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御转身,将春庭抱在怀里,下巴抵在春庭的头顶蹭了蹭,“怎么突然回来了呢?”
春庭仰着头看罗御,这些年来她个子也没长多少,倒是在江南的那几年,罗御的个子窜出去不少。因着林家如今还在易城,春庭刚回京城去参加别家夫人的宴席的时候还被问是不是自小从南边长大的。
“你不想我回来吗?”春庭眨了眨眼睛,轻声问道。
怀里的妇人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了,腰身不再似以前那般纤细,脸也圆润了许多,可神态还是如少女一般娇俏,罗御低头,呢喃道:“怎么会不想你回来呢......”简直都要想疯了。
春庭环着罗御的腰,心情很是愉悦,把头靠在罗御的胸膛上,说话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发闷,“那我回来,你不应该高兴才是吗?”
“我很高兴。”罗御毫无预兆地把人抱起来,就算春庭丰腴了些,但罗御抱起来也不算吃力。两人现在处在同一水平线上,春庭看着罗御的眼睛,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害羞,按理说两人已经算是老夫老妻了,可在视线相交的时候春庭还是会忍不住脸红。
看着春庭这幅模样,罗御有些忍不住笑了,“夫人莫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想要急着补偿为夫?”
罗御生的很好看,是那种,很干净,还带了一点邪气的好看,就算当年无法无天的时候,也有不少未出阁的姑娘因为这张脸而生出想要嫁到庆安侯府来的念头。这样好看的男子孝期来的时候就更显出几分多人心魄的意味来,春庭觉得自己当年丧失了理智应下和罗御的婚约,八成就是因为受了这张脸的蛊惑。
春庭有些呆愣地看着罗御,罗御也不催促,只是抱着媳妇的手有点酸,但是问题不大,他还能撑得住,这个时候不能把人放下,不然该破坏了气氛。
这件事上,照白浣茹的说法,似乎的确是春庭理亏了一些,要说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好像还不至于。春庭回神,有些尴尬地推了罗御一把,自己跳下地,手忙脚乱地整了整衣襟,嘴硬地说道:“我自然不会是做什么亏心事的,我只不过是回来看看,你是不是真像传闻里那般养了外室。”
罗御握住春庭搭在衣襟上的手,“夫人说的是,不过夫人既然说是外室,那自然是不能养在府中的,今日天色已晚,不如等到明日我亲自领着夫人去瞧瞧?”
春庭瞪圆了眼睛,使了力气踩在罗御的脚上,“好你个罗逸安,要是明天我看不到那外室,你年前就别去浣州了!”
罗御朗声大笑,把人抱起来放在床榻上,俯身上前,“夫人放心便是,明日定然给夫人一个交代。不过现在既然已经到了该入寝的时候了,夫人就不必再整理衣物了。”左右也是要脱的,没必要多此一举。
自生了允墨之后春庭就没有再要一个孩子的打算,就算是眼馋别人家的闺女也只是过过眼瘾就算了,真叫她再生一个她是真遭不起这个罪了,生孩子太痛苦,已经有两个哥儿了,既然后继有人,罗御也不想再叫春庭受罪。故而生了允墨之后春庭有两副药是一直没有断过的,一副是调养身子的,一副是避子的。
因着这个原因,两人也算是放纵了一回,春庭到了次日午时才睁眼。从有了盘哥儿那年起春庭就很少起的这么晚过,但凡是盘哥儿睁着眼睛的时候,就没有让她消停下来的时候,如今会跑会跳会说话了之后更甚。
腰酸的难受,春庭直勾勾地盯着帐顶,罗御大概是早就起身了,身边没人。这次回来的仓促,上午从浣州出来,晚上就到了京城,本来一路颠簸的就很是难受,昨夜又是大半夜没得消停,春庭一时竟觉得有些生无可恋。
大抵是觉得不能再叫春庭这么躺下去了,眼瞧着就要到用午膳的时间了,罗御亲自过来把春庭从床上抱下来。春庭靠在罗御怀里,却还是懒洋洋地不想动,罗御也是由着她来,要不是有丫鬟在旁边看着,只怕罗御都要亲自给春庭喂饭了。
春庭神色恹恹地扒了一碗米饭,罗御边给她夹菜边说道:“今日再在府上住一日,等到明日我派人送你回浣州,下次可莫要这么赶路了,等到过了这段时日,我再去浣州看你。”
“只看我?”
“只看你。”
春庭失笑,说:“那儿子你不要啦。”
罗御说:“不要了,有你就够了。”
罗御这个没良心的爹可以不要儿子,春庭这个还尚存了一些良心的娘却是不能,大概是有些时日没回侯府的缘故,春庭看着那顶用了许久的帐子都顺眼了很多,临走的时候还有些不舍起来。
近四日没见到娘亲,盘哥儿没有半点不适应,反倒是在隔壁玩的很是开心。春庭不再,哪还有人拘的住他,这几日可真是巴不得赖到苏家去。
春庭回了浣州第一件事就是把儿子从隔壁拎回来,但也没有过多苛责盘哥儿。这个年纪的娃娃,正是贪玩的时候,和盘哥儿同龄的也没几个,玩的好的也就只有钰姐儿和冯兮兮的次子,但那孩子胆子太小了些,盘哥儿最是皮实不过的,比起他来还是更喜欢钰姐儿一些。
反正两个孩子还都小,也没人拿男女大防来说事,春庭也喜欢钰姐儿,就没拦着盘哥儿日日往隔壁跑。
外头天气暖和的时候,春庭还叫人把允墨也抱出来,自己坐在长廊下面,叫人抱着允墨去外面阳光充足的地方晒太阳。盘哥儿也很喜欢这个不会走路不会说话的弟弟,有一次趁着丫鬟没注意的时候,还把自己最喜欢的豌豆黄塞到允墨嘴里,等到乳娘看到的时候差点没厥过去。
前头两个孩子在放纸鸢,满院子都是盘哥儿和钰姐儿清脆的笑声。春庭坐在竹椅上,旁边的酥雀给她打着扇,日子真是再悠闲不过的了。
正昏昏欲睡的时候,就听见盘哥儿扯着嗓子哭了起来,吓得春庭一个激灵。盘哥儿轻易不哭,但要是哭起来那可真是叫人头疼,春庭招了招手示意两个孩子过来,见盘哥儿脸上还挂着泪水,拿出帕子胡乱在儿子的小脸上抹了几把,“姐姐还在呢你就哭成这个样子,你也不嫌害臊!”
盘哥儿自然是不嫌害臊的,叫他光着屁股满院子跑他都不觉得害臊,更何况只是当着自己的玩伴面前哭上几声,算不得什么。
春庭叹了口气,“你这是因为什么哭成这样啊?”
盘哥儿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说话也是断断续续的,“纸鸢......纸鸢坏......坏了.......坏了啊啊啊啊啊啊......”
春庭挑眉,看着身后一脸无措地拿着那个破损的纸鸢的小丫鬟,又看了看自己儿子,无奈道:“不就是坏了一个纸鸢,也值得你这么哭?真是出息,瞧瞧这哭的,出了一头汗了都,快歇歇吧,那纸鸢是怎么怀的?”
“是,是我,我自己扯坏,扯坏的。”盘哥儿抽抽搭搭地说道。
自己扯坏的在这哭什么呢?春庭扶额,瞧他这幅样子还以为是钰姐儿欺负他了呢。春庭立马收了自己刚要装出来的慈母做派,把手里的帕子甩给盘哥儿,“坏了就不玩,把眼泪收一收,自己把脸擦干净了。”
不过是一个纸鸢,也不是说出不起这个钱,只是他自己扯坏的东西做出这幅样子来是做什么?这次春庭可以拿一个新的纸鸢来给盘哥儿,那下一次呢?是不是他就知道了,无论他做错了什么,无论错在谁身上,总会有人给他收拾烂摊子,总会有人给他撑腰?
春庭不惯着孩子,盘哥儿自己抽搭了一阵,乖巧的拿起帕子把脸擦净了,委委屈屈地说道:“娘亲,那,那明日,明日我还能有,有新纸鸢玩吗?”
春庭笑了笑,伸手掐了掐盘哥儿肉乎乎的小脸,“明日的事情明日再说,总之你今日是没有新纸鸢了的。”
盘哥儿一下就失落了起来,一旁的钰姐儿见了,就上前抓住盘哥儿的手,指了指自己的纸鸢奶声奶气地说道:“没事的弟弟,你可以和我一起玩我的纸鸢!”
盘哥儿看了春庭一眼,春庭伸手摸了摸钰姐儿的头,“钰姐儿可真懂事,去玩吧,一会就在小姨家吃午饭好不好?”
钰姐儿思考了一会,然后说:“我得问问娘亲让不让我在小姨家用午膳。”
小孩儿一本正经的样子有些好笑,春庭笑着吩咐下人去知会白浣茹一声,又让厨房添了两道孩子爱吃的菜,看着不远处一派和谐的两个娃娃,笑得很是满足。
酥雀见状说道:“大少爷和表姑娘青梅竹马,感情又这么好,夫人怎么不和苏夫人商议给大少爷和表姑娘定亲事呀。”
“如今是这般,谁知道长大之后是什么样啊,想娶媳妇叫他自己求去。”春庭瞥了酥雀一眼,“就你贫嘴,你倒不如想想你自己的亲事有没有着落,翻过年去就十七的大姑娘了,还这么跳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