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渐渐地拉开了,凤凰山在晚上很静很静,就象一只睡着的巨鸟,蜷伏在大地上,月亮躲着云层中,只把朦胧的光隐约于夜空高处,柔和的外轮廓线把原来本应该分得清的树木植被都给模糊成一条毛毛的曲线,和那如灰黑纱布似的夜空相融接,看上去就好象是一张平面图上的立体感觉。
落地的大钟噔、噔、噔轻轻地敲了十二响,在房间里,却是如此地扣人心弦,犹如铁锤一记一记地击打在心灵深处。
“吱呀”好象大门打开了,再是“呀、呀、呀”三声,门似乎开得很大了,哒、哒哒,一阵脚步声,有节奏地传来,很轻,很轻,然后又是得、得、得上楼的声音,在二楼的茶室门口似乎停了下来,又开始得,得得走向原来老人家的卧室。
二楼的茶室很大,里面是二张船板茶桌合排成丁字的形状,好些年份的船板配合房间里的博古架和一些陈列柜,给房间里的整体渲染出粗犷而却极具视觉冲击的“茶味”,余辰就坐在船板大桌的中间船板椅上,龙纹夺就横在茶桌上,左边坐着的是贝心怡,右边是肖雪,还有个额上贴着“隐身符”却有些发抖的甄大富甄刚则坐在余辰的后面。
老人家那边的卧室的门,也在吱呀声中打开,停了一会,声音又走向了茶室。
得、得、得,慢慢地,慢慢地走近了,走近了……
“咿呀”门终于打开,一阵冷风嗖地充溢着整个房间。
一张脸,看得出是女人的脸,凄白得毫无血色,长而浓密的黑发垂挂下来,露出的就是黑洞一样的二只大眼,眼眶边上有几滴溢滴在边上的血痕,鼻子是小巧的,但鼻孔也有血滴流出,更明显的是舌头,那红色的舌头,就那么半截吐在口外,惨白的颈间有一条土黑色的痕迹,好象一条搭配不合宜的围巾围在脖子上,一身白色的裙子上血斑点点,胸前更是一块大大的红血晕,仔细看的话,好象还在往外流出浓血,脚上穿着的是一双绣着鸳鸯的绣花鞋,鞋上的白丝袜也有好多滴血红的点……
房子里的四人,都已经涂了白瓶水,所以大伙都能看到那“女人”
甄刚已经是脑袋、眼睛不听使唤了,更是抖得缩在一起,感觉无法呼吸,只是楞楞地坐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
啪,电灯已经打开,瞬时房间里亮白如昼。
余辰冷冷地看着“飘”过来的女人,开口道:“能说话吗?”
那女人听到余辰的问话到是吃了一惊,把身体停了下来,问道:“你是何人?”
“能说话就行”余辰说道:“为何不去冥界轮回,要在这里吓人而成孤魂?”
“哈哈”女人血红口开一笑,黑眼边上的红血好象又滴出来二点,血意更浓了,阴声道:“你是他们请来的人,是道士吗?”
“我是谁,你不必知道,我问你,为何不去轮回,却在此情愿做孤魂野鬼?”余辰紧紧地盯着那女人。
“嘿嘿,这位小哥,长得挺俊俏的,既然你不是道士,为何插手管这件事?”说完飘在余辰对面的桌子边上,双手支着下巴,看着余辰。
贝心怡的胆量绝对要比肖雪大,肖雪还在那有些发虚,她这边早已经索魂鞭一抡,咻的一声,抽向那女鬼,口中还道:“你都成鬼了,还在那挤眉弄眼,搞些恶心的动作”
鞭子一过,女鬼一条烟影抽散了又聚在一起,铃铃地笑了起来:“小丫头,醋劲还挺大的”
“人界有道,方圆规矩,冥界有令,轮回至上,虽然各界都有法外贪欲,却更有甚者铤而走险,触犯法令,但起码相害之心不能枉生,不然天地不容……”余辰一脸正肃。
“够了”女鬼狰狞地道:“还轮不到你来教训我,你以为你是谁”
“那怎么说,我们没什么好谈了?”余辰的脸上开始有了冰冷的感觉。
血口骤开,尖牙上血痕点点,女鬼冷冷地笑道:“你跟鬼聊天,你会得到什么呢?”说着伸出了枯如老枝的双手,向余辰凌空抓来,口中的那半截舌头更是急烈地跳动,一股强大的阴风更是扑面而来。
嗖嗖、嗖嗖,四支符纸折成的镖剑,分四个不同的方位,在余辰的双手间几乎不发前后地射出,女鬼还没飘出二步,耳边听到了余辰的“急急如律令”的念词。只见四支符镖顿时同时点火,并连接成口字,把女鬼转在了中间。
女鬼一碰到那火线,顿觉疼痛不已,连声惨叫。
等火将灭之际,又听见余辰道:“肖雪,念龙藤缚灵诀”
“龙君之令,以现于形,孤魂野魄,困立难行……”
肖雪立即把龙藤杖往前一立,口中念起了诀咒,声音颤抖着,差一点没有念成功。
龙藤一个轻微晃动,一声清吟,只见杖中飞出一条淡淡的龙影,鳞闪间,龙爪下探,一网银光飞出,罩在了那女鬼头上,女鬼刚想反抗挣扎,却只见那银网,越缚越紧,片刻间,女鬼就被勒得如箍而动弹不得。
“这下可以谈了吗?”余辰看着地上的女鬼,眼睛瞟着道。
“谈什么?”女鬼望着余辰,接着道:“你有‘捆仙绳’如此的神物,肯定不是一般人,为何去帮这帮俗人?”
“世上万物,都没有私下决定他人生死的权利,除非该死之人或其他,所以,俗人也好,圣物也罢,为天之道,唯顺应天道为之正,捆你在此,我也是想听你道出原委,而不是一上来不分来由就想灭你……”
女鬼眼角瞟了余辰一眼,道:“我已被捆,无法活动,证明你道高我万分,就把我事说与你听吧”
“说吧”余辰状态轻松,还拿起一杯茶,呷了一口。
“我原是双水村人,叫金翠,2820年夏天由父母作主,嫁给此地的小木匠田力为妻,嫁过来的没多久,这里的豪霸王得标见我生得有点姿色,竟骗我丈夫以做家具为由,软禁于他的家中,要我丈夫答应把我给予他王得标为小老婆。我夫怎能答应,抽个时机跑了出来。谁知竟被王家人马追到,活活打死在村口的槐树下。而后竟差人骗我到他家,说是我夫突然病倒,叫我去看看,我不信有异,前往王家,那畜牲一见我到来,竟叫人水中放药,把我迷了过去,欺凌了我,我醒之时,方知丈夫噩运、逃至村口槐树下,一条红绫成了鬼魂,是夜,我魂魄不甘,上得王家,正欲报仇索命,却见王家有一老道,手拿桃木拂尘,起坛作法,我近不得去,被老道打倒在里,更有甚,老道命人锯了那槐树,在树桩下画下符咒,把我的肉身和魂魄锁于树根之下。这样过了很多年,我在树根下出不了身,也不得进入冥界,更是谈不上进入轮回。前不久刚好这家人挖井,挖到了我的肉身,我随井而出,看见我身已坏,不由得心里怒起,便索了那二个人的性命,然后去找那王家仇人,却无从找起,又想这毁身事情因这房子的老主人而起,所以今晚便要上来索他性命,以息我怨。现在我技不如你,被你捆伏在此,你怎么办随你……”
“我说你,到现在还嘴硬”贝心怡刚想抽鞭,却被余辰制止了。只听得余辰道:“你的往事,确实听了心酸,但事过境迁,已经过去百年之久,那王家也早已经人物俱非,掘井之人虽然破你肉身,但却放你魂魄,你不感其恩,反到索他性命,你认为你如此做,是有理吗?”
“我不管,我的怨何处去,我的冤何处伸?”女鬼虽然被绳梱伏,但仍然能感觉到它的怨恨。
“如何能解你怨恨?你现在找的,都不是原在的人,包括那老道,业也已经黄鹤西去,你想一想再决定……”余辰不慌不忙,还是在喝茶。
“我不知道”
“现在的所与你有关联的人,与你无仇无怨,就那这房子的主人,还时常慈善行事,不说其他,起码他无有害人之举,而你却如此对待,这是你原先为人时的样子吗?”
“那你要怎地?”
“现在摆在你面前三条路”余辰声音突然一凛,言道:“一、继续你那恶行,我给你个机会,马上放开捆仙绳,让你再与我交手一场,要不我被你索了命去,要不你被我打得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二、被龙藤收灵于杖,在杖身修炼,以求得机会成正果;三、我叫这里的主人挖出你的肉身,得以重葬,并超渡你之亡灵,虽然年份已久,但或许能入冥界进入轮回;三种选择,你可以择其一,但不管如何,我都会让他们开启你那肉身,免得受那道缚之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