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孕的日子似乎过得很快,只一转眼的工夫春庭的肚子就已经鼓得老高,身边的人恨不得把她像个祖宗一样供起来,春庭自己倒觉得没什么。
自打年三十那天白浣茹告诉了春庭梁王已经成功进京登基,不,现在该叫怀文帝了,罗御和苏翰然很快就会回到南边来接家眷入京了,春庭便不再期盼肚子里这个孩子,反倒天天念叨起孩子他爹来。
但细算下来,罗御会到淮阳的时候春庭都已经生了,洗三赶不上,满月赶不上,好在这孩子抓周的时候他爹应当是能赶得上的。
罗御约莫着要五月才能回来,春庭却是三月里就要生了,一想到自己生孩子的时候罗御不在身边,就连自己怀着孩子的时候罗御也没在身边陪过一日,春庭就忍不住觉得委屈极了。
“......我要和他和离!”春庭趴在白浣茹怀里哭喊着说了一句。
白浣茹替她顺气,“乖啊,咱得体谅体谅他是不是?逸安也不是故意要这般的,况且你不也使了小性子不肯在信里面提起这事来?”
“那也都是他的错。”春庭抽抽搭搭地说道,“姐姐,我听说生孩子的时候可疼了,我能不能不生了啊?”
白浣茹习以为常,淡定地说道:“你若是想这时候拿掉这孩子,受的苦头可比生下来还多。”
春庭吓得打了个嗝,“那,那我还是生下来吧。”
“这便是了。”白浣茹笑道,“你便安安心心把这孩子生下来,莫要总听旁人瞎说道,生孩子没有那么疼,忍一忍就过去了,我都生过两个孩子了,姐姐还能骗你不成?”
春庭就这么轻易地被白浣茹三言两语哄好了,该吃吃该喝喝,恢复了常态。
眼瞧着就要生了,春庭便是三天一小闹五天一大闹,一会说不生了一会说要整死罗御,身边的人从一开始的紧张到最后就见怪不怪了,就连书木见了春庭闹起来都能上去哄上两句叫她消停下来。
虽然白浣茹每次都安慰春庭说生孩子并没有那么疼,可真到了生产的时候春庭还是疼的想骂娘。
稳婆都是老早就备下了的,用的都是白浣茹信得过的人,几个婆子围着春庭团团转,屋里面的氛围一时间有些紧张。
汗水从额头上留下来滴进了眼睛里面,春庭觉得眼睛有些疼,可这疼跟生孩子的疼比起来就微不足道了。视线有些模糊,春庭随手抓了一个离自己最近的婆子哑着嗓子问道:“我能不能不生了啊,太疼了,你把我的肚子割开把孩子拿出来不成吗......”
那婆子被唬了一跳,连忙道:“我的好夫人,这可不成啊!您忍一忍,忍一忍,很快就好了!”
其实春庭生产的算是顺利的,只是这些日子被养的实在是太过娇气,可女人生孩子本就是从鬼门关里面走一遭,产房里面的人受罪,产房外面的人也跟着揪心。
春庭实在是疼的不行,忍不住的时候就开始骂罗御,从乡野里面走出来的姑娘从来都不会在骂人上面缺乏词汇量,要不是自己肚子里面怀的是罗御的种,春庭都想骂罗御生孩子没py......
白浣茹在外面听着春庭在里面破口大骂,见一旁的碧梗焦急的很,便出声安抚,“无妨,这会还能骂人,那就是还有力气的,应当不会有什么事。前些日子不还特意叫木源居士来瞧了一次,说是没什么大问题的,咱们就安心等着就是了。”
只可惜,原本坐在这里等着春庭的应当是罗御,偏罗御还在路上,想到这白浣茹叹了口气,罗御这个丈夫做的确实是不算称职,在春庭最需要他的时候他偏偏不在,就算春庭身边不缺人照料着,可来自丈夫的陪伴怎么能和别人是一样的呢。
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稳婆就抱着一个小娃娃走了出来,满脸笑容地说道:“恭喜夫人,是位小少爷!”
白浣茹一挥手,“赏!”
刚生出来的小孩皱皱巴巴的,春庭瞧见了便一脸嫌弃,“这当真是我儿子?莫不是被人给换了吧?”
白浣茹拍掉春庭要戳到孩子脸上的手,“莫胡闹,刚出生的孩子都这样,可娇气着呢,等再过些时日长开了就好了,说的好像你没瞧见过宴哥儿小时候似的。”
“宴哥儿都多大了,我只记得丑,可谁知道能丑成这样啊。”春庭撇了撇嘴,很是不爽的说,自己费劲巴力生下来的孩子,却长得像个猴似的,这谁能接受得了啊?!
“哥儿怎么就摊上你这么个当娘的。”白浣茹轻笑,“原是该叫你休息的,可你到如今也没给哥儿起个名儿,总不能就这么叫着,便是先起个乳名也好。”
春庭仰着头想了想,趁着白浣茹不注意伸手勾了勾自己儿子的下巴,“就叫盘哥儿吧。”
白浣茹抱着盘哥儿,随口问了一句:“这名也成,可是有什么说道?”
“没什么,随口起的。”春庭打了个哈欠,白浣茹见她这般就抱着孩子走了,左右乳娘也是先前就挑好了的,叫丫鬟进去伺候着,把春庭打点好就成。
家里面本就有两个娃娃,宴哥儿倒是还好些,如今已经很是懂事了,也见过钰姐儿出生的时候的样子,对盘哥儿也就不那么好奇,钰姐儿却是刚学会走路满院子乱窜的时候,见到什么都觉得稀奇,见到摇篮里面皱皱巴巴的盘哥儿更甚,几次想要伸手去摸盘哥儿的脸都被身边的丫鬟给拦了,偏这小丫头平日里被惯得无法无天,要什么有什么,这还是头一回有人不顺着她的心意来,小人儿记不得多少事,却是记得日日都跑到盘哥儿那去瞧一瞧。
白浣茹知道后就同春庭打趣,“不若就给这两个娃娃订了亲事算了,钰姐儿也没大盘哥儿多少,我瞧着这两个娃娃就很好。”
春庭瞧了瞧自己的儿子,“姐姐就不怕他长大之后长裂了?”毕竟小时候长得就不好看。
“你和逸安那个是丑的?这孩子长大之后定然生的俊俏。”白浣茹嗔道。
春庭沉默了一会,语气很是坚定地说:“我现在就是丑的,所以这孩子长大也不会好看。”
白浣茹哭笑不得,“人家都盼着自己家孩子长得好看些,你倒好,偏要盼着自己儿子长得丑!”
春庭生无可恋地躺在床上,不想去看盘哥儿。她原本以为生孩子就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了,谁知道坐月子更痛苦,不能吹风不能洗澡,春庭觉得自己身上很快就要长蘑菇了。
盘哥儿蛮叫人省心的,每日也不怎么哭闹,能吃能睡,和他娘一个德行,娘俩就这么耗日子,春庭每天左瞧右瞧,也没觉得盘哥儿有好看那么一点点。
春庭还没出月子,罗御便已经到了淮阳。白浣茹得到消息的时候委实是愣了很久,然后便手忙脚乱地叫人去布置准备给罗御和苏翰然接风。
不只是春庭,白浣茹也有很长时间都没有见到自己的丈夫了啊,春庭孕期没有罗御在身边陪着很是辛苦,可白浣茹既要打理苏家老宅的事物,又要看顾着春庭,哪里就不辛苦了呢?
罗御和苏翰然提前回来了半个月,打了大家一个措手不及,可两人到苏府门前的时候白浣茹还是妆容得体地候在了门前等着他们。
罗御扫视了一圈,门前的女子不少,有白浣茹有碧梗,还有一群丫鬟婆子,就是没有春庭,罗御看着苏翰然欢喜地都要藏不住,半点也没有往日里翩翩君子的模样,要不是碍于这么多人,只怕都要扑到白浣茹身上去了。
他不酸,他一点都不酸,真的。
白浣茹站在苏翰然身侧,一侧头就瞧见罗御神色不对,轻咳了一声说道:“春庭这些日子身子不大舒服,不方便出来接你们,我就叫她在屋里面歇着了。”
罗御一下就把那点小委屈抛到脑后去了,连声问道:“不舒服?病了?怎么病的?”病的都出不了门了,那应当是很严重吧?罗御马上就自责了起来,要不是他一直没能在春庭身边陪着,怎么会出这样的事呢?
“你自个去瞧瞧不就知道了,没准见着你春庭这病就好全了呢。”白浣茹随口回了一句,今日罗御回来,她可半点都没给春庭说,也不知道一会春庭瞧见罗御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应该会很好玩吧?一个不知道对方回来,一个不知道自己已经当爹了,这样的日子多有意思啊。
白浣茹藏在团扇后面的嘴角勾起,跟在她身边的苏翰然莫名地就感觉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
书木跌跌撞撞跑回玲香馆报信的时候棋语还说了她一句都多大人了还不稳重些,可听了书木说什么的时候手里的东西险些丢出去,刚要进屋去告诉春庭,就见罗御已经风风火火地走了进来,棋语连忙侧身行礼,罗御却是看都不看她一眼就进了屋子。
春庭正抱着盘哥儿瞧,觉得没准多看几眼就顺眼些了,听见响动抬起头来看差点没把孩子丢出去。
这才四月中旬呢,罗御怎么就,回来了呢?他怎么,才回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