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枫刚踏入大殿,便被所有人的目光齐齐注视着,看的他浑身发毛。
龙椅上的赫兰翼一脸疲惫,有些无奈的将希望倾注在燕枫身上,燕枫咽了口口水,面上波澜不惊,一步一步移动到赫兰翼面前。
“参见王上!”燕枫依礼治行礼。
“军师来了……你再不来,我这个王上也顶不住底下群臣的怒火和质疑了。”赫兰翼话毕,燕枫还未来得及开口,一个赫兰将领站出来高声道,“我赫兰坐拥广阔的北方疆土,有无数牛羊马匹,为何要代代依附于他人。就算非要认一个宗主国,赤狼也绝无可能。”
“为何赤狼不能?”燕枫反问那名将领。
“军师是中原人,不了解我赫兰国情。我赫兰与赤狼是仇敌,不共戴天,当年赤狼派兵屠戮我村寨,杀了我多少弟兄!如今老王上离世,王上即位,竟要认赤狼为宗主国,向他们纳贡,这是哪来的道理!”
“将军此言差矣。”燕枫面沉如水,应对自如,“将军难道不知有句古话说得好,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在国家危难之际,西秦这个赫兰一直的宗主国,赫兰的盟友做了些什么?”
“他为了自己本国的利益,率军进驻赫兰,混水摸鱼挑拨离间,不支持王上正统,反而教唆叛贼赫兰达瓦与王上一争高下!这难道是赫兰的好盟友吗?”
“反观赤狼,赤狼太子赤冰凌心胸宽广且识大体,虽然他一开始支持二皇子赫兰高利,可在最终决战他毅然倒戈,并明确表明态度支持王上正统。而西秦至今态度含糊,迟迟不派使臣前来赫兰。”
“军师说的末将只认可一半。”那名将领并没有被燕枫的理由说服,“西秦确实不是什么好东西,但赤狼则是有过之无不及,认这样的人为宗主,谁知道赤狼日后会不会反水?”
“哈哈哈。”燕枫笑了,“将军可能没有明白我的意思,我说现在认赤狼为宗主国,可没说要认赤狼永生永世为宗主。”
“这……这……军师这是何意?”底下众人面面相觑,都被燕枫给弄糊涂了。
“如今王上刚刚登基,赫兰正处于百废待兴的时候。一年多的战乱,我赫兰荒废了农业生产和牛羊放牧,百姓流离失所没有充足的粮食够他们吃饱饭。所以赫兰急需稳定下来恢复生产。”
“诸位想想,西秦此次动兵十几万,耗费大量人力物力却一点便宜没捞到,西秦皇帝能甘心?势必寻着功夫找我们生事,弥补他们的损失。”
“如此我们必须寻求能与西秦匹敌的国家庇护,而这个国家的最好选择就是赤狼。”
“在之前我已经说服赤狼太子赤冰凌,他表示不会计较赫兰赤狼两国之前的仇恨,愿意化干戈为玉帛,那我们为何不能宽容一点,将十几年前的事放下。”
“这……这岂不是耻辱!”一个小长老愤愤道。
“此言差矣。”燕枫摇摇头,“正如那位将军刚才所说,我赫兰为何要一直依附于他国,难道不能自力更生?”
众人一时安静,垂下目光。
“同是游牧民族,赤狼的军事实力和国力远胜于我们,大家有想过这是为何吗?”
众人再度沉默,只有大长老古斯莽抬起头用一种欣赏的眼神看着燕枫。
燕枫没有察觉到古斯莽的目光,只是自顾自继续劝说,“我们的马匹不输于赤狼,骑射功夫也不输于他们,但我们缺乏赤狼那样严格的军事制度和统一的指挥部署,我们的士兵素质低于赤狼,这正是我们需要学习他们的。”
“此外,赤狼的骑兵配备有精良的武器和轻质盔甲,我们认赤狼为宗主国后,他们会给我们提供这些装备。”
“只有暂时的隐忍和寄人篱下,积蓄实力,待到日后我们强大起来,才能真正做到不依附他人,甚至要让他人依附于我们!”
“我赞同军师。”在朝中举足轻重的大长老古斯莽开口了,他冲着燕枫赞许的微笑,燕枫则谦虚的一低头回礼。
“我也愿意相信军师。”越来越多的人开口站在燕枫这边,赫兰翼适时的大手一挥,从王座上站起对底下众人道,“那就这么定了,朕即刻下诏安排。”
次日,赫兰代表古斯莽与赤狼太子赤冰凌在外务阁正式签订文书,赫兰表示按照条约认赤狼为赫兰新的宗主国,并每年按时向赤狼缴纳岁贡,而赤冰凌则代表赤狼答应对赫兰提供庇护,并在协约签订当日派遣将领徐路率两万人替赫兰驻守与西秦交壤的边境地带。
其用意很明显,而同时选择徐路也隐含着赤冰凌的深意在。
*
西秦得到消息,自是朝野上下一片震动。
秦文裕在大朝会上阴着一张脸,一言不发。据说昨日晚天枢阁将消息告知秦文裕时,秦文裕气的直接掀了桌子,把侍候的宫女太监们吓坏了,然后整整一晚秦文裕坐在床边也不睡觉,眼睛里的红血丝几乎要夺眶而出,早上人们进去服侍时,被秦文裕地狱阎罗一般的眼睛吓得不敢出声。
大朝会死气沉沉,没人敢出声说一个字,所有人诚惶诚恐的低着头,静静的等待秦文裕开口。
不知过了多久,这个盛怒之下的冷面帝王冷冷吐出几个字,“召集大军,荡平赫兰。”
群臣皆是一惊,一个不要命的老臣站出来劝谏秦文裕,“皇上,动兵劳民伤财,有损国力,这……”
他话还没说完,秦文裕抽出龙椅旁的尚方宝剑一剑抛向那名老臣。剑横穿过老臣的胸膛,他的眼睛尚未闭上,人已经直直倒地咽了气。
自此,没人再敢多说一个字。
下了大朝会,白熠难得和明楚走在了一起。这两位曾经共同扶持秦文裕,后又因权力明争暗斗的同僚在此人心惶惶的时刻都很聪明的不约而同停止了两人之间的争斗。
白熠压低声音似是自言自语,又似是在对明楚说,“皇上做皇子时性格沉稳,处事有度,从不冒失。为何如今……急功近利,行事越发令人琢磨不透,稍稍动作就能激怒他回以十倍反击。”
明楚在心里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接过白熠的话,“自登基以来皇上出兵从未胜过,就是脾气再好的人此刻也是坐不住了。”
“而一旦一个人失去理智,他的行为自然不是你我能控制。”
“所以现在就做一个沉默的聪明人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