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那精蝼蛄见自己的去路又再一次被这阴阳师挡住了,不免心中起了一丝的绝望。
可在那一丝的绝望中,他注意到了适才开口斥责自己的那个少女,却是单人一个的站在原处,正一脸焦急的向看着堵在门口处的阴阳师。
[挟这个少女为质,以迫那个阴阳师放自己离去。]
就在转念之间,精蝼蛄便定下了这个主意。
于是,它再一次猛然的一转身,向着町露扑了过去。而他的这一个行为,却是将阿菊和趴在门隙处窥看的高桥弥生吓的不行。
做为当事人的町露,却是显的到平静许多,在她的心里,始终的相信,守乡大人是不会让自己身处险境的,就算自己真的有什么危险了,他也会前来救自己的。
而站在门口处的李如是,却是依然没有任何的动作,依然还是那般淡淡的看着精蝼蛄的行动。
等精蝼蛄扑到了町露的前面,堪堪的只有一指的距离时,町露的身上突然间发出了强烈的光芒,真刺的那精蝼蛄再也挣不开双眼。
不仅如此,这强烈的光芒照了在这精蝼蛄的身上,使得他浑身的酸疼,再也进不得一步。
而适才进来侍女阿菊,此刻却也被李如是护佑之下,丝毫没有办法,可以抓她当人质。
[罢了,就当自己命绝于此吧。]
虽心有不甘,但是那妖魔也是明白,自己与这个从大唐而来的俊美少年阴阳师的实力,相差太多的距离。
心转及此,那妖魔的眼神中的那一片阴冷之色渐渐的退去,留下的便是那一片的暗然与伤悲。
“说说吧,为何你要害了高桥一家。”
李如是轻轻的话语,并没有高高在上的意思。
“事情倒了如此地步,你为什么又想知道?”精蝼蛄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暗然的开口。
此刻町露,慢慢的移到了李如是的身畔站定。
“说说又有何妨呢。”
那精蝼蛄看那眼前那位俊美的阴阳师坚持,心中便也准备开口将事情一一的告之。
还不等那精蝼蛄开口,李如是又再一次的说道:“能否喝上一杯?”
“喝一杯?自然可以。”
于是,李如是便接过了町露递向了自己的酒杯,往杯中添满了清酒。
李如是端着酒杯,行到了那精蝼蛄的前面,将酒杯交至了那精蝼蛄的手中。
因那精蝼蛄前肢并不是如同常人一般,只是三肢而已,使得并不如同常人般的容易。
两只前肢努力的拿着酒杯,一口饮尽了酒中的清酒。
那精蝼蛄饮罢了杯中的清酒,便将杯子放到了一边,开始说起了事情来。
事情的起因约是在数月之前,高桥弥生因家中缺少一口井,便雇人前来打井。
若是移过此地打井,却是也没有太大的问题。
然后,井却是打了此处,最终问题便出现在。
“大人,他们所选打井之处,便是我的居所。”精蝼蛄回头看着那口水井之处,两眼之间带着丝丝的暗然。
“什么,那里是你的住所?难道你是住在地下了?”町露对于精蝼蛄的话很是好奇。
“他是住在地下洞穴中的。”李如是微微的将头侧过,将嘴伸到了町露的耳边,轻声细语。
“哦,是这样啊。”
小插曲转眼即过,那精蝼蛄便又接着继续开口:“我曾经几次想尽办法暗示过他们,希望他们不要将井打在此处,但是这一户人家却是从来都没有理会过我的暗示。”
“于是,你便失去了自己的家园。”
李如是的声音带着几分伤感,略抿的双唇,散发出迷人的神色。
“是啊,那一个家便不再属于我了。”
虽然那精蝼蛄长的十分凶恶,面容使人一看便会吓得不知所措。但是此刻的精蝼蛄却是那般的温情,就连他脸上的凶恶面容也不是那般的吓人了。
听它如此伤感话证语与声音,町露与阿菊两人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为它的伤感而感到心中沉重。
李如是往空杯又添满了清酒,单手递向了那精蝼蛄。
精蝼蛄接过之后,一饮而尽,并谢过了李如是。
“离开这里吧。”片刻过后,李如是便轻声开口。
听到李如是的声音,那精蝼蛄有些茫然,“离开这久?那我应该去什么地方?”
“去你想去的地方。”
“我想去的地方?”精蝼蛄的声音里,是带着那般的茫然与不知所措。“我想去什么地方,我应该去什么地方?”
面对它的茫然与不知所措,众人却也没有开口说上什么,只是安静站在一起。
天色已经临近午时,九月正午的阳光还是炽热的,照射在人的身上,让人感觉全身上下微微有些发烫。
虽然有些害怕阳光,但精蝼蛄却不曾注意到此刻阳光正强烈的照射着自己。
见那精蝼蛄两眼茫然的模样,李如是站在一边,双唇微微的上扬,流露着一个若有似无的微笑。
李如是再一次将食指与中食并在一起,放到了唇边,轻轻念起了咒语。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渡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是故空中无色……”
这一通《般若波罗蜜多心经》念罢之后,町露与阿菊两个人便惊奇的发现,那精蝼蛄的眼神里,便不复刚才的茫然了。
此刻精蝼蛄的眼神中,带着那分明的清质。
“谢谢大人了,我知道何去何从了。”那精蝼蛄那可怕的脸上,居然也现了淡淡的笑意。
虽然此刻他脸上的那份笑意,使得他的面容又让人感觉可怕了几分。
李如是脸上的笑意,是越发的盛了。因为李如是的心中明白,此刻精蝼蛄的心中,已然是放下了仇恨,准备离开这个曾经的家园。
众然那精蝼蛄放下了所有,有心要离开此处,却也不可让他从大门而出。若是那般的话,怕是要怕着了平安京的民众了。
李如是微笑的冲着那精蝼蛄点了点头,那精蝼蛄也自然对着李如是轻轻点头回应。
李如是轻念了几句咒语,便对着那精蝼蛄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精蝼蛄侧过头来,对着李如是点头表示感谢。
随后,那精蝼蛄轻轻一跃,便跃到了高桥大人家的屋顶,随后他便再一次的轻轻一跃。于是,他便消失在了我们三人的眼中。
片刻之后,三人便收回了目光。
“高桥大人,可以出来了,此刻已然无事了。”李如是冲着此刻正趴着门隙间窥视的高桥弥生开口说道。
“真的吗?守乡大人,真的没有事情了吗?”
因高桥弥生此刻趴在门隙之间,只是看到了庭院之中确是没有了那妖魔的身材,却是没有看到那精蝼蛄从房上跳离景像。
听他此话,町露便心有不满了。在她的心中认为,守乡大人如此一个有能耐的人,凭什么你一个内膳司的头来不信任。
“守乡大人说你可以出来了,你就可出来了,这么磨蹭做什么。”
高桥弥生自然是听出了町露公主语气中的不善来,自然再也不敢再待在屋中。
等高桥弥生一家里都到了庭院之中,再也看不到那精蝼蛄的身影。心中不安的情绪,这才开始稳定了下来。
“多谢守乡大人,多谢守乡大人。”
高桥弥生连连的对着李如是道谢,表情中已然到了献媚的状态。
他自然明显,此刻若是自己对守乡大人表现的更加尊重些,身畔的町露公主自然是越发的高兴。
果不其然,当自己连连的对守乡大人表示感谢之后,町露公主的脸上,带起了分明的笑容。
“高桥大人,既然贵府的家事已然解决了。若无其他事情的话,在下便想告辞了。”
听李如是起了起走的意思,那高桥弥生便自然开口挽留,定是不肯让李如是就这般的离去。
李如是微笑的摇头,并开口说道:“高桥大人,今日是九月初九,是大唐的重阳节,这样的日子,我想我是应该呆在家中的。”
李如是脸上温柔的微笑,却是分明的再诉高桥弥生,此刻他所定下的主意,是不容更改的。
“重阳节?今日是大唐的重阳节。”町露很是吃惊。
李如是微笑的点了点头。
“阿菊,快点送我和守乡大人一起回去,我也要过一过大唐的重阳节。”
此刻的町露,兴奋的就像个小孩子一般。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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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刻之后,李如是与町露便已经坐到了李如是的家中,一同喝着由式香美菊酿的菊花酒,心怀甜蜜的欣赏着庭院中的野菊花。
“守乡大人,菊花真美呢。”
“嗯。”
“守乡大人,重阳节真好。”
“嗯。”
“守乡大人,……”
“嗯。”
正午的阳光,将二人的影子,越拉越近,越拉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