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这附近最好的馆子,小二见我们衣着破旧,竟拦了说叫花子不得入内。月奴本要上前理论,却被我拦了,因为我看到两个身影从楼上下来。
正是岳梦瑶和千面公子,虽然岳梦瑶带了面纱,我却认出了她头上的簪子。没想到千面公子远远看去,虽然带了恶心的面具,身形还是挺飘逸的。
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岳梦瑶分明应该呆在皇宫里,怎么可能出现在这呢。不及多想,我赶紧拉了月奴草草溜走。
“主子跑什么?”到了一个拐角,月奴喘着气问我,显然她是没认出岳梦瑶来。
我把方才的事同她一说,她歪了脑袋,有些不敢相信,“怎么可能,若是有女官离宫,不要说到江南,便是出京都京都的暗卫都回将其抓回。”
那也就是说京都一定也有一个岳梦瑶,看来是偷梁换柱啊,只是将岳梦瑶换出,那宫里的那个又会是谁呢。
算了,反正算来算去也都一定会是岳芷雪的人,是谁也都不会是自己人。
“好了,月奴,不要乱讲,我们先回去吧。”看来岳芷雪不知道暗地里还有多少动作,这样算来,只怕岳芷雪或许会比我有更多筹码,难怪冷无心如此坐得住。
好在今儿撞到了千面公子和岳梦瑶,不然只怕冷无心把我绑了交给岳家,我还在做梦和他联手呢。他大抵现在不动手,也不过是想看看岳家肯不肯给他开出更高的条件。
毕竟选我只是有机会间接搞定一个王爷,而选岳家却可以在天翻地覆中得到莫大的利益。
不行,我要赌一赌,我还没有去冷家试过,怎么能这么快就泄气,或许我能成事也未可知。
“月奴,你明儿去同方小姐置办些衣裳吧,你看我们今儿想正经吃顿好饭都不成。”我成心地想明天支开月奴。
月奴自然不会辜负我所望,开心一笑,“这下可好了,不过主子不怕引人注目么?”
我挑了挑眉,“难道你不想穿漂亮衣服?我们昨天露了脸便是让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了,如今我们要是会死也早就不在世了,如今既然活着还要怕什么”
月奴听我这么说,似乎也很希望自己可以打扮的花枝招展,高兴地取了银子就去同方艳红讲去了。几日下来,月奴与方艳红本就都是直率性子,关系亲密了许多。
我趁月奴离开,本欲提笔留书,却发现下笔无言,只得忙去寻了宋三,悄悄告诉了他我的想法。
宋三到底是个男子,不像女子那么婆妈,虽然挺了片刻,却也爽快的答应我,似乎眉宇间还很是佩服。
第二日天才蒙蒙亮,我一向睡的晚,月奴跟了我那么久,也养成了睡懒觉的习惯。
我悄悄叩响了宋三的房门,宋三似乎也早早地就准备好了,“小依可准备好了?”
我点了点头,“有劳三哥了。”虽然对话听来轻松,我却心里沉沉的,也不知道这次能不能平安。
跟着宋三上了马车,行了不多久,就到了一座院落门前,却没有写着冷府,反而像是一座道观,古古怪怪的,上面写了“寒冰观”三个字。
寒冰可不就是冷,看来冷家真是躲得巧妙呢。
宋三下了马车,手上执着一个灯笼,行了一步,上前敲了敲门,便见一个小道开了门。那小道也不问我们是做什么的,就率先开了口,“施主只怕寻错了门,今日小观不做法事。”
劈头盖脸便是这样咒人的话,饶是谁听了都会不爽,这冷家还真是极品。
“小师傅请放心,在下虽是粗人,却点了灯,没有法事也可护身。”我本以为宋三会怒,没想到他还接上了那小道的话,看来是在打哑谜啊。
那小道见宋三有些门道,便将门又打开的大了些,又开口问道,“光天化日,点灯是何用意?”
宋三沉了沉声,冷冷地道,“点灯照路,人心难测。”
“那公子是要究竟是要照路,还是要看心?”小道似乎全然不被宋三的气势所迫,紧接着又是一句。
“江湖问路不问心,问心问得几路行。”宋三冷淡一笑,“自然是照路。”
小道听到此,这才对宋三谦逊一笑,“原来是贵客临门,两位快请进,我家当家的随后便到。”至此,我方知宋三是对完了所有台词。
本来说好是让宋三将我送到门口,这下可好,他竟同我一并进了院子。我暗暗在心里叫苦,自己送了命就算了,可不要把这么一个好人给搭了进去。
“这位小师傅,这是我的车夫,他到此就可以了。”我迈出一步,挡住了宋三,希望他不要掺和进来。
谁料那小道却不应允,说是照路人才有资格进去,我不过是个捎带脚的,如果宋三不进,我就不用进去了。
我只好让开,跟了宋三一并进去,多少有些紧张地摸了摸衣袖的暗袋里的小金弩,这是我今早上藏在衣袋里的。
跟了小道进去,只觉这院内光景与院外大大的不同,院外正是夏末,我们走到这已经到了上午,是在很是烤人。但这院子里却凉气袭人,还带了好闻的薄荷香。
正在我诧异间,一个寒彻入骨的声音响了起来,“你来了。”我回头看去,正是冷无心,脸上当真跟冰块一般,一点寒暄的意思都没有。
不管了,赌一把,输人不输阵。“冷依儿在此见过冷当家,没想到竟能得到如此款待,真是荣幸之至。”
冷无心脸上一点心绪都没有,可以说是他的眼神甚至根本没有焦距,“两位进来吧。”
随着冷无心进了内室,他很冷淡地开口,“说罢,你认为能给冷家什么?”
我从来没有见过如此饕餮贪婪的说话方式,开头不问其他,只问利益。这样反倒让我将自己编号的一肚子话都卡在喉间了。
冷无心一声轻笑,但你看他笑却全然不觉有一丝笑意,倒像是在为你哀悼,“叫王府真的说得上话的人来跟我谈吧,一个失宠的女人。”
我被他这么一激,反倒是不再畏惧,他直我也直,便亮出了嗓子道,“失了宠的女人怎么了,失了宠的女人,至少是将冷家和瑞王的血脉联系在了一起,岳家能给你这样的利益么?”
冷无心本是在倒茶,手稍缓,险些将茶水洒出,但随即又恢复了平稳,“哼,皇族,若是天下换人坐,还不知谁又是皇族。你手上有的,不过是一个姓苍的孩子罢了,只怕我冷家倒是为了撇清,还要动手除掉。”
说着也不知有意,还是无心地朝我一笑,便专心地端起茶来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