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
今天晚上公爵夫人的梦,是接着上次的梦的。在梦中的她,脖子上依然被毒蛇咬着。那毒蛇的牙刺破皮肤,带来强烈的痛感。
接下来,毒蛇的牙射出毒液,毒液顺着伤口流进皮肤。公爵夫人感觉痛苦极了——虽然是在梦中,但是感觉依然真实。
突然,毒蛇又一次紧紧地咬着。伤口的痛本就没有消失,现在又这样剧痛了一下,公爵夫人感觉她受不了了。
这种紧咬着的状态,持续了好一会儿,毒蛇始终缠绕着公爵夫人,用其巨大的身躯让公爵夫人窒息。最后,毒蛇渐渐松开了口。
“啊……这样好痛……”公爵夫人说。
“痛就对了,我正是要这样做。我要让你也知道疼痛的感觉,让你也经历死亡前的挣扎,就像你让别人承受的一样。”毒蛇说,“现在你知道伤害我、伤害我们是个什么结果了吧?”
公爵夫人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毒蛇绕开了,不再缠绕公爵夫人了。“你已经很幸运了。那种疼痛,那种无助,你害我天天承受,而且还让我吃自己亲人的肉,这样不花你任何资源和钱财,又能让我维持生命继续被折磨,你可真是想得出来。”毒蛇说,“可是不能总让你如意,现在你就享受这种痛苦吧。我可该走了,好看的公爵夫人。”
毒蛇消失了。公爵夫人正边忍着疼痛边想着找人解毒,突然她身后的那些“尸体”又开始追她,她不得不跑了起来。
她因为疼痛所以没有跑得太快,结果被那群“尸体”一下子按在了地上。
身体紧贴地面让人难受,脖上的伤口又一次剧痛,她似乎是必死无疑了。没想到那些“尸体”一个个压在她身上,也把她的梦压醒了。
公爵夫人醒后,身体更加难受了。像是被什么填满,她感觉特别压抑。她把她的梦告诉Z公爵,Z公爵让她以后有这样的事都去找老婆婆。毕竟,Z公爵不能总陪着她。
于是又是一整天,公爵夫人在病痛当中度过了。医生和仆人没少努力,老婆婆也尽力施法,但是这些只能让公爵夫人感觉舒服一点,却不能让公爵夫人彻底痊愈。
在地下牢狱,Y侯爵和撒旦教徒们的仇恨对着发泄目标释放,这带来了巨大的毁灭力量和法力。他们受过苦,他们失败无数,但是现在他们在给带来苦难的根源施加疼痛,这是一个对Z家族的回击。
不过,这个回击被皮鞭声打断了,他们的施法被狱卒看到了。鞭打不听商量地开始了。
又是这样,又是这种感觉,一次比一次疼,不过要忍着,不能认输也不能低头,就算是要认输要低头也不是对Z公爵这种人的,那样只会让这种人得寸进尺,反正他的公爵夫人已经中了法术,不管是不是继续施法、有没有老婆婆的帮助,那公爵夫人都会疼痛难忍,这样下去公爵夫人会活活痛死的,而自己一定能活过去、挺过去,到时候就可以见到父母和妹妹了,到时候和自己作对的都会得到报复的——Y侯爵心想。
现在,公爵夫人已经说不出话了。有人问她感觉怎么样了,她就只能勉强说两句,然后开始边哭边大喊大叫。其实她是不想麻烦别人的,但是以她现在的情况必须让很多人照顾她,所以她又自责又痛苦。
老婆婆的法力似乎起不到太大作用了。公爵夫人有了自杀的想法,她不想再这样痛苦下去了,但是她内心的声音告诉她必须坚持,只要自己还活着,就总会有希望。
她的潜力是无限的,她知道疼痛只是一种感觉,是会消失的感觉。虽然叫声让人听着依然刺耳,但是叫声中她得到的是缓解和释放。任何力量,任何法力,都不能将这个坚强的女性打败。
Z公爵回来后,被公爵夫人的样子吓着了。他不想看到夫人这么痛苦。他急切地询问公爵夫人,得到的回应却是惨叫。其实公爵夫人非常想对Z公爵说出自己的状况,但是没法做到。
随着Z公爵进来的是好几个牧师,他们是被请来施法的。于是,老婆婆就可以休息了。
“你辛苦了,老婆婆。最近多亏你了。”Z公爵说,“只是夫人她……她怎么会这么痛苦呢?”
“这完全是法术所为。公爵夫人是不是有什么东西跑到Y侯爵那儿了?如果是这样,让Y侯爵拿回来就可以了。”老婆婆说。
“没有啊,怎么会有东西……对了!公爵夫人去过一次关Y侯爵的地儿。”Z公爵说,“我要亲自去一趟关押Y侯爵的地方,如果真的是Y侯爵干的,我就要打他一顿。”
Z公爵就去了地下牢狱。
对于地下牢狱里血腥的一切,Z公爵不会感到任何害怕,相反,他觉得那是自己胜利的标志。公爵夫人听到这里的尖叫声会感觉不忍,看到太血腥的场面会害怕,但是她的丈夫Z公爵,会觉得敌人的尖叫声很悦耳。
Z公爵看到Y侯爵之后,就对Y侯爵说:“Y侯爵,最近怎么样?”这语气的平淡真的像是问候。而且Z公爵的表情都没有任何异样。
Y侯爵还是那种冷酷的感觉,跟Z公爵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一样。他的眼里满是不屑和愤怒,在冷笑了一声之后,说:“你不是正面人物吗?正面人物为什么要来看望我这个反面人物呢?”
Z公爵笑了一下,说:“我夫人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在你这儿?如果你交出来,我就可以离开了。”他的语气依然平淡。
“公爵夫人的东西,我一个罪人有什么好要的?她的那些首饰又不能让酷刑少一点。”Y侯爵说,“相反,为了那些亮闪闪的死物可能会让折磨多很多。”
“你不要再装了,如果你没有我夫人的东西,那你怎么向我夫人施法?她又怎么会那么痛苦呢?你知不知道她是多么的……”Z公爵想起公爵夫人那种痛苦的样子,有些说不下去了。
“我才要对你说不要再装了,你许诺的正义什么时候兑现过?你夫人痛苦,是她应该承受的,因为她的痛苦远不及她带给别人的。”Y侯爵说,“像她这么狠毒的人,早该想到会有个什么结果,这怎么能怪到我头上呢?”
“用‘狠毒’来形容她,真的是冤枉她了,你不知道她是多么爱心软的。”Z公爵说。他感觉Y侯爵的气质真是让人不舒服,真是那种让人害怕的不舒服。
“也只有你这种人才会觉得她软弱,因为她的狠毒是比不上你的。你们俩很般配的。”Y侯爵说。
“你为什么要……要说这种气话呢?”Z公爵说,“你知不知道你的罪过有多大,宗教裁判所和法庭都认为你是重犯。”
“为了这种认为,就可以随意惩罚别人,甚至是逼人吃自己的亲人吗?你这个权力的奴隶。”Y侯爵说,“只要能稳定权力,你是从来都不会考虑别人的感受的。”
“对你也用考虑感受吗?你什么办事的能力也没有,还杀了那么多人,甚至不自量力地挑战我,你有什么资格让人考虑你?”Z公爵说,“对于你,我是不能随意处置的,因为我必须惩罚你,你不仅破坏过我的计划,你还是个重犯。对于大家公认的重犯,谁帮他,谁就是同犯。我哪怕是当刽子手,也不要当同犯。所以,你就任我宰割吧!”
Z公爵想气一下Y侯爵,他用的方法是把Y侯爵定义为一种特殊的人,对这种特殊的人是不需要心软的。
从某种程度上讲,Z公爵根本就没有把Y侯爵当成人,他把Y侯爵定义为魔王,而对待魔王就更不能心慈手软了。
“任你宰割?就因为你是个正面角色吗?这种正面角色我才不想当,这好听的身份是留给你这种权力的奴隶的。”Y侯爵说,“我就是喜欢我的信仰,我就是喜欢我的选择,我就是喜欢当反面角色,因为这样最有力量和激情,这种力量和激情不是你能懂的。”
“哎呀呀,你这是何必呢?你可以喜欢你的那些,但是要付出承担罪名、受尽折磨的代价,你要承受难以言说的痛苦,你要看到你的亲人怎样被杀,你要永远在我之下!”Z公爵说,“如果你愿意经历这些,你喜欢什么都无所谓。”
Y侯爵听了这些话,果然感到愤怒,他紧紧地盯着Z公爵。“Z公爵,你以为这样会让我放弃自己的信仰,然后乖乖帮你夫人解除疼痛?你想得太美了。承受痛苦,对于我来说是习以为常的,但是对于你以及你夫人来说,却是难以忍受的。”Y侯爵说,“不,对于你们也是习以为常的,因为奴隶总要忍受痛苦。Z公爵,我还是要说你是权力的奴隶,我是不会饶了你的,你这个权力的奴隶!你这个权力的奴隶!”
Y侯爵又进入到那种疯狂的状态了。狱卒看他骂个没完,就开始拿鞭子抽他。他刚刚本已受过鞭刑,现在又被抽,所以感觉异常疼痛。鞭子抽进刚刚打出的伤口,从他的伤口里带出好几滴血,也带出几块打烂的肉。
Z公爵认为Y侯爵的尖叫声简直是音乐,不过他还是让狱卒别打了。“算了吧。Y侯爵,你重新说说,我是什么。说对了,就可以不挨打了。”Z公爵说。
“你是奴隶!啊!——”Y侯爵大声说,他刚说完就挨了一鞭。
“那你就当主人吧,Y侯爵。可是你这个主人呀,连自己的老女仆想的是什么都不了解。”Z公爵说。
“那个老母狗吗?她是你派给我,给我捣乱的吧?”Y侯爵说。
“她是不是我派来的不重要,反正她是帮我的。”Z公爵说,“她不信你,她不服你,你没有能力控制自己的仆人,而我有能力让自己的仆人信服自己。所以——”
Z公爵靠近Y侯爵了一点,声音小了一点:“所以你是侯爵,而我是公爵。”
按理说,接下来应该能听到Z公爵的狂笑,但是接下来狂笑的是Y侯爵。“哈哈哈哈哈!我还以为你有什么本事呢,原来就是了解一条老母狗想的是什么啊。”Y侯爵说,“她该不会也认为金字塔是越来越宽的吧?”
Y侯爵狂笑不止;Z公爵的眼神定住了,他想起了第一次见Y侯爵的时候,想起了金字塔的选择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