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好看。小姐是最好看的。”黑衣女孩儿的女仆说。
“你说好看,有什么用?到最后,我还是没成为Z公爵的公爵夫人。”黑衣女孩儿说,“我明明被选上了,他们Z家族的人怎么说变就变?我当真不如一个樵夫的女儿?可笑!我准备了那么久,不就是为了能被他们选上,然后能在Z公爵的身边捣乱吗?如果不是我哥哥被他们整得那么惨,我们能出此下策吗?啊,我哥哥还在很远的地方呢!他什么时候能回到他的杀生堡啊!”
黑衣女孩儿一开始的语气很冷淡,越说到后面,越激动。“我们一定能打败Z家族!就算是现在我没被选上,以后,以后的以后,Z家族一定会承受他们的罪过。”黑衣女孩儿说,“他们给了我哥哥什么,他们就会得到什么。”
她的女仆见她这个样子,便说:“小姐,您别太激动了。”
黑衣女孩儿听了她女仆的话,果然安静了下来。她望着镜中的自己,觉得自己真的很好看——短短的头发,显得清爽利索;大大的眼睛,看起来聪明活泼。
黑衣女孩儿真的想知道,那个成为公爵夫人的砍柴女,到底有什么魅力,竟把自己这个大小姐比下去了。
这个黑衣女孩儿,是Y家族的宝贝千金,是Y侯爵疼爱的亲妹妹,是撒旦教的小女巫——
她,是Y小姐。
Y小姐在冷笑。逐渐地,她开始大笑、狂笑。“X家族?Z家族?”她说,“你们统统去死!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Y小姐笑出了几滴眼泪。那是悲伤的、哭出来的眼泪。
每个收到婚礼邀请的人,都感到十分惊讶:Z公爵为什么要一个砍柴女做公爵夫人?每个感到十分惊讶的人,都明白:这个公爵夫人大有来头。
Y侯爵回到了杀生堡,他感到十分疲惫。他想找到二女儿,他想让二女儿给自己解闷儿。
他一屁股坐到椅子上,叫来了一个仆人。那仆人问他有何吩咐,他说请把他的夫人(指二女儿)带来。那仆人骗他说,侯爵大人的夫人,已经被仆人们杀死了。他听了,感觉要发怒,因为他想亲手杀了二女儿,不过还是忍住了。
他感觉到了一种深深的寂寞。他去了那么远的地方,感觉那么寂寞,没想到一回来,二女儿已然没有了。是报应到了他的身上,因为寂寞的痛苦,前几天还折磨着二女儿呢。
这是Y侯爵报应的开始,只是个开始而已。
他无所事事,走到了窗户边上。那窗外的残阳,像血一样,它可怕地预示着Y家族的命运。
Y侯爵非常想让一个女孩儿陪陪自己,可是没有一个女孩儿是他满意的。他想妹妹了。不知道妹妹有没有成为Z公爵的夫人,不知道妹妹能不能帮自己打败Z公爵。让妹妹这样牺牲自己,他实在舍不得,可也实在没办法。
他突然想到,自己可以看看二女儿的尸体,可以把一切的一切都发泄在尸体上面。于是,他又去了那间肮脏、血腥的小房间,因为他以为二女儿的尸体被放在那里了。而且没有人来献祭,那尸体和灵魂都还不属于撒旦。
在那个小房间里,老婆婆听到了开门声,她顺着声音望向了门,看到Y侯爵走进来了。她盯着Y侯爵看了一会儿。她知道,眼前的这个人,这个自己所谓的主人,将有悲惨的命运,以后就看不到他了。Y侯爵惧怕老婆婆的眼神。
“为什么这样看着我?你这个样子,比那些我杀的女孩子临死前的样子还可怕。”Y侯爵说,“给我看看我夫人的尸体吧。”
“侯爵大人,这里根本没有您夫人的尸体。整座杀生堡都不会有。”老婆婆说,“我不会把任何人的灵魂献给撒旦。我也不会让任何人给撒旦献祭。”
老婆婆突然敢说话了许多。毕竟Y侯爵现在这幅样子,显得他太弱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Y侯爵想发怒,“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我从来都没有变,是您太自以为是了,是您以为我在变。”老婆婆说,“我是基督徒,您是知道的。”
“我确实知道。可是,你跟我已经这么长时间了,还信那些吗?”Y侯爵说。
“我从来没有说过我不信了,那是您自己那么以为的。您以为您说现实有多么黑暗,就能改变我的信仰吗?我的信仰带给我无限的光明,我是切切实实感受到的。”老婆婆说,“侯爵大人,我知道您的命运会很悲惨。您现在赶紧向Z公爵道歉,说不定还有救。”
Y侯爵这回真的怒了,他咆哮着问老婆婆是不是Z公爵的人。老婆婆平静地说她不是。
Y侯爵随手拿出一把小刀。“不管你是不是Z公爵的人,我都要杀了你。”他低沉地、颤抖着说。
老婆婆一点都没有害怕。“随您吧。侯爵大人,我是真的好心劝您。”老婆婆说,“我若死了,等待我的便是永生;您有一天若死了,等待您的便是永死。”
Y侯爵心里最弱的部分,被戳痛了。他觉得下地狱是另一种永生,但是他却害怕别人跟他说永生的问题。现在,他的心竟被一个老女仆戳痛了。因为,他那狂妄的自负心,其实是可怕的自卑心。
Y侯爵举起了那把小刀,他想一刀杀了老婆婆。其实自从他因为家族的关系成为侯爵,对家族的信心和对自己的自卑心就开始伴随着他,他已习惯于用血腥和暴力、撒旦教徒的崇拜来掩盖他的无能和自卑。只是,纸能保得住火吗?
在那把小刀将要落下的时候,一声“侯爵大人”救了老婆婆的命。原来,是一个仆人进来了。Y侯爵想知道那仆人来干什么,就没杀老婆婆。
那仆人说,Z公爵发来了婚礼邀请。“Z公爵的新娘是我妹妹吧?”Y侯爵充满期待地问。
“侯爵大人,本来Y小姐是新娘。但是Z家族临时改了主意,让一个砍柴女当新娘了。”那仆人说。
“什么?他们简直疯了!不行,这婚礼我一定要去。我倒要看看,一个砍柴女怎么会比我妹妹还优秀!”Y侯爵说,“比我妹妹漂亮的女孩儿,我只见过一个。”
老婆婆一听,笑了。她知道,Z公爵娶二女儿了。
“你现在能笑得出来,等我参加完婚礼,你就会以很痛苦的方式死去。”Y侯爵对老婆婆说。
Y侯爵离开了这个小房间,准备参加婚礼去了。
而Z公爵则在准备他和二女儿的婚礼。“亲爱的,你对婚礼的这个地方,有什么主意吗?”Z公爵对二女儿说。
“恩……我有一些主意。不过,您可不可以先吻一下我,我再讲呢?”二女儿说。
“当然可以了,小宝贝。”Z公爵说。他吻了一下二女儿的额头。
“您……您可不可以再吻我一下?”二女儿说。
这次Z公爵吻了二女儿的脸颊。“现在可以讲了吧?”Z公爵问。
“可以。不过,您还得再吻一下。”二女儿说。
“我知道了。你根本没有什么主意,你只是想让我吻你,对吧?”Z公爵说。
“您是怎么知道的?”二女儿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你是我的小可爱,我当然知道你的想法了。”Z公爵说,“你要是想让我吻你,我可以好好地吻你。”
Z公爵一下子吻住了二女儿的唇。二女儿感觉这太突然了。然后,他们紧紧地吻在了一起,唇齿交融。
在他们吻完后,他们的心情都难以平静。二女儿开心地离开了。看着二女儿离开的身影,Z公爵微笑了。
二女儿开心地走着。突然,她见到了樵夫和樵夫的妻子。“爸爸妈妈!”她激动地喊道,并快速地奔跑过去。
“乖女儿!”樵夫和樵夫的妻子同时说。樵夫的妻子张开双手,抱住了二女儿,并爱惜地摸着二女儿的头。
听到二女儿喊“爸爸妈妈!”,Z公爵便感到奇怪,他顺着刚才二女儿离开的路开始走,看到了樵夫和樵夫的妻子。
这时,Z公爵的父母也过来了。他们说,他们把一切都告诉了樵夫和他的妻子,并把这对夫妻从森林里接了过来。
“啊,爸爸妈妈,你们做得实在是太对了。”Z公爵说,“我的小可爱会很开心的。这样,我也开心了。”
然后,在场的人都到了有桌椅的地方,他们都坐了下来。樵夫的妻子讲起她小时候Z家族的事情,还有那时她认识的人,Z公爵的父母听了以后觉得记忆犹新。
樵夫说起他小时候的事儿。那时Y家族说X家族欺压穷人,本来他以为这些只是说说,不会怎么样的。没想到有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对X家族不满了,有的仆人甚至不干活了,X家族还有很多的人被处死。但即使这样,他还是觉得自己不会遭什么厄运的,直到他祖父——即二女儿的曾祖父——被判刑处死,他才开始跟着父母逃亡。
二女儿的曾祖父是当时非常厉害的人物,如果他没被判刑,那二女儿一定是特别富贵的女孩儿。可是因为他被判刑处死,整个X家族便一下子不行了。樵夫的父母也在逃亡的途中死去了。
二女儿听了这些,感觉特别愤怒。但同时,她也想到了对付Y家族的方法,并把这方法说了出来。在场的人都对她很是赞同。
这些天,Z公爵简直离不了二女儿,他的仆人必须每时每刻都清楚二女儿在哪儿,以方便他随时能找到二女儿。令他烦心的是,他寻找了各种厉害的锁匠,都没能打开二女儿的***。
Z公爵告诉二女儿,他会在婚礼上逼Y侯爵交出钥匙,并好好地“招待”Y侯爵一番。二女儿露出了她惯有的笑容。
就这样,二女儿期待着能报仇,Z公爵期待着对付敌人,Y侯爵期待看一看Z公爵的新娘。而所有的这些期待,都得在婚礼上实现。
终于,Z公爵与二女儿举办婚礼的那天,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