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噔!咚咚,咚咚咚,噔!蹬!咚!”清脆悦耳的木鼓点响起,在夜色迷离里,犹如春雨绕梁,令人心旷神怡。
“帝尧~茅茨不剪,采椽不斫!粝粢之食,藜藿之羹!冬日鹿裘,夏日葛衣~”珠圆玉润的声音妖娆地响起,和着木响鼓点,如大珠小珠落玉盘,在晚风里徐徐飘扬,直如天籁之音。
欢嫔修长的身姿在廊下长身玉立,一身鹅黄的襦裙,只在肩臂上挽着一抹月白的薄纱,用一对翠色潋滟的玉环拢住,露出窈窕的小臂,随着手腕上雪白的肌肤,在月色下翻飞出如晨鸟离巢的敏捷频率,手指轻拈缓握着两根软玉鼓槌,敲击在身前的木响鼓上,发出脆脆的声响。
鼓点一声叠着下一声,欢嫔悠扬的唱词一句押韵着下一句:“舜虞~姚墟降世,历山耕野!雷泽巡鱼,陶城制陶!虞地首领,一心向善~”
夜风透过了辉煌的琉璃瓦,扑入欢嫔的怀里,扬起她臂间的薄纱,整个人看起来入踏着薄雾轻霭进入凡尘的仙子般,不染俗尘。
“好!”有力的掌声,在欢嫔的下一阙词将唱未唱间,恰到好处的时候响起,这可是最合时宜的喝彩,欢嫔线条完美的瓜子脸上,浮现一抹妖娆地笑,迎向突然出现的皇帝,眼波流转出惊喜的神采。
“皇上万福金安!”欢嫔连忙鞠身。
“不必多礼,继续!”皇帝哈哈一笑,眸色温和。
“天下大和,百姓无事!国泰民安,海晏河清!”欢嫔笑得更加灿烂了,眼波粼粼,眸底如绽放出璀璨的烟花明媚异常,盖过满天星光,“天赐明主,太平盛世!”
“哈哈!唱得好!”皇帝一听自己被比作尊奉为圣贤的千古明君帝尧和舜禹,顿时龙颜大悦,一拉欢嫔的手,往殿里走去,“手儿冰冷,你穿的少了!”
“谢皇上眷顾!”欢嫔妩媚地一福身,接过侍女巧词递过来的昭君裘披风,潇洒地一甩,披上肩头,露十指尖尖,边利索地绑了个蝴蝶结,边斜着眼波,挑起媚眼看向皇帝,“臣妾的书,还没有唱完,求皇上抽空一听?”
“许。”皇帝饶有兴趣地看着欢嫔,一脸欢愉的从头看到脚,越看越顺眼。
一袭明红的昭君裘,裹得高挑的欢嫔更是风姿绰约,加上欢嫔一副文绉绉的站姿,合着木响鼓低吟浅唱的声音,真是柔媚熏得人欲醉。
“评书又名搏君人,搏君一笑,述千古~妾身又名盼君来,蓬荜生辉,笑春花~”欢嫔抑扬顿挫地吟唱,笑靥如花。
“好!声如莺语,甜入朕心!”皇帝眉开眼笑的点点头,“盼君来,嗯!明儿,你就搬来朕的凌霄殿旁,凌云阁给你住着罢!住得近些,方可时时唱评书,给朕解闷儿!”
“谢皇上!”欢嫔喜出望外,连忙跪下谢恩,“臣妾不胜欢喜,愿时时召之即来挥之则去!”
“哈哈哈!那你,过来吧!”皇帝被哄得眉开眼笑,孩子气般得意洋洋的一招手。
欢嫔立即款款走近,媚眼含春,娇媚无限:“遵旨!皇上~”
正殿里,悦贵嫔正双手死死抓住绣鸳鸯戏水,相对沐红衣的彩缎桌围,咬牙切齿,一肚子怒火滔天。
刚刚玉皇帝相对饮茶时,评书声的木鼓声铿锵响起,看见皇帝并没有出现自己期望的,被打扰到的不耐烦,反而侧耳倾听,不一会儿便要出去看看。她心知肚明是欢嫔在用评书声,引皇帝去她哪里一探究竟。却不敢拦着皇帝,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皇帝走了。
等得坐立不安,直如猫挠着心窝,咬得牙关发酸,侍女入画才回来禀报,说皇上今晚要宿在欢嫔的殿里!悦贵嫔压抑着的恨意顿时汹涌澎湃,一扬手,把桌子上的茶盏花瓶都扫到了地上,摔了个粉碎。
“好你个贱人!敢从我这里,生生抢走了皇上!”悦贵嫔气喘吁吁地一屁股坐下,恨声低语,“本宫与你势不两立!”
一夜未眠的悦贵嫔,在要去早朝的皇帝前脚刚走,后脚就迈进欢嫔的偏殿里。
欢嫔还在睡着,她的贴身丫鬟入画和出诗忙不迭地跪下,齐声说:“贵嫔娘娘万福金安!”
“起来。”悦贵嫔一挑嘴角,笑意不达眼底,“叫你家主子来见本宫。”
“唷,我道是谁,一大早儿就来贺喜,知晓了本宫要去住离皇上最近的凌云阁,好时时为皇上唱评书解闷儿呢!”欢嫔边披上昭君裘,便打了个哈欠,一脸春风无限好的看着悦贵嫔,“姐姐,皇上可是说了,妹妹从今儿起,也是贵嫔了,我们的礼,就相互抵消,免了罢!我困得很,得睡个回笼觉补补,就烦劳姐姐替我打点搬出去的物事了。”
“你!你,你……”悦贵嫔憋了一晚上的气,却不能撒出来,气的脸色煞白,指着转身进入内殿的欢嫔气的浑身发抖。
就算想杀了她的心都有,却无法实现,因为,皇上要她住在身边!这样一来,同是贵嫔的位份,可以时常面君的她,就比自己要高贵了!悦贵嫔虽恨,却还没有失去理智,抖了一会儿,便垂头丧气地离去了。
“哼!”欢嫔双手环抱胸前,斜着眼瞄着悦贵嫔灰头灰脑离去的背影,不屑地一哼,“想不到吧!若不是你逼得太急,我还不至于如此下作,勾引皇上!用一只畜生就想冤枉我,悦贵嫔,你也忒想当然了!”
“就是!小姐一举成功,皇上喜欢的不得了,要把您留在身边,”入画谄媚地说,“小姐日后必大富大贵呢!”
“呵呵呵!”欢嫔心满意足地浅笑着,转身走近寝室,“入画,把我最好的首饰通通都拿出来,我要穿得艳压群芳去拜见皇太后,如今,我已侍过寝,也得了晋封,皇太后必会给我这个新贵嫔贺礼,让悦贵嫔酸去罢!”
一身华服的欢嫔,袅袅婷婷地踏入皇太后的延年殿时,所有的人都已经知道,她是欢贵嫔了,还要搬去离皇帝最近的凌云阁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