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位!那诱惑大了去啊!九五至尊啊!”我稚嫩淳朴的声音里开始带着不怀好意,“沧海,你想做皇帝吗?”
“不想。”沧海回答得干脆利落。
“为什么?!你傻啊?”我莫名失落,不去争皇位,我想报仇就难了些,怎么才能害到那狗皇帝呢?
“你想我当皇帝么?”沧海反问我。
“那是当然!可惜我不姓轩辕,这辈子是摸不到皇位的边了,可我兄弟你是啊!人出生在哪里,都是老天爷早已安排好的,当然得活得轰轰烈烈的,才对得起自己嘛!”我讲得激动,一骨碌坐了起来,“君临天下,加上睥睨八方,那感觉,想想就爽歪歪的啊!!”
“好!”沧海淡淡的声音,就好像他是雾气所幻化的人般,清渺淡茫,“那我就努力一下。到时,让你坐看看皇位是什么感觉。睡觉。”
“啊!好!”我一愣,听话地躺好,还不大相信,自己已经说服了沧海,参与皇位之争。听他把握满满的口气,像是有戏啊!这样最好,多一个皇子的战圈,会更乱!
一觉酣甜,醒来日上三竿,沧海已经去上早朝了。我自己吃了早餐,就溜达着靠近那口井,捡了几片红彤彤的落叶,往井里抛。
借着看红叶落入水面的机会,我细细地观察了这个不大却造型古朴的八卦井。
井沿上爬满翠色喜人的苔藓,井水清冽纯澈,可以清清楚楚地看见井底里的玉色石头,和井水幽深里那两条摇头摆尾的鲤鱼,颜色鲜艳红润,点缀得这口水井生机盎然。
一眼看去,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遥钰给我的信息呢?第二次的凝神注视,我终于发现,苔藓上,有被压出字的痕迹。
“母安,痘袭。”我在心底默默念出来,就伸手轻轻抚摸着苔藓,把字迹掩盖干净。
遥钰要告诉我,母亲安好。还告诉我,帝都将会被传染性极强的水痘病毒袭击?!在这个时代,水痘可是要人命的可怕疾病啊!是遥钰已经发现了有水痘的病人了么?!所以,来提醒我要注意安全的啊!
“这是鲤鱼,”沧海温柔而清澈的声音响起,“流水不腐,户枢不蠹,鲤鱼养在井里,可以益风水,试毒和观赏。”
“流水不腐,户枢不蠹?”这我的确不懂,疑问的仰头看沧海,成功掩饰了破解遥钰迷题的雀跃。
“流动的水,不会发臭;经常转动的门轴,不会腐烂。”沧海解释得直白,我听懂了。
“井水每天都会消耗,自己又源源不断地进行补充,不断循环,这就是流动着的活水,所以不腐,明白了,意思就是,生命在于运动!”
“嗯,孺子可教也!”沧海微微点头。
“那是,不看看我是谁的兄弟啊?!”我不客气的自夸,的确,聪明的人,处处都可以看得出来的啊!
“今天,想去哪里?”沧海微笑着,浅浅的声音如汩汩的春水,让人心生欢喜。
“兄弟,你是东道主,推荐一个好玩的地方呗?”我眼珠子骨碌碌地转,已经看见遥钰了,百家争鸣茶馆是不用再去的了。现在有时间去看看,像沧海这种皇子,平时都会玩些什么?
好像可以听到我的疑惑,沧海回答得简单:“我不喜欢出门,一般都是呆在家里。家比外面安全些。”
“哦!”我明了的点头,要是沧海喜欢在外面晃荡,他的依赖性人格障碍早就好了,这种病最怕的就是自闭,才会越来越严重。
“那么,我们去放风筝可好?这个时节,秋高气爽,和风筝最配的哦!”我提议,满心的欢呼雀跃,我想去郊外看看,是不是已经开始有水痘的出现。
“好。”沧海从来没有反对过我的提议,我良心发现般,突然担心起他,会不会跟着我而被水痘传染。
我知道自己在三岁的时候是已经得过一次水痘,有了抗体不怕被感染。我提醒自己,不要让沧海接近任何有水痘病症的人,要是他被水痘给搞死了,那我的计划可就功亏一篑了!
郊外,草地明黄一片,我的梨花白看起来莫名忧郁,没了茵茵草地,对它打击挺大的吧?!
远远的,我看见湛蓝的天空里,风筝接二连三地升空,红的娇艳,绿的苍翠,皎月美人,蝴蝶荷花,美不胜收。心旷神怡里,我哈哈大笑,今天,还真是放风筝的好时光噢!
这里应该是皇族专有的放风筝场所,转过火红的枫林,我一眼看见齐整列队的许多金甲红缨的士兵。
心底顿时热血沸腾,害我奶奶和莫忘殒命的士兵服色!!那些人是紫禁金卫!是皇帝的近身守卫!狗皇帝在这里!!
我深深的呼吸,狠狠压下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恨,调转马头,拍马往前走去。
“驾!”沧海一言不发,也调转马头跟来。
我憋着一股劲儿无处发泄,猛催梨花白,马儿跑得飞快,疾风掠过我的耳边,呼呼作响。跑了好一会儿,梨花白才慢慢停了下来,我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胸口发闷。
奶奶,莫忘,尽管我已经把伤害你们的那些人都杀了,可心底的恨并没有减少,这是因为始作俑者还好好地活着!狗皇帝,我,一定要让你,血债血偿!
“欢儿,你怎么了?”沧海从他的马上跃起,落到我的马上,坐在我身后,轻轻抚住我的肩,梨花白轻轻一嘶,缓缓迈步。
“救命啊!救命!”我来不及回答沧海,一声声凄厉的呼声撕心裂肺,“不要,不要扔掉我的孩子!救命啊!”
“沧海,去看看!”我蹙眉,这惊惶到极致的呼声,无助的哀恸另我心酸。
“驾!”沧海坐在我身后,往前奔去。
拐过几棵黄灿灿的银杏树,一座小小村落出现在眼前。村头的拱桥边,一个妇女搂着木板上瘦小的身子,死活不放手。两个壮汉蒙着头,布条捂着手,全身严严实实地,把那妇女拉开,再把木板推进水里。
看着自己的孩子被推进水里,声音哭天喊中已经开始嘶哑:“银杏!我的孩子,你睁开眼睛,娘在这里!银杏!”
“银杏娘,你家娃儿不成了,放她去吧!再留着她,我们全村的性命,怕是都会被传染的啊!”站在拱桥上的佝偻老者,颤巍巍地安慰,“让银杏入水洁净,下辈子干干净净地投个好人家!”
看着木板在水流漂浮不定,顺流而下,银杏娘一声尖叫,昏厥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