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驰落了驰兰冠几步出来,并没有听到驰兰冠之前说了什么,却还是在听到秦夫人的回话后皱了眉。他在驰兰冠下手坐下,看向不曾抬过头的秦夫人说:“岚后既然不做主,那殿下做主就是了。孩子哪有不读书的呢?就是殿下如今回来了,书也是要接着之前的读下去的。雪儿小姐四岁了吧!也该入学了。不然让身边的人娇宠过度了,就不好改回来了。”
“殿下,这事……”秦夫人有些犹豫的抬头看了驰兰冠一眼,又瞄了瞄风驰,似乎在考虑此话的真实性。见驰兰冠点头没有反驳就知道事情是定下了,又低头谢恩。
这不停的磕头跪拜,饶是见惯了大世面的驰兰冠的也受不了。她摆摆手在秦夫人再次磕下去之前赐了座。秦夫人还是有点眼色的,闻此也不继续磕头了,拉着女儿小心翼翼的坐了上去。
见人落座,驰兰冠总算是找回了平日见客的感觉,主动开口问话:“这个时候,夫人怎么有时间到琴雪殿?兰冠刚回宫,这屋里乱糟糟的,都没有个落脚处。”
这话驰兰冠还真不是瞎说,琴雪殿作为公主寝宫虽说每日都有人打扫,但许多东西毕竟多年不用,老旧了。驰兰冠回来后都要换上新的。内司在接到消息后就立刻落实了,但是工程浩大,一时半刻安排不好。驰兰冠的轿辇到达宫门前的那一刻,大件的物品才刚刚布置好,现在仆从们正在添置小物件,内外走动的有不少人。
秦夫人对驰兰冠做出了一个歉意的微笑,低下头没有回答。看她这样子,驰兰冠端起一旁的杯子喝了一小口茶,忍不住想要翻白眼。她实在是没有想到秦夫人连这个话题都接不住。她没有在顺着说下去了,又问:“雪儿妹妹如今是跟着夫人住的吗?”说完又看向风驰问:“夫人如今住在哪呐?”
风驰淡淡的看了她一眼,驰兰冠这才想起来,这人是跟着自己一起回来的,对宫内的情况也不清楚。
驰兰冠收回的目光,这次落在了秦夫人的脸上,等着她的回答。
被一双清澈的大眼睛盯着,这次秦夫人没有在沉默了,她接过了驰兰冠的问题道:“妾身生下雪儿后岚后就让妾身迁到落霞殿去了。落霞殿虽然偏僻了点、冷清了点,但确实是大,妾身跟着几个仆妇住在那里倒是清净。落霞殿屋子多,雪儿也是跟着住的。”
驰兰冠了然的点点头,落霞殿确实有点远。落霞殿挨着的冰原林场,是天灵的一个极寒秘境,起初是用来训练精兵和惩罚顽劣囚徒的。驰兰冠出生后,林场就被分割成了两个部分。一边继续之前的职能,另一边专门给驰兰冠做了特训基地和游乐场。两边互不干涉,一原两用。为此,内司的人在林场上专门修建了一座宫殿——寒冰殿。作为驰兰冠业余休息的场所。玄司负责冰原训练的将军借着跟内司有交情,就让他们在另一边建了营房,提供给官兵、将士。
落霞殿起先不是后殿的宫室,它划在前殿的范围内,是公用。是提供给玄司和生司的部分官员办公和休息的场所。玄司掌管军事,生司负责刑狱,偶尔有倒霉的官员要在冰原监管士兵和囚徒,都会在这边落脚。所幸,天灵对官员的待遇一向是好的,所以哪怕很少有人到这边来,还是配上了仆役、管事,宫室也是跟其他地方一样建的。
不过后来,内司在冰原内部建了营房,落霞殿就空了下来,从原来的办公处改为了休息的场所,划入后殿管辖了。还改了落霞这个名字。毕竟在林场有了房子就不用官员们跑来跑去,两头扑了。内司办事还是靠谱的,住的屋子一点也不像是在极寒之地该有的样子,暖和极了。
为此,玄司的将军还和内司长老墨青丝抱怨过,问她为什么不刚开始就在林场内建屋舍,还麻烦了两次。对此,墨青丝表示很无辜。原本,他们修建落霞殿的时候还没有找到隔绝寒气的办法。毕竟这寒气是从地底下涌上来,在充斥整个空间。为了解决这个问题,让小殿下住得舒服,他们特意到了黑渊深处挖掘炙石铺在冰原地上,这才解决了这个问题。饶是如此,这样建设的屋舍成本也是很高的,还需要定期更新。当年答应玄司建屋舍,一是玄司老将军面子大,另一个就是建造公主宫殿的时候留下来了一些炙石,没有其他用处就顺便用了。
妃岚将秦夫人母女安置在偏远的落霞殿想来就是不想见了。不过,落霞殿虽然大,但到底之前是办公用的,许多地方都不可以住,就算用了,那也有些不伦不类。虽说住人是肯定够了,但明眼人都能看出是轻视,还没有之前一个人住的时候的体面呢。
驰兰冠见秦夫人说话的时候神色如常,没有抱怨、排斥,像是对住处没有什么不满的地方,不由得感到有些奇怪。她想不通缘由,就只能当作这位夫人是真的毫不介意了。
既然人家不介意,驰兰冠也懒得替人家介意,微微点头就打算过了。坐在一旁的风驰却开了口:“如今雪儿小姐要入学了,住在落霞殿怕是远了些。离得远,去族学的路也远,来回不方便。再者说,岚后没有交给夫人教导子嗣的权利,雪儿小姐一直跟在夫人身边怕是也不好。夫人还是尽快考虑一下给雪儿小姐换一个地方吧。”
“嗯?”驰兰冠奇怪有些不理解风驰为什么要拆散她们母女。刚给他递了个疑惑的眼神,就听到秦夫人激动的求诉声。
“殿下,殿下,不可啊!雪儿自小跟在我身边习惯了。离不得我的。妾身,妾身,也离不开雪儿。求殿下,去殿下不要叫我们母子分离啊!”
驰兰冠被吓了一跳,她没有想到秦夫人的反应会这样激烈,激烈到就好像分开了她们是一件多么罪恶的事情。
秦夫人又跪了下去,激烈的磕着头,猛的抱住驰雪儿,瞬间变作一个护崽的老母鸡,气势汹汹的盯着驰兰冠,好像只要她说出一个“准”字就要同她同归于尽一样。驰兰冠不敢在留她了,说了句“夫人不嫌麻烦不换也罢”就叫人送客了。
等秦夫人的声音彻底消失在宫殿里驰兰冠还是没有缓过神来,就好像那撕心裂肺的哭喊声还在耳边。
过了好久,驰兰冠突然看向风驰,盯着他,表情严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