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惊讶不已,望着众人。
明禾开口道:“妹妹无需惊讶,这只是通往圣殿的一个机关而已。不过,我们是不能走这条路的。”
我微微颔首,却见奈何桥边不知何时多了一个老婆婆,在她面前有一口巨大的锅,此刻,她正有条不紊地搅拌着锅里滚烫的汤水。
我正奇怪,明禾快步上前,不可思议地望着那个老婆婆,眼中已噙满泪水。
“墨长老,是你吗?”明禾迟疑道。
那老婆婆缓缓抬起头,一脸枯槁的皱纹,她叹道:“十五年不见,圣女已经长得这么大了。”
明禾摇着头,难以置信的说:“您怎么会变成这样,我已经以为您已经……”
“死了吗?”她颤巍巍的站起来,无限悲凉道:“你错了,我如今不生不死,不过是一个孤魂野鬼。”
明禾痛声道:“这是教主对您的责罚吗?”
“这是故尤神对我的责罚,”那位墨长老悲声道,“墨燃是圣教的罪人,还能留有一口气在这里接引新教主已是天神给我的恩赐。”
陈友谅上前一步,问道:“这位长老,只不知接下来我们该如何?”
墨燃斜睥他一眼,沉声道:“年轻人,欲速则不达,急切只会让你失却应有的分寸。”
一尘双手合十,道:“抱歉,扰了老者与圣女叙旧。”
墨燃不觉正视一尘,通身一震,惊讶道:“是你……”
一尘微愣,不明所以,道:“我并未见过老者。”
“老者?”墨燃自晒一声,喃喃道,“我已经这么老了吗?”
明禾诧异道:“墨长老,为何你会……”
墨燃凄然一笑,望着四周阴森的石壁,道:“被关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十五年,再美的女人也会芳华尽逝。”
一时间众人无言,唯有阵阵阴寒的风呼啸而过。
十五年,我不禁打量着这个阴恻恻的地方,在这种地方过十五年,那会是怎样一种非人的生活!
墨燃又注目于一尘,良久,叹息一声,道:“不,不是。如果他还在世,应该也老了吧。”
一尘神色复杂,问道:“敢问长老,你说的那个‘他’是谁?”
“他……”墨燃神色微痛,缓缓道,“他是一切罪孽的源头。”
明禾微微变色,握住墨燃的手,恳切道:“墨长老,你告诉我,十五年前究竟是怎么回事?”
墨燃的目光在我们身上逡巡一周,叹道:“真是巧,来的都是有缘人,看来蓝星是故意把你们引至我处。呵,想把这一切推给我吗?我偏不帮她这个忙。”
我们几人不禁面面相觑,她却从身边端起一个瓷碗,慢条斯理的盛起汤来。
我突然想起一个在民间流传甚广的传说,奈何桥,地狱,孟婆汤,难道这是孟婆汤?
她眯着眼睛,面无表情,缓缓道:“来来来,刚滚好的汤,你们谁把它喝了?”
陈友谅忍不住道:“这是什么汤?”
墨燃的嘴角漫起一丝诡异的笑容,她道:“来自地狱的汤,怎么,你们不敢喝吗?”
一尘淡然一笑,缓步上前道:“烦请长老给晚辈一碗汤。”
墨燃望着他优美而苍白的面孔,眉头耸动,突然扬声道:“这碗汤,你们四人之中,只要由一人喝下就行。喝下这碗汤,一个时辰后六识俱灭,犹如一个活死人。你,还要喝吗?”
一尘微笑着接过汤碗,正要喝下,一道红光闪过,汤碗应声而落,在地上四分五裂。那滚烫的汤汁流在地上,竟还不停地冒着气泡。
墨燃叹息道:“可惜了这碗汤。“
一尘身躯微震,回头望着一脸惊惶的明禾,苦笑道:“你何苦如此?”
明禾的脸犹如冬日的新雪,苍白的毫无血色,她眼波如水,一字一句道:“你不能喝。”
这时墨燃已经又盛满一碗,高声道:“谁来喝?”
陈友谅好像一直注意着墨燃的一举一动,此刻他已悄无声息地挪到她旁边,闻言立马去夺汤碗。
其实所有人中,我离墨燃的距离最近,看到陈友谅去夺碗,我猛然一惊,伸手抓过碗一仰而尽。
望着所有人惊讶的表情,我释然一笑,喝下它后反而觉得坦然。
你相信吗?在那一刻,我根本什么都来不及想,一切只是出于一种本能。甚至于,我根本不知道这种本能缘何而起,源于爱吗?不不不,他是我的仇人!
陈友谅眼中惊痛交加,俊逸的面庞因激动而落满红霞,他抓住我的手,喝道:“你疯了?你不是巴不得我死,为什么要替我喝?你快吐出来!”
我望着他眼中秋水般深刻的悲痛,忽然有一丝莫名的快意,我笑道:“我是想让你死,但绝不是这么容易的死。”
说完这句话,我通身一软,身体变得麻木,失去知觉。
陈友谅一把抱住我行将倒地的身体,我像一个瓷娃娃一样任他拉拢着。
他的重瞳里漫射出彻骨的冰寒,他一手揽着我,一手揪住墨燃的衣襟,犹如一只咆哮的野兽:“告诉我,怎么解毒,你一定有办法对不对?”
明禾见情形不对,立喝道:“不要对长老无礼!”
她说着瞥了我一眼,陈友谅会意,松开手,恳求道:“告诉我!”
墨燃轻轻将因拉扯而生起层层褶皱的衣衫拍抚平整,冷冷道:“你看到对面的花了吗?只要你把她抱到对面去,服下那种花的花茎,她就会安然无恙。”
“那有何难?”陈友谅抱着我,疾步向对奈何桥上走去,却在踏上桥的那一刻顿住。
我亦看向前方,不免惊心,无数透明的流刃在桥上呼啸而过。
“年轻人,你不要急,你要过这座桥也不难,只要能忍受这万刃割骨之痛。只要你破了这一劫,桥上的流刃就会自己消失。”
一尘急切道:“万刃割骨,人不就死了?”
明禾仔细瞅着空中盘旋的流刃,沉吟道:“大师,这不是真的刀剑,这只是幻觉,是不会伤害到他们二人的。只是……”
“只是什么?”一尘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