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时搭建起来的聚集地脏乱不堪,简单的不能再简单了,能搭上几个帐篷,就算得上是奢侈了。椤凌正经过的这个却有些出人意料。一些临时搭建起来的房屋,看上去虽然低矮,但是足够御寒了。
远处几个人正在将一根横在地上的树干用力打进泥土里,他们把这些树干拼成四方形,然后钉在一起。上面撒上一些水,被夯实的土地就这样完全的冻实在树桩上。
这些木框子一边被吊起来,通过简单的滑轮,十几个女人和孩子就能轻而易举的把泥土从地上剥离出来,立在地上就是一堵坚固的泥墙。
里面的杂草和树枝极大地增强了墙壁的任性,这种奇思妙想,坚实算得上是建筑奇迹。大概也只有在这种苦难的环境下,人们才会想出这种绝妙的主意吧?
“这个方法是教廷的执事交给他们的,昨天我经过这里的时候,听说有个大人物要视察这里,他们临时搭建起来的土屋,是留给教廷那些神甫的。”哥舒利多突兀的一句介绍,将椤凌心理所有的美好赞叹都撕碎在无情的风雪中。
那面刚刚被立起来的土墙还没来得及夯进土里,摇摇晃晃突然倒塌下来,靠着墙最近的是两个孩子和一个妇女。
那个女人察觉到了危险,来不及将两个孩子推开,自己愤然冲向了泥墙。
这面墙大概有两米高,异常沉重,女人也只不过是稍稍迟缓了一下土墙拍倒在地的速度。整个人就被完全的压在了下面。墙没完全塌下来,漆黑冰冷的木桩子停在在两个孩子头上不足一指。
鲜血从她的嘴里流了出来,两个完全被吓傻带孩子呆呆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根本不知道如何应对。女人已经无法呼吸了,声音只在她的胸腔里低沉的回想了一下:“快走!”女人的胸腔已经被压碎,她嘴里喷出大量的鲜血,夹杂着碎块。
两个孩子似乎完全没有听到,椤凌准备出手救人的时候,忽然一个身影从他们身边掠过,在千钧一发的时候将两个孩子拉到了旁边,那堵墙几乎是贴着两个孩子的头皮落了下来,终于将女人完全的压在了下面。
救人的是一个身穿简单长袍的威严男子,手里背后是一根粗大的奇形战锤。一头金黄色的长发被梳理的整整齐齐,嘴上蓄着胡须,看上去极有男人的气概。
这个人正是前不久为了椤凌一事跟玛法争吵的红衣大主教,神恩海的领袖,君主级的灵能者费格男!他此时一脸沉默的看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切,教廷的所作所为让他忽然觉得迷茫了。
一个应该充满了温暖的迎接仪式,前奏竟是流满了鲜血。
费格男突然产生了一丝疑问,是不是每一个华丽的外表之后,都有一个鲜血淋漓的内心?他脸色极其难看的将两个孩子放到地上,受惊吓过度的孩子仿佛此时才清醒过来,两个孩子同时瘫倒在地,大哭起来。
椤凌并不知道费格男的身份,从他的装束上看,更像是一个独自游历大陆的游侠。
“谢谢您!”椤凌发自内心的说,费格男好奇的看着这个年轻人,椤凌的样貌跟以前相比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半年多的磨练,足够让一个少年成为男人了。
他觉得椤凌有些眼熟,却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不过椤凌的礼貌让他很有好感。琳正在将马车上提前准备的一些事物发给周围的孩子,这不过是一些简单的点心,那些孩子却开心的为着琳唱起歌来。
“不客气,年轻人能这样很不错!”费格男微微一笑,眼睛里流露出来的赞许,让椤凌产生了一种错觉。他好奇的问:“您是一个人吗?”
费格男点点头说:“是啊,习惯了!”费格男多年以来已经习惯了近乎苦修般的生活,他完全是从一个低级的教廷执事慢慢做到主教的位置上来的。费格男从树上摘下一根枯枝,把雪取下来,捧在手里看上去晶莹剔透。
他将雪填入口中,似乎非常满意,他看着好奇的椤凌说:“控制各种欲望,会积蓄更多的力量。”椤凌似懂非懂的看着他,也从树上折断一根树枝,伸出舌头舔了舔积雪,冰凉并无其他的味道。
费格男笑了笑说:“你还年轻,要学很多东西呢!”
椤凌点点头,从车上拿出一些炒熟的坚果,这些橡果平时少有人吃。琳特地用海盐腌制过,吃上去有一股独特的香味。
费格男跟椤凌品尝着橡果,他将橡果放在手上,轻轻一拍,坚实的外壳就纷纷落下,他开口说:“兽人带来的苦难已经够多了,教廷却依然保持高傲的姿态,这是否是神的本意啊!圣即是魔,一则通向光,一则通向暗。”
椤凌砸橡果的方法则简单的多,他找来一块石头,放在地上硬生生的砸开,这是椤凌的一大乐趣。他说:“您看来不像是信仰神的人啊?”
费格男苦笑了一下,并没有回答。
不过他的反应却让椤凌当做成了一种无奈的肯定,同样对教廷没有什么好感的椤凌不由得觉得眼前这个人亲近起来,他说:“你这么说,我也觉说的不错呢,什么神,还不都是骗人的噱头,兽人欺负我们,也没见喊了好几千年的神出来灭他,难道兽人会信仰神?”
费根南惊讶的看了椤凌一眼,神色忽然变得非常古怪,这小家伙说话虽然颇不尊重,但是却有点道理。他问道:“你觉得是谁错了?”
椤凌摇了摇头说:“别问我这么深奥的问题,我有个外公,长得很男人,跟你一样,女人一看就腿软的那种,他告诉我一些事。我知道,有些事无所谓对错,其实本来也没有对错。但是,我只知道,谁算计我,我就要算计回来,谁要敢踩在我的脚上,我就踩在他的脸上。教廷的人都是烂心烂肺的人,这时候还想作威作福!”椤凌一嘴的胡说八道,丝毫不在意费格男古怪的眼神。
费格男摇了摇头说:“教廷也并不是你想象的那么坏啊。”
椤凌白了他一眼说:“听说这次要来的是神恩海的大主教,我看也跟玛法那个老变态一样,说不定还是个娘娘腔。”
费格男被椤凌这句话说的忽然一愣,被人当面骂成娘娘腔,这还是第一回。
他尴尬的咳嗽了一下说:“你对兽人的事情有什么看法,这次的确是教廷的责任,出了一点小小的变故。”
椤凌好奇的看了他一眼说:“咦,看你的身体很健康啊,不应该啊,怎么会咳嗽呢?”椤凌话锋一转说:“兽人的事情,轮不到咱管呢,俺只想好好地活下去,然后娶个老婆。当然,能当个贵族小老爷那是再好不过了,兽人迟早会在教廷的‘带领下’被‘荣耀’的击退不是吗?”
费格男摇了摇头说:“如果以前的确是这样,但是这一次,兽人召唤魔族的通道封印不住,前几天我们察觉到一个君主级的上级恶魔从里面逃了出来,兽人本身也产生了一些变化。”
椤凌暗笑了一下,你们只怕不知道,前几天逃出来的那个君主级的上级恶魔正是大爷我呢,不过兽人内部出现的这些变化是怎么回事?
椤凌看了看四下确定周围无人之后,悄悄地对费格男说:“大叔,看你人不错,告诉你个小秘密,我听说兽人是受到教廷控制呢!”
费格男听了连忙捂住椤凌的嘴说:“小兄弟,这话不能乱说,这句话被人听见就算是教皇也要被上绞架的。”
费格男沉默了一下说:“其实,你说的也并非完全不靠谱,这算起来是教廷的一个秘密。”
“哦?”椤凌十分八卦的竖起了耳朵,心理嘀咕道:这老头子看起来奇奇怪怪,总不会是教廷的人吧?
费格男说:“《神典》里面曾经有记录,在创世篇中写着,这些年我翻阅了教廷许多经典,发现一些蛛丝马迹。其实,这一切跟神!”
“什么?”
费格男压低声音说:“每隔一段时间,神都会从天上派下来一位天使,监视人族的动向,如果一当发现魔族的迹象,就会毫不留情的剿灭。但是这样随时监视太麻烦了,教廷就暗中将一份能够打开魔界之门的咒语偷偷放到兽人那里,这样,兽人入侵的时候,就会召唤魔界的恶魔,原本不可捉摸的魔族踪迹,就会变得有迹可循。而且,我怀疑,兽族的降灵师,是历代死去的教皇。”
椤凌听了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如果费格男说的是真的,那么这一切就有些危险了,他将来面对的敌人就不仅仅是教廷了,而是高高在上的神!
椤凌清楚的知道天上的神是一群什么样的东西,他相信自己是能够从根本上威胁到神的人,也同样相信神会从根本上解决自己的。
费格男为何会知道这么些隐秘的消息?
椤凌对他的身份不由得产生了一丝怀疑,他迟疑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问道:“请问您是?”
正在这时,一个穿着白色衣服神甫,唱着圣歌,走了过来,他的歌唱的古怪,语调还是赞歌的语调,内容却篡改成了:“亲爱的神啊,把眼前的小妞赐给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