驰异云在心底暗恨墨青丝刻意针对自己,为此不惜弯下腰伺候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想他堂堂驰族长老,一把年纪了还得亲自伺候人下轿,真是憋屈。不过他又想着自己伺候的到底是寒尊是未来储君,这份憋屈就消了好多,反而隐隐有些激动。毕竟这贵气十足的事也不是一般人能有机会的。
不过,这样的机会显然并没有这样容易就落到他头上。他还没有碰到轿帘跟在驰寒瑕轿辇身边驰寒瑕的近侍很自然的隔开他,不让他靠近驰寒瑕自己接了这个活。
驰异云神色一僵悻悻的收回手,这才想到驰寒瑕一般不会叫外人近身。
穿过回廊,驰兰冠的记忆一点点的拉深,那些记忆深处模糊了的、忘记了的景色正一点点回归。就比如那条看着狭小幽深、荒凉无比的小道却是不少仆婢、侍从乐意穿梭的近道;比如墙头不起眼的黑猫每到晚上总是喜欢悄悄到琴雪殿偷看雪域;再比如母亲门前的那只八哥总是会在有人到的时候兴奋的扑腾清脆的叫着“来人”
“来人、来人”
久违的声音一丝不落的落入驰兰冠的耳中,驰兰冠舒心一笑紧跟着驰寒瑕进了浮灵宫。
一声传报,一片倒。兄妹两刚入殿,屋内宫侍就跪倒一片。多年不见母亲的驰兰冠一进屋就停了下来,仔仔细细盯着端坐上方的女人不放。跟随在身后的姝雨、朝电催促她往前走。驰兰冠愣了一下,在女人的微笑中走到座下跪了下去,重重的磕了个头。
身边的人没有拦她,让她恭恭敬敬的给妃岚行了大礼。她是被母亲扶起来的。那个女人搀着她红着眼眶却一句话也没有说。驰兰冠想哭,她顺势靠在母亲怀里,还没等依偎就被丽珠和墨青丝一前一后拉出来了。驰兰冠眼睁睁看着母亲被丽珠搀扶回座椅上,墨青丝就对自己说要先受女眷的礼。
驰寒瑕是常回家的,也与千幻城有着联系,上月才见了母亲。陪着妹妹给母亲请了安就告辞了。后殿多女眷他不便多待,在着他事务也多实在没有时间多留。驰寒瑕离开以后,女眷们这才重新叩了大礼。起身后一个四、五岁的小姑娘被人推着往前走了走。
一个穿着朴素的妇人小声对那孩子说:“雪儿,去给姐姐请安”。
孩子看着怯怯诺诺的,湿润的大眼睛蒙着水雾不敢上前一步,可是说出来的话却一点也不像看上去的这般软弱。小姑娘拉着衣角看向身后的妇人问:“刚刚不是已经叩过了吗?
驰兰冠惊呆了,她看向母亲,实在不能接受突然有了一个妹妹。母亲的脸色没有变,也没有看向下面,就好像没有见到下面这两个人。驰兰冠不清楚情况不敢随便应答,墨青丝急忙在身边给她解释。
“殿下,这是你的庶妹,雪儿小姐。母亲是大尊主新赐的秦夫人。秦夫人是殿下闭关之后才得的位份,殿下不知道她也是正常的。”
这就更奇怪了。“我走之后?父亲不是一直在闭关吗?”
墨青丝不说话了,在场没有人敢说话。妃岚摆了摆手,不近人情的道:“请完就都退下吧!有事的都交了章程按规矩办事,不要在此逗留。”
大殿上所有人都松了口气,很快退了下去。
大殿一下子空了下来,驰兰冠看了一眼远远站出去的墨青丝和丽珠一眼,终于扑到母亲怀里哭了出来。妃岚紧紧抱住小姑娘,摸了摸她的头也跟着无声的哭了出来。
压抑的声音隐隐约约传到侍奉的人耳里,她们目不斜视,盯紧房门。
“母亲是受委屈了吗?”驰兰冠趴在母亲怀里自责不已。好久不回家的她不自觉的将责任推到自己身上,认为母亲定是被那不知那里冒出来的秦夫人欺负了。
妃岚嗤笑一声,亲了亲女儿白白嫩嫩的脸颊。“她们还不至于让我生气,那样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又怎么能欺负了我去。你父亲还不知道那个孩子的存在,那个孩子今后是什么样都得她自己去争取,你不必在意她。该是如何自有人斟酌,你只要过好自己的就是了。”
驰兰冠闷声答应了下来,扭过头十分认真的看着母亲。岁月并没有在母亲身上留下什么痕迹。今日可能是要见其他女眷,母亲画着比较老气威严的妆。这妆容衬得母亲更加的凌厉,也将她那张过分年轻的脸化老了一层。
不过就算如此,母亲在她眼中依旧那样美丽。驰兰冠伸手摸了摸岚后娇嫩的耳垂,然后抚摸了下那垂下来怎么也忽视不了的明月珰。她问:“母亲这珠子是哪得的?从前没有见过。这样明艳的珠子戴在母亲身上反倒是被夺了颜色。”
面对女儿妃岚难得的温柔,她看着女儿耳朵上那几年前的旧物,伸手摸了摸柔声道:“我的东西,你没见过的多了去了,倒是你的东西每一件我都知道。冠冠长大了,在用从前的东西也不合适了。你若喜欢,母亲就叫人去做,定要将世上最好看的东西都给我们冠冠。”
驰兰冠收回了手又研究起母亲衣服上的纹饰,黏糊糊的问妃岚:“母亲这些年有想女儿吗?有想过去找女儿吗?我很是思念母亲呢!”
妃岚拂过驰兰冠的眉眼,笑问她:“想母亲还不回来,想母亲会一直在外面浪?我看你的思念也就这样吧。能有这到琴雪殿的路长吗?”
驰兰冠不服,她怒瞪了妃岚一眼撒着娇喊着母亲,妃岚被她逗笑了,抱住驰兰冠笑得花枝乱颤,明艳的脸更加艳丽了,如同一朵盛开的牡丹,大殿中所有景物瞬间失了颜色。
驰兰冠被妃岚笑得更不好意思了。她努力转移将话题往妃岚自己身上引。“母亲你还没说你想不想冠冠呢!你这样子分明就不想我,还好意思嘲笑我。”
闻此,妃岚倒是不笑了。她突然严肃了下来认真的点了下头,认下了驰兰冠的说法。
“你说的对,我确实不想你,这样不恋家的孩子有什么好想念的呢?在说了现在家里也不止你一个小姑娘,我又何必念着一个白眼狼?”
驰兰冠心一凉,猛的抬头什么都说不出来了。看她的反应妃岚再次笑出声来,她安抚的摸着小姑娘的头笑道:“逗你的,母亲去看过你。就悄悄地在生源府门外,除了你哥哥谁也不知道。你这些年穿的衣服也是我亲手给你置办的,你倒是说,母亲念不念着你?”
驰兰冠撇了撇嘴,再次扑到妃岚怀里哭了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