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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赐福

翩然离去的尹贵妃来到了西殿,早退归来的宋帝正在此休息,“臣妾给皇上请安。”尹贵妃弯腰一拜算作见礼,皇帝龙颜悦展抬手示意尹贵妃起身,那个雍容华贵的女子就走到了皇帝的近前。

“智儿睡下了?”皇帝靠在一个卧榻之上,尹贵妃娴熟的将双手搭在了皇帝的太阳穴处,纤纤玉指恰到好处地给皇帝做起了按摩,“睡下了。”尹贵妃眼中有慈母的光晕。

“要说今儿个可真是累着他了,怎么说也是八岁的孩子,一大早地起来,中午又陪着朕应付大臣来使,晚上又不得歇,明儿就不要叫他早起晨读,就说是朕特准的。”不知道是皇帝是真的老了还是老来得子的小儿子格外受宠,此刻九五之尊的皇帝俨然就是一个年过半百的慈父,唯有对子女的怜爱全无半分威严。

“皇帝就是太宠他了,怎么说也是国之储君,这么点儿苦难都承受不了怎么了得?”尹贵妃头上的金凤凰熠熠生辉。提到尹贵妃,不得不佩服她的手腕,这么多年的专宠凭借的不仅仅是美貌当然还有智慧,在育子方面更是独领风骚,小小太子刘元智虽然才八岁不足,可学识胆量智慧等已见非凡,对此皇帝很是满意,就连朝中大臣都赞不绝口,这里面尹贵妃的功劳不可不见。

“智儿有你这样的严母算是他的福气,朕有你这样的贵妃也是朕之幸事啊!”皇帝倦眼微闭满脸尽是天伦之乐的幸福,在这个贵妃娘娘的身上,老皇帝的金口玉牙里面不知道吐露过多少甜言蜜语。

“教导太子为陛下分忧是妾身之本分,能够服侍皇上才是妾身的福分才是……说到福分,臣妾觉得皇帝还应该再赏一个人。”尹贵妃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婀娜地移到皇帝的面前,面容里带着几分的神秘。

“哦?贵妃觉得朕还应该恩赏谁啊?”皇帝微微睁开眼睛,看着已经站在了他面前肃然有礼的尹贵妃,这个陪伴了他八年的贵妃总能给他带来不一样的惊喜。

“就是代王。”尹贵妃的声音珠圆玉润。

“代王?怎么?贵妃觉得刚才朕给他的恩赏还不够吗?”此刻的皇帝眼中并没有意外的惊喜闪现,他看不明白尹贵妃到底想要说什么。

“皇帝所思必是军国大事妾身不敢妄言,只是妾身方才来的路上恰好碰到了代王妃出宫,代王妃佟氏身体多年不健,如今代王更是加封柱国大将军,府上事宜未免更为繁重,妾身怕代王妃一人无暇应付,累了王妃的身体不说也有可能误了代王的正事。况且这么多年代王一直没有子嗣,这并不是代王一人之事,臣妾觉得也是皇家之事。”尹贵妃一双忧郁的眼睛叫谁看了都不免心生怜惜,此刻的皇帝也已经被她的善心所感动。

“既然贵妃这么说,可是有了什么合适的人了?”皇帝问道。

“不知道皇上是否记得八年前故去的翰林学士林宗宝?”尹贵妃这么一说似乎是触到了皇帝的某种痛处,舒展的龙颜此刻已经布上了阴云,他看了看尹贵妃,不知道她为何要提起八年前。玉口幽开,“贵妃何意啊?”

“臣妾想说,当时林宗宝故去,府上留下两个双生幼女,长女林书雯,次女林书雅,二人现在皆以成人,二女不仅相貌端庄而且才学过人,臣妾觉得赐给代王正好不过,不知道皇上意下如何?”尹贵妃单膝跪地,宋帝微微思考,阴郁的嘴角不禁泛起了笑意,看来他是误会了他的贵妃了,如此一想,便欣然应允,“还是你想得周到!那就叫元弘的府上热闹热闹,把你公里的这两个书雯书雅的送给元弘去给他当夫人!”

“臣妾谢陛下隆恩。”尹贵妃又是一跪。

“你谢什么?要说谢还得是代王谢谢你才是!”皇帝一把拉起了尹贵妃欣然揽在了怀里。

第二天一早,皇帝身边的胡公公就领着林书雯林书雅来到了代王府,口中称敕叫代王代王妃接旨,可怜代王妃撑着孱弱的身体听到的却是从头凉到脚的敕令,那一刻,不论内心怎样绞痛都不能抵抗眼前的事实。

“代王,快点儿接旨啊?”看着愣在那里一言不发的代王,胡工工提醒道。

“胡公公,此事父皇从来没有跟我提起,我一时也是毫无准备……”

“代王啊,你是糊涂啊!这是皇帝和贵妃娘娘的恩典啊,再说了,加封代王的时候皇帝也没提前撂话儿啊……这是皇帝和贵妃娘娘的苦心,你领了就是了。”胡公公走到代王的近前俯身耳语。代王浓眉紧锁不知所云。

“臣妾谢皇上贵妃娘娘的体恤之情。”代王妃毫无血色的脸上挂着那特有的微笑,皓齿之间说出的这几个字叫胡公公登时颜色大开。

“都说代王妃贤德,果然名不虚传啊!”代王妃都已经应允了,胡公公顿时喜上眉梢。

“臣领旨谢恩。”代王不被人注意的双手早已握成了双拳。

“这就对了嘛!咱们这两位夫人可是翰林学士林宗宝之后,陛下说了,二位夫人才学出众相貌上佳,多年宫中生活深得宫规,是打理王府的最佳人选。希望代王不要辜负了陛下和贵妃的美意哦。”胡公公在代王耳底悄悄嘀咕了最后一句,然后给代王做了个揖回宫复命去了。

清冷的代王府前院,代王凝视着远处的天边,代王妃深情地望着代王。

“妾身书雯/书雅参见王爷,王妃。”垂在一侧的姐妹二人给代王和代王妃行了一个跪拜大礼,代王没有回应二人也就未曾起身。

“王爷,咱这……”跟随王爷多年的家丁福禄看着眼前的形势面显难色。

“带她们去简溪厅安顿吧。”代王妃亲自扶起了姐妹二人,带着温婉凄凉的眼神在刚刚降临王府的二位夫人脸上划过,虽然现在是艳阳高照,可不论是代王妃还是书雯书雅,相信此刻的心情一定是阳光划过物体后留下的那抹黑色阴影,没有一点光彩的颜色。

书雯书雅谢过代王和代王妃后跟着福禄离开,那二人曼妙的身影在阳光下斑斓晃动,将代王妃敏感的内心划出血痕。那又能怎样?就算皇上今天不赐这样的两位夫人,她一个位居妃位多年却无子嗣的人不也应该为王爷操持这样的事吗?心注定是要疼的,虽然已经做好了准备,可没想到在这个时候还是会疼!

眼前这个相伴十载的夫君依旧愁眉不展,代王妃走到了代王近前,什么也没说,只是顺着代王的眼神一起注视那无尽的天边,那里有蓝天有白云还有他们那么多年的回忆。

“若儿,对不起!”代王浑厚的双唇有些颤抖。

“王爷何出此言?应该说对不起的是若儿才对。”代王妃的笑容似清风拂面不搀一丝的虚假,只有面对代王的时候她那抹恬淡的微笑才最是自然。

代王的眼神依旧清冷,只是瞥向王妃的时候加入了些许的温柔,他无可奈何地拢了拢王妃散落在脸颊的几缕青丝,对这个女人他有太多的亏欠,那一身的沉珂何尝不是因他而起?他已经伤了这个女人的身,可现在,连这个女人的心似乎也要跟着一起伤了。

代王府的简溪厅是坐落在王府西院的两进院子,原也是安顿皇帝赏赐的宫女的居所,按照方位分为东西两个正厅,再在各侧配有侧厅,住下两个夫人也着实不算委屈了书雯和书雅。只是婚姻大事本就是儿女一生中最为重要的头等大事,只不过此刻就被人这样随意打发,如果双亲在世看到如今女儿沦落称这般,怎会不肝肠寸断五内俱焚!

两姐妹落寞之际,代王妃带着府上不多的下人来到了简溪厅,那暖人的笑容依旧,只是面带娇喘之气一看就是辛劳所伤。书雯书雅再次给代王妃见礼,“你们也不必客气,既然来到了府上就都是一家人,你们有什么所需也尽可告知于我。我素来不愿与人计长短,可也容不得府上的人尔虞我诈,既然我们都是来服侍代王,今后还要心往一处才是。”代王妃秋水般的眼睛在书雯和书雅的身上平静地扫了一番,姐妹二人似乎一个俊俏的模样叫人分不出来彼此。听到王妃此言,聪慧的姐妹二人怎能听不出这里面的警告训诫之意,赶忙屈膝答道,“谨遵王妃训诫!”

“我都说了,来到王府都是一家人,你们也不用这般。你们也是官宦之后,又在宫中侍奉贵妃多年,这许多的礼仪根本用不着我多言……不过,这既然来到了王府,王爷就是咱们共同的夫君,我想你们应该很明白谁才是你们后半生幸福所在,谁才是你们在这个世上真正的靠山。”代王妃的笑依旧没有削减,只是那看透事实的双眼叫书雯和书雅有些不寒而栗,她们忙不迭的点头称是,代王妃轻吐气息在兰芝的搀扶下走出了简溪厅。

外面的太阳已经升的老高,兰芝撑起手中拿着的油伞挡在了王妃的头顶,“王妃就是太心善,这样的事情本来吩咐下人来知会一声就可以了,您还非得亲自来。”兰芝心疼地看着王妃额头上冒出的细汗,一只手撑着伞,一只手掏出帕子细细地拭着那汗珠。

“你这丫头在我面前还这么凌厉,到时候谁敢讨了你做妻室?”王妃看了看兰芝略带气色的小脸儿无奈地摇了摇头。

“谁说兰芝要嫁人?兰芝只要跟着王妃就好了,一辈子都不出王府。”兰芝噘起的嘴巴丝毫没有注意到王妃的忧虑,那天真的脸庞就像那天边的云霞,明快朗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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