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一路无言,眼看着就快到斜坡附近,凌洛伧加快脚步来到莫过身侧,伸手紧紧拽住了他的左手。莫过没有转头,虽然他感受到这个女子此刻的紧张,但依旧凝眉镇定的迈着步子。
这么说来,那个人影果然就是云碧瑶的人。凌洛伧这么想着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那么要面临的是什么呢?会真的是一场恶战吗?究竟,又有多少胜算?
她猛地摇着头,试图将这些不好的思绪统统赶出脑子,低头看着自己频率越来越快的脚步,咬着牙,不容自己有一刻的绝望。
感到身边的人用力扯了自己一下,接着停下步子,她知道,斜坡到了。
抬起头,见莫过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夜色正浓,完全看不清他眼底的情感。凌洛伧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不远处正站着一个高挺的身影,那一片刺眼的红色竟能在这样一个,只从云层中透着几丝月光的黑夜泛着诡异的妖艳。
从这个角度望过去,不难断定这个人就是方才躲在窗外偷听的人,而他的身份也一目了然,正是莫过的同胞兄弟,南宫赋。
“你果然还是把她带出来了。”南宫赋带着一脸邪魅,步步逼近,“怎么?难道是怕我们会用调虎离山,然后把这丫头捉走么?”
莫过冷哼一声,撇过头不屑看他,“有话快说,别拐弯抹角的。”
南宫赋倒也不再兜圈,径直在凌洛伧身边立定,含着寓意不明的微笑看着她,“不好奇为什么我们能把你找出来么?多亏了你的好姐姐。”
凌洛伧倏地震住。
他刚才说了什么?她反问自己,我的,姐姐?他说我的,好姐姐?
睁着满眼惊诧,她扯着嗓子质问:“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南宫赋却很满意她的这种反应,轻轻拍了两下手,笑容越来越重,“我就喜欢看你这副模样,很不可思议吧,你居然还有一个姐姐。”
凌洛伧有些发蒙,她不明白面前这个妖艳的男子在说什么,她是陵阳王府的千金,凌崛的独女,怎么会无端端生出一个姐姐来。不可能,这绝对是幽道教的阴谋!
她决绝的撇开脑袋,不去对视那双魅惑的桃花眼,转脸看向莫过,企图从他眼中找到肯定自己质疑的动力,可是那双投向自己的幽幽眼神中,却若隐若现着一丝叫人不寒而栗的内疚。
“没错啊,你的莫大哥也知道,只有你被蒙在鼓里,真是小可怜。”南宫赋假装同情的“啧啧”两声,居然抬手去摸凌洛伧的脸,恼得她立刻拔了剑就朝这个火红色的人影刺去。
南宫赋轻而易举地躲过她的剑梢,却做作的皱起眉头看着莫过,“你还不坦白,还想害我被人冤枉,独自背黑锅吗?”
凌洛伧立刻闪身到莫过眼前,盯着这个表情犹豫的男子,阴霾着眼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她回头白一眼正在一边暗自得意的南宫赋,急不可耐的询问道:“他说的是不是真的?我真的有一个姐姐,而且这些你都知道?究竟是不是!”
莫过微微张开嘴,却在转瞬间紧紧闭上,垂下头躲避着她追问的目光,重重点了一下头。
好像当头一棒,凌洛伧有一阵晕眩,不止是莫名其妙多了一个亲人,而是加上莫过对她的刻意隐瞒,竟让她以为自己如浮萍一样傻傻得漂了快五年这么久。
嘴角不由自主的上扬起来,口中明明咽着苦涩,却居然发出一连串怪异的笑声,她双手捂着自己的胸口,不置可否的抽搐着。
“伧儿,伧儿你别这样!”莫过终于忍不住,架住她的肩膀示意她冷静,“我确实瞒了你太多,可是一切都逼不得已,你也说过不会再去追问的。”
“可那是我姐姐啊!如果我早一些知道自己还有一个姐姐,我一定会去找她!”凌洛伧突然撕心裂肺的吼叫,震的莫过哑口无言。
良久,他才回过神来,面色平静的缓缓吐着字,“没错,你还有一个姐姐,可是又能怎么样?一个已经被云碧瑶收为己用的人,还可以给你带去什么安全感?”
“没错!”好像看够了这些恩怨情仇的对白,南宫赋懒懒开口,“还记得那个兰心吗?那个私自放你,屡次没有完成主上交代的任务而被施了死咒的人,就是大你六年的姐姐哦。”
兰心,他在说兰心吗?就是那个叶子杉从街上买回的丫鬟,可她明明只有十八岁不是吗?原来从那个时候就已经被设计了?
“可是她为什么不认我,为什么?”狂怒转瞬间变成近乎绝望的低吼,她迷离着眼神看向莫过,似乎想从他那边寻找答案,却被这个男人一把揽进怀中,“是云碧瑶,一切都是她的命令,挑拨你与叶子杉的关系,诱你出走,一切都源自她内心的仇恨而已。所以兰心她不能认你,即使她知道,你的真实身份。”
然而凌洛伧却完全没有办法明白那种心情,强忍着内心剧烈的撕扯,生生咽下眼泪,“那又如何!你不是也离开那里了吗?不是一切都好好的吗?为什么她不可以,为什么!”
莫过终于松开手,悲悯着眼底的情愫看着她,“你真的以为我可以吗?”他看一眼闲然自得的拨弄着自己青丝的南宫赋,“你真的以为,我们可以风平浪静的生活下去吗?”
好像这才有些恍然,凌洛伧痉挛着十指,好不容易将它们捏成拳状,眼底即刻燃着怒火,恶狠狠的盯着南宫赋,咬牙切齿,“没错!你们来了,你们还是来了,果然又让你们得逞了,好像我的一切都在你们的掌握之中。”
南宫赋听闻,全然不顾她杀死人的眼神,低笑起来,“所以说,还是我们的主上有办法。总会有人暗中监视着你。不过说起来,你比你姐姐幸运多了,若不是主上留着她的命,并用蛊套出了你可能的行踪,她应该早就因为没有完成任务而横尸街头了。呵呵,现在当然也好不到那里去,不死不活的躺着,就看主上怎么发落了。”
一股几欲杀人的怒火喷薄而出,凌洛伧完全没有给自己任何思考的空间,当听完南宫赋如此轻描淡写的谈论着兰心的生死,恨不得立刻将这个不男不女的家伙碎尸万段!
“嗖”的一下将剑刺向他的方向,并随着他的左右躲闪不断的变换着剑式,同时加快地下的步伐和手上的动作,竟一下子叫这个男人有些招架不住。还在震惊她如此迅速而又诡异的出剑手法时,只听“撕”一声,左边臂膀的衣袖被锋利的刀刃划了开来,显露出白皙的肤色。
南宫赋终于收了玩心,飞身而起落定在旁边一棵树上,皱眉望着底下不动声色的莫过,不耐烦地叫道:“南宫词,你究竟回不回头?难道非得逼我将那陵阳王府灭门惨案的真相,一字不落的重复给这个丫头听吗?”
“哐”一声,长剑从凌洛伧手中滑落,她惊骇得睁大双瞳望向莫过,却不知道这个一贯大义凛然的男子,此时竟浑身颤抖,极度的恐慌在血液中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