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得兴起,索性跳到了虎彻脑袋上,居高临下道,“直山妖盟是因为足够小,不过百十来口妖怪,然后上层力量,也就是你们四只上妖可以达成统一,这才显得比较和谐。
但是你们和谐,不意味着其它地方妖盟和谐!
在我看来,你们直山妖盟旁边,到处都是潜藏的杀机,到处都是不可靠的妖怪和人类!
你告诉我,在这种危机四伏情况下,有什么方法可以解决这一切?
无非就是发展壮大自身,然后——
杀!”
一言既出,山林震动,飞鸟腾起。
“只有杀,才能让你们增长战斗经验,不断强大;
只有杀,才能清除一切有敌意的敌人,不管是妖怪,还是人类;
只有杀,才能吸引有心投靠你们的妖怪,亦或是人类,才能越发壮大妖盟;
只有杀,才能证明你们的力量和决心,才能够折服周边的妖怪,震慑人类,反而来也肃清了妖盟内部;
只有杀,才能清洗一切跟你们不同意见,不同态度的妖盟,让它们畏惧你们,又或者愿意跟你们合作,携手并进!”
楚天一口气列举了许多话,虽然当中不少是重复的,但是也足够撑起了气势,让三名上妖听得无话可说。
沉默、寂然,安静得连虫鸣鸟叫都没有了,在深夜山林中,风声格外清晰。
许久之后,虎彻突然开了口:“但是……不是所有的妖怪都需要杀,它们也有无辜的……”
楚天随着他的话语看了过来,目光灼灼,把虎彻吓了一跳,不敢继续说下去。
“你说它们也是无辜的?”
楚天冷哼一声,“这是妖怪的大乱之世,在乱世没有无辜者!
只有刚刚出生的婴儿,才算是无辜者!
眼下的这个局面,是之前所有中立的、有为的、激进的妖怪,共同合力造成,没有缺席任何一个妖怪,凭什么说它们是无辜的?
如果真是无辜,它们就不应该沉默,就不应该放弃发出声音的权力,就不应该对那些反叛的举动视若不见!
虎彻,你的这种不作为的想法,亟需改变,不然以后会害了你自己!”
在雪崩发生时,没有一粒雪花会认为是自己引起的,但是事实上,也没有任何一粒雪花是无辜的!
这个道理,在和平的世界中,会逐渐被遗忘,而楚天的建议,便是由直山联盟举起这把屠刀,逼迫那些“无辜”的妖怪回想起这个道理!
杀,也就是淘汰。
只要淘汰掉那些不适合大乱之世的妖怪,剩下的妖怪才能凝结为一个集体,才能拥有力量去跟人类,去跟修仙者对垒。
不然的话,就这样子温温吞吞下去,妖怪迟早都成为人类和修仙者手中的棋子!
说到这里,楚天停了下来。
讲道理来说,他跟应泽这些妖怪无亲无故,原本只不过是想跟它们交易一些材料,用以恢复体型而已。
但是应泽讲述了妖怪内部的事情,却是激起了他的偌大的兴趣。
在上辈子的仙庭,也是如此尔虞我诈的生活,很是让楚天怀念。
而此刻的所谓妖盟妖大,不过是让他小试牛刀而已。
如果应泽愿意,他不介意出出主意,坐看这场妖怪间好戏,但若是应泽翻脸,他也能脱身,自己修练去了。
楚天看着三名上妖沉思的表情,有些无聊,拨开头发,就地坐在了虎彻脑袋上,还对下面的叶天心招了招手。
女孩却是不太敢,只是跃到了肩膀的位置,就不肯上来了。
“你下来吧,那毕竟是虎彻的脑袋。”她劝道。
俗话说,男人的头,女人的腰,许看不许摸。
楚天失笑,也不违了她的意思,站起身落了下去,跟她坐在了一起。
女孩欢天喜地,端详着楚天的面容。
不得不说,刚才楚天的那一番排山倒海,气势非凡的演讲,深深震撼了这三名上妖,也深深震撼了女孩。
胸中有丘壑,方能口上展乾坤。
三名上妖沉默良久,面面相觑了片刻——跟人类不同,妖怪相互之间却是可以放弃用预语言,而是用眼神、气味、动作来传递信息。
这显然是它们相互交流了一段时间,还看了楚天不知道多少眼,应泽终于是开口了。
“楚先生,我们觉得你说得有理。”
旁边胡穗和虎彻的表情,仿佛是有些放松,也有些沉重。
“从很久以前,我们就和人类生存在同一片土地上,只是因为人类比妖怪聪明远甚,从而走出了科技和修仙两条不同的道路,对我们形成了碾压般的态势
这数千年来,我们都是在无尽地被杀戮,被驱赶下度过的,我们实在是,太想改变了!
但是可笑的是,我们数十万代表想出的办法,居然都没有楚先生一个人的话有道理!
可笑啊,可叹!
希望楚先生可以教我,可以教我直山妖盟,我代表直山妖盟愿意付出一切代价!”
应泽对着楚天,深深鞠下一躬,胡穗跟从,只有虎彻肩膀上有楚天,不能鞠躬,
两名上妖就这样一直弯着腰,像是楚天不同意,便不抬起。
叶天心有些于心不忍,推了推楚天。
而楚天摇摇头,不动声色地坐在虎彻肩膀上,大大咧咧地审视着眼前的两名上妖。
他今天是来了兴趣,越说越嗨,这才说了那么多话来,跟应泽它们的关系倒不是太大。
要是应泽它们不愿意,楚天也不强人所难,自己寻地方好好修仙去了——因为只有不断提升修为,才能看到更多的风景,跟天上的仙界仙庭,四方仙尊比起来,这地上的事情不过是小打小闹,不值一提。
所谓妖怪,即便是他这次不帮忙,发生了内讧,最多就是数量锐减,人类和修仙者也不会太过分,会控制妖怪的数量和规模,就像是动物园那样划分一块地方让它们养起来。
说不定,在那种情况下,妖怪内部也能达成楚天所说的想法上的一致。
“我说的这条路,本质上就是以杀止杀!”
楚天缓缓开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