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噜咕噜!
杨凡一仰头,坛子里的酒就咕噜咕噜往喉咙里灌,很辣,但很爽。
“你怎么喝得这么急,有什么心事?”温铭盘腿坐在桃树下,将一张焦尾琴架在腿上拨弄,是在调音,噔的一声弦颤,片片桃花飘零,飘落在琴弦上,又被清风扫去。
阳春三月,桃花开。
亭中,杨凡抹了把鼻子,道:“大哥你不知道,今天可尽是些烦心事。”
“哦?”温铭笑道:“说来听听。”
“哎,说出来都丢脸!”杨凡继续灌了几口酒,脸颊上浮现酡红,醉眼朦胧显然是有些醉意上心了。
温铭依旧微笑着,淡然道:“那听我弹奏一曲,兴许你心中的烦恼事就全消了。”
“好,好……”杨凡鼓了鼓掌。
白衣胜雪,玉指轻佻,弹颂风雅,眸子里似有万千星辉流转,清风微微徐来,桃花瓣瓣飘散,如此画面,纵使杨凡看得,也有些醉了。
噔!
一声弦颤,音律忽转高亢,修长如玉一般的手指,宛如拥有一种特俗的魔力在琴上点拨,空灵绝妙的乐声便泄了出来,有时宛若春风拂面的温柔细腻,有时像极池中夏荷净的心澈骨,有时犹如秋季枫叶的凄凄婉婉,有时却若冬时雪花的纯粹率真……
一曲终了,少年手中的坛子也是空了:“好听,好听。”
温铭微微一笑,起身走到亭下,抓起一个酒坛,仰起脖子咕噜咕噜喝了几口。
“小凡,究竟什么事,让你这么烦恼?”
杨凡借着酒劲,摆摆手笑道:“哎,我被我爹给逼婚了,这种事,真是太难为情了,不提也罢。”
“哈哈,白捡个媳妇。”温铭笑道,旋即大袖一挥,坛中美酒咕噜咕噜的一饮而尽,大呼痛快。
杨凡抹了把嘴,道:“大哥,你笑我!我正烦着呢!”
“好好好,不笑你。”整个庭院里,尽是两人放荡不羁的笑声。
“大哥,陪我练会剑?”杨凡咯咯的笑出声。
温铭满口答应:“好,我们去城郊!”
两人便是一前一后,掠出庭院,直奔城外郊野而去,片刻功夫,一条小溪畔,杨柳依依,温铭率先停下,略起溪面上一片涟漪,杨凡紧随其后,在溪畔停下脚步,此处环境不错,适合练剑。
翩翩公子,一袭白衣胜雪,腰间束一根玉带,杨凡,一身青灰色束身劲装,立在温铭对面,只见温铭手指触摸玉带,其中的一块翠玉青芒一闪,一柄玉剑凭空出现在其手中,杨凡亦是轻拍要上悬挂的小巧布袋,一柄黑鞘长剑飞出,被其握于手中。
“铮!”
两柄长剑同时出鞘。
其实这个时候,比杨凡更郁闷的,还另有其人,这个人就是杨守业了。
早上的杨守业还是乐呵呵的,起码这几天他的心情都还算不错,前几日云鸿楼新来了一批胡地美女,他还顺理成章的给自己带回来一个,好一阵折腾,不得不说,胡地美女的那小蛮腰细的,盈盈一握,却又不是如中原女子的那种柔美,就像是一匹烈马,那种感觉简直让他爽到了极点。
可是到了中午他就不高兴了,有人给他带来消息,是杨凡即将与孟家小姐孟小仙成亲的消息,这个消息一出,几乎惊动了整个杨府上下,如此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居然被这么一个私生子给占了,怎不叫杨守业恨的牙痒痒,本来这种机会,应该是属于他的。
杨守业心情不好就喜欢摔东西,什么古董花盆珐琅瓷器,通通摔个粉碎,觉得不解恨,连汉白玉都屏风都被他踹了个窟窿,整面屏风都倒了下去,啪的一声摔个粉碎。
“哎呦,我滴少爷,啥是呀,发那么大火?”杨三弯腰哈背的进来,扶起地上被杨守业踹翻的红木凳子。
“你难道没有听说,老爷子要让杨凡跟龙首城孟家的小姐成亲!”杨守业愤然说道。
杨三道:“小的已经听说了,老爷跟孟家的贵人已经达成共识,现在正在招待着呢。”
杨守业道:“我看爹他说老糊涂了,这种难能可贵的机会,居然让给一个野种!”
闻言,杨三急忙道:“哎哎哎,少爷,可不敢胡说,这话要是传到了老爷耳朵里,可了不得了。”
杨守业也知道自己一时说错了话,可是心中依然愤恨,骂骂咧咧说道:“龙首城孟家的实力众所周知,还是个修真世家,这份幸运本该是我的,我的!”
杨守业捏起拳头,一拳砸向桌面:“现在倒好,全都便宜了杨凡那个小子,他做了孟家坤地堂的女婿,以后我还拿什么赢他?”
“该死的混蛋!”杨守业越想越怒,恨不得一掌将手下红木大桌拍个稀碎。
杨三道:“少爷,可别忘了我们还有个盟友。”
话音刚阔,外头一阵大风刮过刮得每一扇门都猎猎作响,不知何时,杨守业的面前已经坐着一个身穿黑色束身劲装,带着一张兜里,黑色纱帐挂罗下来,让人看不见他的面容。
随着黑衣人进入房间,外面的风也就停了。
“大……大人!”杨三吓得直结巴。
杨守业冷哼一声,道:“你什么时候能给我除掉杨凡!”
黑衣人道:“现在还不是时候,只要你乖乖听话,做好自己该做的,到时候这杨家族长的位置,老夫就替你保下来。”
…………
一场酣畅淋漓的比剑,让杨凡受益匪浅,看天色也有些晚了,两人这才各自回家,回到杨府当中,竟然又生出个麻烦来,就是中午找他比剑而被剑气反噬重伤的杨焕。
听说杨焕抬回去的时候仅剩下一口气了,后来吃了吊命的灵药,才保住了他这一条小命,命是保住了,可是使剑的右手,被剑气损伤最为严重,筋脉尽碎,不说以后还能不能使剑吧,只怕是连作为一个正常人拿筷子吃饭都困难,这还了得,杨焕可是二长老的亲孙子,只此一个,眼看亲孙子因为比剑被人打成残废,加上杨风的一阵添油加醋,二长老的暴脾气还肯罢休?
直接让下人抬着杨焕到了杨文广的书房前面,恰好杨文广宴请孟天浩回来,准备到书房细谈两个孩子之间的婚事,一看是如此,脸都绿了,倒不是说打残了一个小小的杨焕,就算打死都不要紧,但是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而且此时孟天浩和孟家一行人都在,这不是让他在孟家人面前颜面扫地吗?
杨凡向来处事谨小慎微,如今居然被描绘成了个嚣张跋扈之人,二长老砰的一声拍响案几,喝道:“族长,六少爷现在太过嚣张跋扈了,只是族内子弟比比剑,焕儿好歹是他的表哥,他怎能下如此重手,险些要了焕儿的性命!”
当然二长老绝不是自己一个人来的,他还叫来了大长老和三长老,这三位族内名望最高的长老素来是站在一条战线上的盟友。
别看杨氏家族虽然不是什么世家门阀,但起族内结党营私的不在少数,相互拉帮结派各成盟友。
此时杨文广脸色难看,倒不是气杨凡将杨焕打成这样,而是气这几个长老也太会挑时间了,居然在这个时候来给自己个下马威,心中怒意被他压下,既然是族内德高望重的长老,最基本的面子还是要给的,此时气氛有些凝重,杨文广不适时宜的看了几眼孟天浩,孟天浩倒是没有表现出什么来,与其他几个孟家族人有所有笑的。
“老莫,宇儿还没有回来吗?”杨文广沉声说道。
莫三爷立马躬身道:“我立马派人去找!”
杨文广尴尬的笑了笑,对孟天浩道:“孟兄,家中丑事,让你见笑了。”
孟天浩不以为然,笑道:“年轻人嘛,不免一时年轻气盛,就是在我们孟家,一年因为比试死的伤的也有不少。”
“呵呵。”杨文广笑了笑,然后目光落在担架上的杨焕身上,这小子全身包裹的跟个粽子似得,纱布上隐隐渗出血来,看得出这是剑气所伤。
杨凡刚刚踏进府里,就有个小厮迎面上来,道:“六少爷,不好了!”
杨凡笑道:“我不是好好的么,哪里不好了?”
“哎呀,六少爷现在是开玩笑的时候吗,大管家让我来找您,听说二长老带着人来找老爷兴师问罪,老爷正在气头上呢,让你赶紧去书房一趟。”小厮急道。
“好,我知道了。”杨凡由于喝了酒,脸上还呈现出两坨酡红,字里行间似乎根本没有流露出担心的意思,看样子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这可急坏了小厮。
小厮急道:“少爷,快去书房吧。”
“好吧,这就去。”杨凡回答着,往里走去,心中想着,二长老,兴师问罪,难道是杨焕?
果不其然,杨凡猜得没错,杨焕被裹成了粽子,躺在担架上面不断**着,然后是几位长老都在,杨文广和孟家的几位客人坐在一边,见杨凡来了,杨文广先沉声喝道:“宇儿,这是怎么回事?”
杨凡还没来得及说话,二长老便先开口了,大声责问道:“六少爷,我们家焕儿好歹是你表兄,你怎么能下如此狠手,这是要置他于死地啊,今天若不给个交代,老朽绝不罢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