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云也是一副没事人的模样,甚至还有点幸灾乐祸。
团子一听我让步,先是一脸奸笑地睥睨了我一眼,你能想象一个五岁的小孩奸笑的样子么,我寒。
他立刻收了眼泪,走到阿云身边,带着哭腔一副可怜相地道,“云叔叔,你也带璃儿出去吧,璃儿也想出去。”
呵,现在问题丢给阿云了,没我什么事了。我立刻变作一副看好戏的样子,懒洋洋地看着阿云怎么办。
阿云没想到皮球踢着踢着到他那里去了,只好瞄了我一眼,又看了看围观群众,然后道,“璃儿会听话么?”
团子一副很傻很天真的模样点了点头,拉着我和阿云的手,于是我们就颇有一家三口的模式出了门。
才出了王府大门,团子就甩开我的手,冷冷地拍了拍手,明显就是对我很嫌弃的模样。我便自然而然地去勾着阿云的胳膊,团子简直就像是讨厌媳妇的婆婆一样硬是挤在了我和阿云之间。
这家伙实在是有点不可爱啊,我叹了口气,冲阿云道,“我们现在去哪呢?”
阿云想了一想,随即道,“难得出来,怎么能不去瑞州最有名的胭脂斋。”
到了胭脂斋,老板竟然是一个浓妆淡抹总相宜的伪娘,不得不说长得真的很好看,若不是有喉结,我还真以为是个美女呢。
只见他一身粉色的袍子,本来就是不辨男女的颜色,妆容美艳却得体,一看就是个会化妆打扮的行家,即便是伪娘,却没有一丝让人看着不痛快的地方。
一见这老板便可看出是个性子张扬的人,眉修得细而上挑,眼角也吊得很高,如果是女的,只怕颇有狐狸精的风格。
“这不是白公子,怎么这次身边不再是神武的铁护卫,改成了软玉温香了?”老板调侃地打量了我一眼,随即对阿云道,好家伙,一眼就看出了我是个女子。
看来他是知道阿云的底细的,可见他身份绝不是一个掌柜那么简单。他似乎同阿云很熟的样子,说话玩笑也很是随意。
阿云听了也不怒,淡笑道,“这是本公子未过门的妻子,小乐,还请钱掌柜弄些上等胭脂水粉出来,让我博佳人一笑啊。”
钱掌柜听了只是微微一愣,随即道,“请姑娘随在下进内室拣选。”随即对店里道,“黄小姐,水粉不能再低了,不然我要亏本了。王二,将江南来的胭脂拿出来,柳小姐说要来选的……”
进了内室,我以为这钱掌柜有什么要讲,没想到真是挑选胭脂水粉,却又有些话里有话的意味。
他见团子在屋里无聊,就吩咐了一个小丫头带团子去吃果子。团子似乎怕一离了我,我就会对阿云用强一般,一副舍不得的样子。
我一脸黑线,貌似在府里我和阿云什么该做的都做过了,他这会倒开始不放心了。阿云也是苦笑,“璃儿,去吃些果子吧,一会云叔叔去寻你。”
团子这才不情不愿地走了,钱掌柜真让人拿了好些胭脂水粉出来。
排开后,他独独拣出两盒,话里有话地道,“云夫人,这盒是京都的红蓝花制成的,色浓却易落。而江南的,则不似以往易附着却清浅,今年这批也浓重了起来,而且遇水不融。”
我接过两盒水粉,本就疑心这钱掌柜为何这么说,阿云突然道,“那钱掌柜认为该选择江南的胭脂?”
钱掌柜眯起眼,冲阿云圆滑一笑,看起来真像个厚颜的生意人,“非也,一切皆在客官手中,客官大可自己权衡,小号只是为客官介绍罢了。不过……”
还有不过?钱掌柜瞬间收起了世故,脸上有一丝严肃闪过,但随即又恢复了奸猾,让人以为方才看到的不过是错觉。
“不过相应的,越是浓重难落,也越是不好清理,或许选了江南的胭脂,便是难于抽身了。”钱掌柜的声音不似之前那种娇滴滴的,而带有一种看透世事的古怪。
“哦?那钱掌柜有什么好建议?”阿云似笑非笑地看了钱掌柜一眼,淡淡地问道。手上把玩着装胭脂的精致锦盒。
钱掌柜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白公子看看手上这款胭脂如何,乃是我们瑞州本地所产,涂抹于面上几乎与肤色相容,自然润泽。”
阿云打开锦盒递给我,香甜的味道扑鼻而来。
我这下知道这钱掌柜是在劝阿云皇帝和岳家谁也依附不得,效忠不得。皇帝既无兵权,又没取得民心,有的不过是正统的根基。自然是底子厚,却不稳固,“色浓却易落”。
而岳家就更是不靠谱了,名不正言不顺不说,而且狼子野心,只怕一旦惹上,可就是甩不掉的狗皮膏药,功败垂成,只怕是粉身碎骨。即便是功成,只怕也是狡兔死走狗亨……
我有些不敢再想下去,但是若说让阿云“自成一家”,我又舍不得他去冒这个险,也自问没那心力与他共拥天下,只怕注定是个离散的结局。
我轻轻将胭脂放下,朝钱掌柜一笑,“钱掌柜远见卓识,可惜在下一介男子,用不得这些胭脂水粉,若是白公子想要另送他人,还是请他另带佳人来吧,这就告辞了。”
说罢,我起身要走,阿云将我一拉到了怀里,“哈哈,老钱,你看我说了她不是那种有野心的女人吧。”
钱掌柜也收了方才的奸商佞臣相,正正经经地冲我一揖到底,“在下钱丰,见过王妃。”
原来方才都是试探啊,我无语地拉起钱丰,“呃……钱掌柜客气了,如果实在愧疚,不如挑些胭脂送给我吧,嘿嘿。”我脸皮很厚的,能敲诈干嘛不出手。
钱丰饶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好,王妃果然不同凡响,小号的胭脂但凭王妃挑选。魅公子果然没有看错人。”
“魅……公子?你跟他有什么关系?”我有些不解,以为钱丰是阿云的眼线,没想到还跟夜魅有关系,这么久不见,突然提起他的名字,只觉心头一震。
也不知夜魅这混蛋在西域过得好不好,别说是来看我了,只言片语都未寄送,真是个没良心的家伙,要是他能找到心上人就好了,不然真怕他成了老光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