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饱好上路,上的什么路?鬼知道。
吃饱路上有力气倒不假。
众人列队而站,月兔、龙门、竹叶青第一排,孺子牛和犬子第二排,剑姬、捞月、寸光第三排,山君、白驹、穿山猪第四排,未羊独自第五排,张式和樱最后。
且说黄昏时分,残阳坠海,弦月升空,长庚星隐现。
穿山猪大笑道:“吃饱喝足,打道回府。”
“回府咯,”寸光开心的笑着。
月兔灵力牵引住银白杵,杵身迅速放大数十倍,粗的这端朝着虚空狠砸下去,气流涌荡,虚空骤然破碎。
就是此时,跃入大海的龙门搅动海水,配上驱水术,把个海水卷起,以气吞斗牛之势水龙卷捅入破碎虚空。
水元素突然大量增加,导致四大法则失衡,地水火风乱作一团。
竹叶青站在船头,浅尝一口,黄皮葫芦落回腰间,全身充沛的拳意开始倾泻,衣裙无风猎猎作响,短发还好有抹额护着,不显凌乱。
只见她瞅准时机,腾空而起,在空中连跳数下,大喝一声,“买醉!”
一声沉闷巨响,璀璨的拳罡轰炸,天幕之上一阵颤动,破碎的虚空张开一道狰狞的裂缝。
缝隙深处一片漆黑,寂静中带着诡异,甚至是吓人。
可别小瞧了这道缝隙,不说别人,单就鬼怪而言,要没个三级实力,敢踏进去一步,那必须是有命进,没命回。
染红半边天的瑰丽晚霞,悄悄藏起,衬托弦月的浅淡云朵,早抛下月亮,跟着玩去,广阔的天空顿时冷冷清清。
见到壁垒打破,剑姬、捞月、寸光,分别对着日、月、星,剑指点去,三光立即响应号召,朝裂缝洒下丝丝缕缕的光辉。
光辉宛若三条水性迥异的江河,一条波澜壮阔,一条水波不兴,一条水流湍急。
孺子牛和犬子,左手握一叠符箓,右手抽出一张扔出,嘴里低声吟唱,“聚三光,高照,黑暗逢光,轻洒,觅桃源路。”
当洒进裂缝的光芒聚焦到一点,混沌的空间稍稍明亮。
如果说这是暗室点灯,那等众人站在这条光芒铺设的窄路上,即铺即行,就当是一场秉烛夜游。
十四人里,其他人是身在异乡去往异乡,只有张式是还乡,只能算夜行还乡,离着富贵还乡差了十万八千里。
两年未还,突然可以回去人间,就算到达的位置不是自己所在的城市,张式多少都带点激动。
约莫行了百米,瞬移在前排的龙门回头数落道:“孺子牛你会不会铺路啊,路越来越浅了。”
却看,孺子牛和犬子接引落下的三道光芒,中间一道皎洁白光渐渐趋于透明,行走其上如履薄冰。
三光铺出来的道路不会存在太久,会随着时间流逝而光芒消失,众人后面的道路就在一点点崩碎。
三条颜色各异的道路,又数中间这条最不结实,崩碎的最快,显然是路太薄了。
“少打岔,”孺子牛望着落下的三光,朝身后喊道,“月光多来点。”
原来不是二人铺路铺累了,是洒落的月光在减少,材料不足之过。
铺路的孺子牛急,走在路上的人怕,借来月光的捞月更是心急如焚,圆溜溜的脑门上渗出点点汗珠。
不等捞月诉苦,未羊先一步开口,“把路铺窄,换两人同行。”
孺子牛和犬子照做。
三人通行的路这下更细,光芒凝练的道路厚实起来。
队伍马上拉长,十四人,正好七排。
亏得与穿山猪同行的人是寸光,换个人并排同行,拥挤是肯定的,怕就怕一个不小心,两人擦碰,万一失足,可就千古恨了。
没走上三分钟,月光再次朦胧,受限于此,孺子牛和犬子铺路的速度大打折扣,连带着赶路的人减速下来。
竹叶青看向月亮,有大片浮云遮掩,漂浮的速度很快,飘走这片,那片飘来,没有停止的意思,“有捣乱者?”
“不清楚,”一直在赶云的未羊还不能做出判断,或许是受限于实力,没有发现对方。
“一起,”竹叶青对着身边月兔和后面的龙门道。
三人合唱:“宝镜照虚空,日月傍左右,光芒照八方,驱邪除污秽。金光镜!”
一抹金光凭空乍现,向四面分掠去,朵朵浮云顷刻消散,立时月亮放出皎洁的光亮。
负责借助月光的捞月轻松许多,得空抹了把汗,再看剑姬和寸光,她俩就全程单手,不慌不忙的分别借日光和星光。
同是一个活,就数他最累,没法比啊。
三光持续交汇,道路径直铺去,人间近在咫尺,触手可及。
不远处一团乌云卷集,灰沉沉的,向月亮直压下去。
面目严峻的未羊突然如临大敌,“停住铺路,剩下三光把路铺厚,做好恶战准备。”
确是捣乱无疑。
樱不假思索的说:“不要停,该借光借光,该铺路铺路,控制三光的消耗,用最少的量尽可能把路铺远;山君、白驹、穿山猪,你们做好随时合力一击的准备;其他人把这朵云赶走。”
府主最大,当然照她说的办。
乌云还没完全遮住月亮,就分裂出一只巨大的手掌,快速向众人抓来。
三位副府主再用金光镜。
邪门的一幕发生,专门破除云雾毒气的光芒照射去,乌云好像消散了,又好像没有,仍是维系着巨大的手掌,拍打下来。
要是被这手掌拍中,会有半数人伤亡。
一声凝魂,张式肩头多出一条小鲲鱼,比巴掌大点的它抬头吐出气泡,泡泡鼓胀变大,飞上天空包裹住落下大手。
乌云落进泡泡里变成球形,云团猛地收缩变小,云中光芒忽闪,滋生出细小的雷霆。
“上天垂流,飞落三千尺,壮哉;货与人间,且自留,予以冷藏,就此尘封。玄冰瀑!”
云团正要逞凶之际,天空寒意冷绽,泡泡上下冒出冰屑,冻结出厚厚的冰层,一条长达十丈的冰柱挂在天空。
却是竹叶青、月兔和龙门联手使的术法。
轰隆声中,冰柱裂纹密布,滚滚雷光如利剑竖切横扫,天空砸下无数冰雹。
底下的人一直瞬移,冰雹倒是砸了个空。
再看另一朵厚重的乌云,将月亮严丝合缝地遮住,洒下的月光全落在云的上面,没有漏下一丝。
这下,捞月是彻底看不见月亮,更别提借光了。
个头不算高的捞月努力跳了跳,一蹦六尺高,也只看了个黑漆漆的天。
一个头两个大,捞月下意识的摸上脑门,两条眉毛舒展不开,拧在一起。
“跳什么,你就是眼睛长在脑门上,这会也看不见,还不快一起赶云,”孺子牛催促。
拿着符箓,没有三光,他和犬子如同没有米面的巧媳妇,光有手艺,没地儿施展,道路就此铺不下去,众人停下脚步。
三人联手,使出阴阳术天帚。
看似没有任何动静,却能清晰听见高空之上呼啸的罡风,压倒性的气流由左至右去,好似挥着巨型扫帚清净云障,要还天空一角朦胧光亮。
乌云宛若扎根这片天空,不论风势如何作响,就是赶它不走,一云独占明月,真是霸道至极。
剑姬和寸光把后面还没消失的道路打碎,揉成光芒,铺厚脚下道路。
眼下,一丈多点的泛光窄路,挤着大小十四个人,尽管众人脚下道路厚达半米。
失去光源的窄路,底部正在一点点崩碎。
“先把头上这朵云解决了,”张式喊道。
麻烦要一样一样解决,那就先从最危险的开始。
鲲鱼张口,持续喷吐出泡泡,飞上空的细小泡泡,还没来及显威,就被云中劈出的一道道雷霆击破。
一些个漏网泡泡,装下丁点乌云后自行撑破,消失的同时带走乌云。
樱道:“山君、白驹、穿山猪,你们留力破壁垒,其他人动手。”
对此,山君极不认可,乌云遮月,铺路的月光没了,当下最要紧的是驱云,能不能看见人间壁垒还两说,只想着留力破壁垒,如果驱不散云,力气留着死了用吗?
长戟在手,谁也不怕,这位戴半指手套握大戟的黄衣女子是个犟脾气,挥动大戟就是一记直劈出去。
早听说山君的脾气不太好,果然和名字一般,不大好惹。
樱有点后悔,把山君安排在破人间壁垒的位置上。
穿山猪拿胳膊撞了撞身后某人,“我和白驹咬咬牙,能破开壁垒。”
白驹附和道:“壁垒只管交给我们。”
说话工夫,各种术法落在这朵乌云上,有针对性的打击下,乌云缩而又缩,逐渐失去嚣张资本。
愠怒的乌云蓦地缩成碗口小,化作可怕的雷电划破夜空,百米距离转瞬即至,轰鸣声起,天空炸开,出现炽烈的白光。
千钧一发时刻,多人合力使出的风雷图截住这道雷电。
好个图以天代,也只有这张图才能承受的住雷电洗礼。
震耳的雷声消停下来,众人待在巨大的气泡里,却是张式怕截不住雷电,故让鲲鱼吐出气泡,当第二道防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