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它们没有情感，为什么会仇恨人类呢？”
犹豫了一会儿，叶天心还是弱弱地问道。
她不愿意违逆楚天，但是也不想违背自己的心——因为看着这银杏在地上无力挣扎的样子，就让她于心不忍。
楚天不以为意，对于大部分人来说都很难摆脱将人的情绪灌注到事物当中去，也就是所谓的“拟人化”。
可问题是，就算是同为人类，也有大批的人不值得同情，更何况是非人乎？
“因为本能。凡是生命，就有本能。它们会本能地仇恨和畏惧，趋利避害，生命之天性，但是感恩报复这种高级情绪是不会在本能下衍生出来的，只有拥有文化的生命，才会理解感恩和报复。”
楚天一边简单说了两句，一边走向了地上的洞庭皇。
“意思也就是说，哪怕它从来没见过我，也会对我动手吗？”叶天心好像明白了一些，又不是彻底通透的明白。
“没错，只要你弱小，它就会杀你；你要你强大，它就会畏惧你。如果没有我在你身边，你的下场可不一定比它强多少。”
玄黄之气在楚天的控制下，倏然游动了起来，仿佛缠绕着猎物的蛇一般，洞庭皇光秃秃的树干却是瑟瑟发起了抖。
仿佛它也感受到了生命的威胁。
“给你过你机会了，只可惜你不珍惜。”楚天冷冷道。
像是银杏这种杀伤力不强的妖怪，他不介意让它们多活一段时间，说不住就扭转过心思，修练出人身，然后立场慢慢偏向于人类。
虽然这种可能性极小。
但是现在事情有所变化，也就不浪费时间在它身上了。
他挥了挥手，玄黄之气陡然犀利起来！
“住手人类！”
一声低吼传来，伴随而来的，还有一道迅如疾风的身影，在月光下仿佛一块山岩撞击了过来！
擦过的一切树枝都化作了齑粉，声势煞是骇人。
叶天心吓了一跳，不禁退后了一步，而楚天也是楞了楞，发愣间，玄黄之气将银杏一小部分树干给切了下来。
扑过来的事物原本笼罩在树林阴影下，但是扑到两人面前时，它们才看得清楚：是一只鹿。
又或者说不仅仅是鹿。
像是一只鹿，长了老虎的身子，四肢雄壮，身形滚圆，身上是黄绿色的条纹……
反过来说，更像是一只老虎，长了鹿的两只鹿角，威武异常。
“虎鹿！”
楚天一眯眼，玄黄之气从银杏身上跳了起来，反卷而上，袭向了这头似虎非虎，似鹿非鹿生物的臀部。
虎鹿丝毫不惧，身躯一甩，长如九节鞭一般的尾巴便被甩了出去，带起了一阵破空声。
啪！
仿佛是九节鞭击中了长蛇，玄黄之气居然被鞭打得飞出去七八米远！
“你居然修成了人形？”楚天惊讶。
这倒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原本以为这虎鹿因为跟洞庭皇一样，所以才出手相助，但是没想到这虎鹿居然丝毫不惧玄黄之气。
一旦碰上了这种妖怪，玄黄经就丝毫没了威慑力，顶多就是普通真元的效果。
楚天深吸一口气，三尺玄黄之气立刻回缩到了他的口鼻之中，再定睛瞧眼前的虎鹿。
而虎鹿也没有继续追击下去的意思，只是警惕地注视着楚天，顺便用眼角余光打量地上银杏的情况。
千年银杏的状况很是凄惨，光秃秃的树干本来就相当让人同情，更是连树干都被切去了一部分，可怜兮兮的。
“我不明白，你堂堂修仙之人，何必对一株银杏下手？”虎鹿表情不善道。
不过它的表情不善，是基于虎鹿的面容，看不太明确。
“我不对它下手，它就不会对人下手了吗？”
楚天毫不客气地说道，“自然中本就是弱肉强食的道理，这点不用我对你多讲了吧？就算退一万步讲，匹夫无罪，怀璧自罪，千年洞庭皇，本身就是最大的宝贝，就算没有我，也会有其它修仙者过来杀它！”
毕竟千年植株，虽然没有动物那样对人类的效果显著，但是哪怕是用来做各种法宝都是极好的。
楚天本不在意杀不杀银杏，只是洞庭皇耽误了他的时间，让他不高兴了之后，这才起了杀心。
无论是肉弱强食，还是匹夫怀璧的道理，都是楚天杀它的理由！
真要再细找，本身就能找出一万条不重样的理由——因为人是天地万物之灵，位于食物链的顶层，自然可以决定其它生命的死活。
除非有一天，人类被从食物链顶层推翻，由其它物种代替了人类，到了那个时候，人也会被顶级猎食者捕杀，楚天一样没什么话说。
这也是为了什么所有生命都向往着修练出人身的原因。
只有修炼出人身，修仙者才能勉强承认它们的地位。
否则，一只妖怪，想要好好地跟人类讲道理，简直是天方夜谭！
说句不客气的，谁给你脸了？
虎鹿语塞，不知道说什么好，它想了想，忽然人立而起，身形一变，化作了一名中年大汉，模样老实。
“这位大仙，老银杏毕竟是守护此处直山已有千年，庇护了山林中无数生灵成长，我亦是在它羽翼下成长起来，希望大仙能手下留情，放过老银杏这次吧！”
它的语气软了许多，也客气了许多，说到最后，向着楚天拱手弯腰。
叶天心看向了楚天，楚天上下打量着虎鹿，暗自沉吟。
如果说不的话，那就要跟这虎鹿干上了，要是真干上，楚天也不畏惧这头畜生，只是身型小了那么多，不知道各种功法还有多少威力，需要周旋多久才能拿下……
想到这里，楚天微微点头道：“行吧，看在你的面子上，留这个老货一条性命，但是我要取它树心皮和树心果，分量绝不能少！”
原本他要的东西，不过是银杏表面的一些东西，但是这既然动了手，就不能不提高价钱了。
反正也不是他来取这些东西。
到时候发生冲突的，是虎鹿和银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