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鸣之时,天还未大亮,长街之上阴雨连连,路人皆形色匆匆。
街边的一处湿哒哒的檐角下蹲坐着一个瘦瘦小小的女孩儿,女孩儿的模样看起来不大,估摸着有八九岁,一头乱蓬蓬的枯发盖着脸,只隐隐能看见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和脏兮兮的下巴。
她没有穿鞋子,衣裳也是脏破的,清明时节的天气冷的让人牙酸,她抱着肩膀在檐角下被风吹的瑟瑟发抖!
她已经几天没有吃饭了,起初的时候肚子还绞的难受,后来便没有感觉了,只是觉得脑袋越来越沉,稍稍动一下便要晕好久,她虽年纪小不懂事,却也出于本能的知道,自己再不吃东西便要死了!
天空渐渐的明亮起来,她开始惊慌,那群老叫花子马上要出来了,等他们出来之后,也就意味着今天她又将一无所获。
冷风刺骨,长街的另一头走过来一位挑着担子卖馒头的老伯,她强打起精神来,赶紧连滚带爬的匍匐到老伯的脚下去,伸手扯住老伯衣裳的一角小声哀求:“老伯,给点吃的吧,我好几天没吃饭了!”
稚嫩苦楚的童声听的老伯眉心一皱,他沉思了一会儿,然后放下担子在箩筐里拿出两个热乎乎的馒头放到女孩的手中!
“吃吧!”老伯伯摸了摸女孩的枯发,挑着担子无奈的离开了!
又香又软的馒头在手里冒着热气,女孩的脸上露出了许久不曾有过的笑容,她张开嘴巴狠狠咬了一口,却突然感觉头皮一疼,然后就是天旋地转,有人在她身后扯着她的头发和衣裳把她摔在了地上!
后脑勺狠狠砸在地上,她的眼前一片模糊,她费力的翻身爬起来,看到了经常欺负她的一个老叫花子,正在大口吃她要到的馒头!
“给我吃一点吧!”她发出虚弱的声音,用尽全力抓住老乞丐的裤管。
“滚一边去!”老乞丐使劲踢开她,啃着馒头跑远了!
雨水又湿哒哒的从天空滴落下来,她仰面朝天蜷缩在地上,又冷、又饿、又疼,雨水打在脸上和泪水混合在一起!
她感觉脑袋越来越涨,涨的把眼皮都压住!
死是什么呢,她这样问自己,死了是不是就可以见到爹爹和娘亲了,还有最疼她的李嬷嬷,死了是不是就可以又和他们在一起了!
这样想着,意识便越来越模糊,雨越下越大,把她浑身都浇透,她很累,很困,直到连手指都无法动弹。
有脚步声伴随着雨滴声由远及近,紧接着有衣袍摆动的声音,好似有谁在她身旁蹲下轻轻叹息。
是谁来救她了吗?
她又重新燃起了生的希望,眼睛微微张开一道缝隙,隐约看到一张人脸,还有一把二十四骨的紫竹伞罩在她的头顶!
冷冽梅香从来人的衣袖上散出,那人拨开她额前的乱发,然后执起她的小手便有涓涓的暖流钻进掌心,渐渐的,她的脑袋不涨了,眼神也变得清明!
这便是她和师父的第一次相遇了,那天他白衣胜雪撑伞而来,恍如天上神明临世,掌心温热带她脱离尘世苦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