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洛伧投射着眼底的愤怒,猛地甩开叶子杉的手,不由分说又一脚踹上大胡子的腿肚子,“拐卖幼女,死不足惜!”
再不顾叶子杉的阻拦,她凝着掌力,正欲下劈,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串急促的脚步声,回头,见兰心正带着一群衙役赶了过来。
再待那小姑娘跟他们说清楚情况后,便顶着凌洛伧清冷犀利的目光,将还在哇哇乱叫的大胡子带回了府衙。临走时,带头的那个衙役狐疑着眼神还想向凌洛伧询问几句,却被亮出自己身份的叶子杉拦了下来,于是连忙一脸尊敬得作揖,便离开了。
此时的凌洛伧眼里满是怒火,她咬着牙,侧眼瞪着叶子杉,也不知道这无名之火究竟真的是因为被乱管闲事,还是自己对于那大胡子的怒火没有及时找到理由和宣泄方式,她居然伸手一把掐上了叶子杉的喉咙,将他抵到了一边的墙壁上,半眯起眼睛,告诫道:“不要再挑战我的耐心,不然,我会叫你们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说完这句话,便风一般跑出了巷子。
叶子杉摸着喉咙咳嗽两声,却还是毫不犹豫的跟了上去,兰心站在原地,焦躁不安的看了看显然有些不知所措的那个小姑娘,终究还是没办法就这么离开,便上前问清了她的情况,将她送回了家中,接着才想到去寻找凌洛伧二人的下落。
好在她之前与叶子杉通过气,如果遇上万一的情况,天黑之前就在最近城门口的客栈中碰头,在借一步商量之后的对策。
好不容易在扬州城东门口的一间客栈中找到了叶子杉,却不想在他身边居然多了一位男子,兰心小心翼翼上前,谨慎得朝他点了点头,刚坐下来便发现那男子一脸英气的脸上居然有一道一寸来长的刀疤,顿时心生疑窦。
“他叫寒印。”叶子杉连忙给她倒了杯水,滔滔不绝的介绍起来。
原来,是在他追赶凌洛伧的路上遇上寒印,没想到他居然也认识伧儿,两个人跟了她一路,最后在天黑之前确定了她的去向,这才赶到了这里。通过聊天,两个人都了解了凌洛伧过去以及现在一些不同的经历和状况,也想了很多解决的办法。
“寒公子说有人可以救伧儿。”叶子杉突然一脸兴奋,叫兰心一口水没喝下却惊喜得放下了杯子。
寒印点点头,抿了口水,不紧不慢,“这个人是我和伧儿同时认识的一位世外高人,当初她匆忙离开后,我就和那位前辈一起走南闯北悬壶济世,他的医术高明的程度,绝对不可小觑。”
兰心一听急忙抓住他的臂弯,急不可耐的叫了起来,“那位高人前辈在哪里,能不能赶紧就去看看伧儿呢!”
旋即她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红着脸缩回那两只手,不好意思的看着水杯,“对不起,寒公子,我有些冲动了。”
寒印却并不介意,反倒看着这个直爽的姑娘弯了眼眉,抿嘴一笑,不过很快却又恢复了方才的一脸凝重,“可是现在的问题,不在于医不医治,而是她肯不肯让我们去见她,询问她。”
叶子杉认同的点点头,“得想办法,找一个机会才是,不可硬来。”
兰心咬着唇,虽然内心迫切地想要即刻就去救自己的妹妹,可是听着面前这两个男子谨慎的分析,也觉得不无道理,只是这样一来,她就更加纠结不安起来。
倏地抬起头,她转脸看向叶子杉,“伧儿现在在哪里?”
“城西的客栈。”说完,叶子杉有些焦躁得看了看客栈门口,问了句,“他什么时候到?”
“该是这个点了。”
听他们的对话,兰心很快便猜出他们正在等那位高人前辈,终于抑制住恨不得立刻赶去城西的冲动,深吸一口气,喝着水,好不容易捋顺了自己的情绪。
很快,随着一阵爽朗的带着年轮的笑声,三个人齐刷刷回头,只见一名白眉白须的老者正大步流星朝着他们走来,面色红润,丝毫看不出已经是花甲之年的外表。
兰心看着这位老者先是一惊,那么面善,似乎是在哪里见过?
“哈哈哈哈,伧儿在哪里呢,老夫可真的是想她了啊。”老者说着在他们三人桌边坐了下来,捻着自己的胡须,朝叶子杉和兰心点头示意,“这二位就是印儿你说的,都是伧儿的朋友吧。”
寒印点点头,“这位就是我所说的世外高人,殷南行前辈,这二位是伧儿的姐姐和朋友。”
殷南行依旧一脸春风般含笑点头。方才寒印匆匆赶来客栈跟自己说有伧儿的下落,还说要自己快些来这里和他还有另外两位朋友会面商议要事,他便处理了手上的两个病人,连忙赶了过来,然而却见这几个人一脸凝重,他顿生不妙,前倾着身子,仔细打量着面前这三个沉默不语的人。
还是寒印开口将情况一五一十讲了清楚,听罢,殷南行蹙眉不展,食指和中指依旧一下一下捻着花白的胡须。
没想到这短短一年的时间,居然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情,这姑娘的命运着实坎坷了些,然而在得知始作俑者居然是自己当年的劣徒云碧瑶时,殷南行心口一凉,情不自禁得想起自己芳华早逝的女儿,嘴角的哀伤瞬间愈发明显起来。
他抬起头,注视着叶子杉,又问道:“那,那个云碧瑶,现在如何?”
叶子杉虽是奇怪他居然很关心这个女魔头的近况,却毕竟有求于人,自然有问必答,“她的生生女儿病重,我看她受的打击不小。”自己走的时候,确实还不知道云碧瑶会疯的消息。
殷南行若有所地的点点头,“确实,我听到江湖上很多人都在传碧瑶山庄放逐了一大部分的弟子,甚至连幽道教都已经瓦解了。”
叶子杉和兰心心下一惊,没想到这个老者居然知道的比自己还多,对视一眼后一起看向寒印,却也对上一双困惑的双眸。
殷南行干干一笑,“自作孽啊。”他说着便喝了口水,讲起了自己与那三个徒弟的渊源…
“我殷南行这辈子只收了三个徒弟,叶澜,云碧瑶,湘柔,其中湘柔,则是我的女儿…”
…
听完故事,桌面上一片寂静,感触颇深的自然还是叶子杉,对于自己的父亲,他实在不敢确定在这一刻,究竟是恼,是恨,还是怜。然而更多的,还有一份震惊,湘柔,不正是自己家中的灵台上摆放着的,自己娘亲的牌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