌乱的发丝随风飞扬,舞乱了岁月的年华。为卿,我的夫君,我用尽毕生来爱你,看见你眼中的愤怒,听见你的嘶吼,我知你不会让我等得太久。
侠之大者,为国为名,我的为卿便是当世之侠,是我顾青丝此生的骄傲,从一开始我便知我的为卿是要流芳千古的,所以我做的不后悔,我们还有剩下的三生三世。
为卿,为卿,是我的为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