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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耗子

马车缓缓的驶进小巷,在一处红漆的院落门口停下,院墙外探出来樱花的花枝,粉色的花团锦簇暗香袅娜!

阿诗下车扣响了院落的院门,却半晌不见人答应,她面露愠色,索性直接把院门一脚踢开,紧接着便被眼前的景色惊呆了,入眼都是樱花的花树,三月末的天气花朵全部绽开,风起时便是簌簌的粉色花雨落下,令人心驰神往!

樱花林的中间有一条弯曲小路,阿诗定神穿过小路,看到了长廊的藤椅里睡着的千秋月,红衣墨发,肤白若瓷,宛如这园中的樱花树成了精,可分明她俩有七八分的相似,千秋月却美的如此让人心惊!

她冷哼一声,走上前去!

感觉到有人靠近,千秋月睁开了眼睛,双眸染着些许的水汽,看清楚来人之后,她单手撑着额,弯起眉眼亲切道:“阿诗来啦!”

“主人!”阿诗站定后抬起双手,把手中的包子恭恭敬敬递了上去。

看到包子,千秋月立马眼神一亮,伸手接过来闻了闻:“正巧没吃东西呢,谢谢阿诗啦!”

她自小便爱吃面食,包子、饺子、酥饼、米皮什么的怎么吃都吃不够,其中尤爱吃包子,最好是肉馅儿罐汤的!

不消片刻,四种馅料的包子竟然被吃的一个不剩,千秋月满意的打了一个饱嗝,捏起阿诗递来的手帕拭拭嘴唇,抬头弯眼道:“阿诗果真是最懂我的喜好了,这些包子都很好吃!”

“阿诗自小便伺候主人,自是最懂主人的喜好!”阿诗作答,语气不带一丝感情,说完便低下头去摘下腰间的一枚荷包,打开荷包取出一支玲珑精巧的瓷瓶来!

千秋月笑笑:“便不能等我这二十个包子消化下去再吃吗?”

阿诗把瓷瓶呈上,垂目解释:“此药伤胃,须是要和食物一同服用的,主人还是尽快吃了吧!”

千秋月并未接话,却也没把瓷瓶拿过去,周围突然静默下来让阿诗觉得有些心慌!

她的主人是千秋月,饶是现在多么的和善可亲,却也是江湖上杀人如麻的玉面鬼姬!

谁也料不准,这个女魔头下一刻会不会突然就杀了她!

良久,千秋月终于抬手接过来了瓷瓶,阿诗从心底松了一口气!

瓷瓶掂在手里,却并不着急打开,千秋月似笑非笑的盯着阿诗一张强装镇静的脸,缓缓吐字道:“阿诗,师父对你好吗?”

阿诗抬眼:“嗯!”

“哦。”食指敲了敲下巴,千秋月低头把瓷瓶打开了,冷香扑鼻,扣一下滚到手掌心一枚淡紫色的药丸!

是牵机药。

这是师父她老人家专门给她炼制的,每年需服用一粒,否则再使用内力便会经脉寸断!

一瞬间眉眼冰凉,千秋月捏起药丸来仰头服下,她这把最锋利的刀,需是要最毒的药来牵制!

赶了一天一夜的路,突然下了雨,蒙蒙的细雨打在身上黏糊糊的,天色暗下来之后行路便更加困难了,顾清溪抬起衣袖胡乱的擦了把脸,看到前方似是有一间破庙,他想小跑过去,却脚下一滑直接摔了个狗啃泥,手里攥着的包子本身就被雨淋的发涨了,如今又掉在了地上,彻底不能吃了!

他艰难的站起来,有些气馁,望着地上的包子泥失神!

“小少年何故自己在这荒郊野岭啊!”一道苍老沙哑的声音从背后响起,顾清溪回头,看到位穿灰色粗布长衫戴斗笠的老者,牵着一匹瘦弱的枣红马正从他身后缓缓走来!

这两天流浪,顾清溪也长了些心眼,他不知对方什么来历,便不敢乱说话,若是和千秋月有什么关系,恐要被抓回去,只一言不发的站在雨里显得萧瑟可怜!

“是个小哑巴吗,跟我过来吧!”待走近了,老者一双晶亮的眼睛稍一打量顾清溪,后自顾自牵着马朝破庙走去了,顾清溪抿了抿唇紧跟上!

庙里头破旧不堪,到处都是灰尘蛛网,几尊神像凶巴巴的立着十分可怖!

简单打扫了几下,老者抱了一把潮湿的柴火用火折子点了,先是捂出来一股呛人的浓烟,后才燃起火苗,顾清溪呛的直咳嗽流眼泪!

老者看了他一眼,从包袱里取出几个干巴巴的馒头来,用柴火棍插上放在火上烤,焦香味渐渐散发出来,顾清溪的肚子不争气的咕噜叫了一声!

“饿吗?”老者笑道!

“不,不饿!”顾清溪小声回答。

“哦,原来会说话!”老者把馒头摘下一个递到顾清溪跟前,“先吃一个吧!”

顾清溪却迟迟没有伸手!

因那老者摘下了斗笠,露出一张尖嘴塌眼的耗子脸,委实不像个好人,顾清溪不敢吃!

“怎么,还怕我毒害你啊,我先吃一口成不成?”老者白了顾清溪一眼,掰下一块馒头塞进嘴里嚼,呱唧呱唧像嚼肉一样香,又把剩下的递给顾清溪,加一句,“我说你这小小年纪倒怪会以貌取人啊!”

“谢谢老伯!”顾清溪一时面上一红,竟是他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小心翼翼接过馒头,放心吃起来!

借着火光,老者眯眼望向顾清溪,见他吃像斯文,衣着不俗,模样又生的俊俏可人,定不是寻常人家的孩子,却大半夜孤身一人出现在这个鬼地方,瞧他那小心翼翼的模样,定是家中遭遇了变故!

他耗子李三最是喜欢这样的孩子了,长得好,教养好,又失了亲人的照拂,卖到小馆里不光可以卖个好价钱,还不怕日后被家人寻仇!

心里如意算盘打的噼啪响,李三起身从烛台上取下一个水壶来,一副侠肝义胆的模样道:“来,小少年喝口水吧,别噎着,也别嫌我老汉脏啊!”

顾清溪彻底卸下了防备,接过水壶便灌下去一大口!

李三又有的没的和顾清溪闲聊了几句,顾清溪只觉得天灵盖越来越沉,十分疲倦!

扑通一声仰面朝天躺到了地上!

李三那张耗子脸模模糊糊出现在他眼前,嘴唇蠕动,小声说着:“睡吧,好好睡一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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