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如钰背对着我,身形依旧修长,却看起来有些寞落。末了,他的声音缓缓传来,无悲无喜,“因为我想让他知道。”
因为想让他知道?!这大概就是我所不能理解的男人间的友谊吧,我不禁苦笑,或许温如钰倒不是先下表现出来的那么欠揍。
“温如钰,你走吧……在这你总是难堪的,我……我不会告诉素文的。”我从宗卷里看出了温如钰对素文的情意,他自然不愿素文知道自己的背叛。
“呵,那在下就多谢王妃恩典了。”温如钰回过头,眸子里却全然没有一分感激的味道,“可惜在下自有安排,无需王妃费心。”
我无语地看着温如钰,所谓“给脸不要脸”的最高境界莫过于此了吧。“嗯,好,随你,你这挑衅的话也说过了,大约可以出去了。”
温如钰出去的时候正迎了月奴捧着银子进来,很凶很鄙视地瞪了温如钰一眼,便闪身进来了。温如钰却像没看见一般,懒懒地走了出去,不知为何在门口还轻笑了一声。
我接过月奴递过来的银子,在手里掂了掂,那韩福到底是比忠叔大方,给了不少银子呢,足足有好几百两,够一个中产小户型人家过上几年的了。
我将银子亲自分了好几个小包,有整有碎,收到最底下才发现竟然还有一百面值、一千面值的银票好几张。
哈哈,韩福这小子不但偷偷给我通风报信,还给我这么多银子(虽然还是我们家阿云的银子),不过也是个有前途的大好青年啊。
我一副财迷地样子在那一遍又一遍地用小秤称银子,因为我不像古代人摸得那么准,所以后来阿云就给我弄了个小称。
月奴见了不由好笑,跟我混得熟了,说话也就没那么遮拦,“整座王府都是主子的,如今到对这么点碎银子看的发光,好在是在屋里,若是出去让人看去了,府里的脸面都让主子丢光了。”
我理都不理她,继续数我的钱,俗话说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何况我一个小女子,能不喜欢钱么。
临了,我还一挥手,对端了饭菜进来的雪奴道,“靓女,过来跟姐数钱来,哈哈,这里好多钱啊。”
雪奴也是一时有点接受不了,待搞清状况之后无语地继续埋头摆盘子。了不起啊,这俩丫头,有本事有钱你们别花。现在我可是想起嫣儿的好了,她财迷,在的话一定会跟我一起数的。
吃罢了晚饭,迎来的是团子趾高气昂的身影,进了门就不客气地道,“丑女,你要去江南?”那小小的一团俨然一副小大人的样子,负着手立在门口。
我挑了挑眉,懒洋洋地不想理他,“是啊,小屁孩,你嫉妒我能出远门啊。”
现在我对团子是越来越无爱了,好好一个小娃,咋被培养的那么毒舌,一点也不可爱,亏我原来还觉得他很弱小。
“不准去。”他想也不想便脱口而出,多少带了点不属于孩子的成熟霸道。
其实我知道团子虽然嫌弃我,但相处的久了,对我也不是那么讨厌,这话多少还是关心我的,但含枪带棒的听得顶让人不舒服的。
“你个小屁孩说了算什么,一边玩去,回头让你岑岑姐姐再给你弄点糕点。”我提了团子,将他直接往外挪。他不好好说话,我也懒得好言好语。
“你这个丑女给我放手”,团子勉力地挣扎着,简直是气急败坏,我也是被他弄得有些抓狂。“你那么蠢去了江南也是拖累云叔叔。”
我怒,今天到底要有几个人鄙视我,温如钰刚鄙视过,就是雪奴、月奴鄙视我贪钱,现下死团子又骂我蠢。
“你个死小孩,嘴里能不能有一句好话,分明是关心我,却这么不坦率,非要说得我怒火中烧才算满意么?”我将拉着他的手一松,叉着腰吼道。
团子被我吼得怔住,一张小脸难过得皱了起来,眼窝腾得就红了,我只当自己把他吼哭了,心下有些舍不得。
我正想安慰他几句,团子突然扬起小脸,眸子如星辰一样亮晶晶的,带了些嗫嚅地道,“姐姐,江南可以不去么。”
我由丑女晋升为姐姐了么?我有些愕然,这小子看来是恢复到我易容前那种小绵羊的状态了。我霎时间明白了,这小子跟“困难”一个样——你弱他就强,反之亦然。
我蹲下来凑近团子,为他轻轻擦了擦眼窝,“嘿嘿,团子乖,我不过是去江南办点事,没几天也就回来啦。”
团子却楸住我的衣袖,一副很担心的样子,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瞪得简直就像个可怜巴巴的小狗,“仙儿哥哥说江南很凶险,姐姐要是去了很危险的。”听他喊姐姐,多少有些不习惯。
看着团子这样,我心头一热,抚了抚他的脑袋,“乖,别听那林仙儿胡说八道,他不过是随意说说逗你玩的。江南的确是有些坏人,但是你月奴姐姐武功盖世,我不会有事的。”
团子毕竟年纪小,听我这么说,神色放松了许多,“那就好,我就说丑女你不会有事的,行吧,我回去了。”团子一听我不会有危险,立刻又变回了先前的嘴里,自顾自地走了。
雪奴、月奴见我吃瘪的模样都忍不住笑了,我也只能认命地跟着笑了笑,伸了个懒腰。
大约过了大半个时辰,岑岑来了,她可真是稀客啊。自打她跟贺兰凌在一起后,简直变成了连体婴,时时刻刻都要在一起一样。
虽然她现下负责我的膳食汤药,却也是贺兰凌在东厨陪着,做好了都是雪奴或者月奴去端过来,我几乎都见不怎么着她的身影。
其实我以小人之心猜度,她是有些怕贺兰凌与我接触多了会恢复记忆吧。人有时候便是如此,得不到只会无谓地想念罢了,一旦得到了,就会处心积虑地想要留住。
其实我很不愿意岑岑这样的姑娘也会有这样的私心,有时候觉得反正我的事阿云和贺兰凌都知道了,也不差她知道,但又觉得自己贸然开口有些唐突,便一直没有说。
自打她和贺兰凌在一起后,我们像是有什么力量拉扯一般,竟多少有些远了,就像是有个疙瘩横在我们中间一般。不过我依旧当她是好姐妹,还是很亲热地拉了她坐下来,“岑岑,你怎么来了,快进来坐。”
岑岑似乎对我的热情非常受用,很高兴地随了我一并坐下来。毕竟也算有十几日不怎么走动了,我们谁都没有捅破心头那一层疙瘩,只是一派祥和地闲聊着。
我虽然恼她疏远我,但她今天能来看我,我心里依然是由衷的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