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童后知后觉,哭丧着一张脸道:“你说苏姑娘以后成了我们掌柜的娘子,她会不会不喜欢我啊,我是不是会被赶走啊。”
当归对药童无语,训斥道:“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呢,苏姑娘不是那种人,再说了,苏姑娘那一次来不是笑眯眯的,另外这件事可别同掌柜说啊,要是掌柜知道我们在背后嚼舌根子,肯定会生气,他一生气我们就完了。”
司南烛和苏半夏全然不知医馆里面,当归和药童在背后议论她们。
出了镇子,苏半夏几次想要从司南烛肩膀上把背篓取下来,结果都没成功。
司南烛想要逗苏半夏,不停的躲避道:“半夏你就死心吧,在我背上你还妄想抢过去,我好歹堂堂七尺男儿,真要被你把背篓抢走了,我不用混了。”
苏半夏见司南烛铁了心,也不抢了,放缓了脚步道:“司掌柜你走慢一点,时间还早不急着赶路,我也不抢了,你要是觉得累了要说,我们换着背也可以。”
司南烛放缓了脚步,等待着慢悠悠的苏半夏。
苏半夏和司南烛并肩走着,说起了自己调配药膏的事情:“之前调配出来的药膏试用不是特别理想,所以这一次我重新改了配方,药草没变,只是每种药草的钱数不一样,等出来后你看看效果,药膏还真不好熬制。”
她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之前的药方每一种都是医者们经过反复验证的结果。
司南烛的却要她一点点来验证,这后面的困难可想而知。
只要一谈到关于药草或者药膏或者病症的事,司南烛都格外认真。
司南烛道:“那药方我只觉得药草都合适,但具体的还得验证,你这么细心真的很不错,以前有人拿着我和我爹写的方子,偷偷的抓药,结果差点酿成大祸。”
苏半夏觉得这些人胆子太大了。
“这些人也太过分了,居然敢偷偷抓药,还真都不怕死。”
司南烛无奈摇头:“可不,我爹的医术好我以前同你说过,前几日收到他来信,听说要回来住上一段时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他对夜神医反正无计可施了,这老头子如今自在得很,想要去什么地方就去什么地方,来无影去无踪的。
苏半夏很羡慕道:“我也想走南闯北,走过最远的地方还是你带我去的岳安县,我并不想一辈子都在村子里。”
这是实话,这个世界究竟有多大,她心中都没有一点概念,真要有机会很想出去走一走。
司南烛抬起头惊讶的看了一眼苏半夏。
问出了心中疑惑:“可你想出去,你爹娘会让你出去吗?”
苏半夏心底闪过一丝无奈,这个家她已经离不开了,只能期盼以后生意越做越大,找个机会离开吧。
摇摇头道:“目前是不能出去,但要是我生意做大了,说不定就能出去了,我地里种植了很多西域的蔬菜呢,等到成熟了我送给你尝鲜,到时候借着药膏或者蔬菜,说不定能出去走一走,你知道我爹娘很关心我的,总担心我遇到危险,我又是女子,他们不放心也是对的。”
司南烛理解苏半夏的处境。
两人回到村子的时候天还没黑,对于司南烛的到来,苏家人当然欢迎。
请了桂花婶一家过来,谢三七知道苏半夏今天去了镇上没叫他,一来就一阵埋怨。
“半夏以后你一个人不许单独去镇上,我时间很多的,你要去镇上叫桃仁或者我陪着都可以,一个姑娘家去镇上,真要路上遇到什么危险该怎么办。”
他听到苏空青说苏半夏一个人去镇上就开始担心。
苏半夏心里暖暖的,这几日谢三七都在为她们家的事情忙碌,本想着让谢三七好好休息,结果谢三七还担心她。
桂花婶也抱怨道:“你也不要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话,下一次去镇上必须要让人陪着,你哥哥和你爹没时间就找我们。”
苏半夏连声答应下来,又是保证又是道歉,这才蒙混过关。
桂花婶和谢三七都担心苏空青的腿,一个劲拉着司掌柜问情况。
司掌柜也很乐意的一一解释,让所有人放心下来。
今天时间已经晚了,不适合治疗,所以决定明天再说。
晚上,桂花婶和江氏以及袁素兰一起准备了一大桌子酒菜,特别是谢华让桂花婶炒的一盆螺蛳,让司南烛打开了食欲的大门。
酸辣可口的螺蛳让司南烛吃得满头大汗,再喝上两口酒,那感觉,那滋味,虽说现在天气回暖了,但依旧不觉得热,只感觉大汗之后浑身舒畅。
“舒坦!实在是太舒坦了。”司南烛格外满足。
结果一顿饭下来,又是除了司南烛别的人都醉了。
江氏把喝得醉醺醺的苏大林搀扶回到屋子睡下,出来后又和司南烛一起把苏空青扶进了屋子,一脸无奈:“你说他们几个大男人有什么用,居然都醉了,司掌柜你的酒量不错。”
她现在看司南烛是越看越满意,怎么看怎么顺眼。
可惜,她们家配不上司南烛,不然她都动了说媒的心思了,司南烛这么优秀,她们家的确配不上。
又把谢华和谢三七搀扶回家后,苏半夏已经收拾好了桌子,把碗筷都洗干净了。
给司南烛舀了热水出来泡脚,然后铺好了床,看到司南烛睡了之后,她才回到屋子沉沉睡下。
第二天一早,苏半夏一家都开始忙碌起来。
而村里人听说司南烛要给苏空青治疗腿,很多都来看热闹。
苏半夏本想关门拒绝的,奈何,大家都来了也不好赶出去。
苏空青房中,准备好了烧沸的水和蒸好的绷带,已经准备好的竹片,这些都是等会需要用到的。
房门是关着的,虽然大家都来看热闹,但治疗的时候最忌讳分心,苏半夏毫不犹豫的让江氏把们关上,顺带着把该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
这才和司南烛两人在屋中帮苏空青治疗。
苏空青很紧张,腿都在颤抖这,他知道治疗过程,要说不害怕是假的。
房中,苏空青坐在凳子上,越颤抖越厉害。
苏半夏见此赶紧安慰道:“哥哥别害怕,我们会先给你用上麻沸散,等到麻沸散见效了,才会给你治疗腿。”
说着,就见司南烛拿出了一把锋利的小刀,趁着苏空青不注意的时候,划了一刀受伤的位置。
鲜血瞬间流了出来,司南烛把准备好的麻沸散敷了上去,苏空青只感觉受伤的腿越来越没知觉。
苏半夏感觉让苏空青清醒着有些残酷了,低声道:“可不可以让我哥哥喝一点麻沸散?”
司南烛直接摇头道:“不能,麻沸散是从曼陀罗中提取来的,这玩意有毒你知道,能少用就少用吧,空青接下来可能会感觉有点疼,你忍住,你在沙场上经历了那么多困难,那么多疼痛都坚持过来了,这一次也难不住你。”
事到如今,苏空青也知道没有回头的余地,点着头认真道:“司公子只管动手便是,我能忍住。”
司南烛也不耽搁,把苏空青的腿绑在了凳子上后,便拿出小刀割开肉,随后拿出了准备好的小锤子。
苏半夏在一旁按着苏空青的腿,害怕苏空青乱动,苏空青额头上全是冷汗,疼得把一块布塞进嘴里,害怕太疼咬到舌头。
这一场景让苏半夏看着心疼不已。
“哥哥你坚持住,很快就对了。”
她焦急的看着司南烛,只见司南烛已经把镶嵌到骨头里的箭尖拔了出来,放在了一旁的碗中,随后开始用小刀在伤口处慢慢的割着,想要把伤口处的腐肉刮下来。
也幸好,苏空青的腿一直没有恶化,不然这腿只怕是毁掉了。
也幸好,箭尖是卡在骨头里的,也就只有骨头里一点点有化脓的迹象,这也是苏空青为什么会感觉腿疼的缘故。
等到处理完了伤口便是固定住,骨头方才敲碎了一点,需要好好的包扎接骨,而苏空青的腿已经鲜血淋漓,就连地上也低落了很多血迹,苏空青早就疼晕了过去。
苏半夏焦急的看着司南烛处理伤口,却又不敢多说半句,生害怕影响了司南烛。
终于半个时辰后,司南烛用羊肠线缝制好了伤口,整个人都轻松了下来。
苏半夏赶紧拿出手帕给司南烛擦拭着额头上的汗水,司南烛抬起头疲惫的对苏半夏笑了笑道:“应该没事,你哥哥的腿伤比我想象中的轻很多,他跛脚也是因为疼痛的缘故,还有就是箭尖并未完全卡在骨头里面,露出的那一点是圆滑的,虽然不会把长好的皮肤弄破,却一直在摩擦着,你哥哥也真能忍,他只要用这只脚走路就会疼,能坚持这么久真的不容易了。”
只是听听就觉得很疼很难受,而苏空青居然能一直坚持,她既心疼,又有些愤怒。
若不是崔老太太一家,苏空青何至于变成现在这样,苏大林又何至于断了一只胳膊。
“你辛苦了。”
司南烛已经把苏空青的腿固定好了,包扎很完美。
把手洗干净后,很自然的从苏半夏的手中把手帕拿了过去道:“这手帕就当送我的报酬了。”
说完那些手帕擦拭着额头上的汗水。
苏半夏脸一红道:“手帕这种小东西怎么能当报酬,该多少银子司公子莫要客气。”
她虽然懂医术,在看了这么多的医书之后,对医术不说很精通,至少不是门外汉。
司南烛处理的手法真的完美,放在现代,也可以说很好的。
更何况能用到的东西不多,司南烛真的是凭借着医术把苏空青的腿治好的。
给苏空青号脉,确定苏空青没事之后。
两人给苏空青盖好了被子,苏半夏打开了门。
结果一开门就看到院子里围坐着大半个村子的人,有点被这场景吓着了。
江氏赶紧上前询问:“空青没事了吧?”
苏半夏疲惫的点点头,把司南烛手中的碗拿到了江氏面前道:“这是箭尖,取出来了,哥哥已经睡下了,没事,接下来只需要养着就好。”
箭尖其实并不大,若是大,苏空青估计这条腿拖这么久也就废了。
箭尖不过筷子头长短,很小的箭尖,碗被村里人拿着传了一遍,大家都惊叹苏空青的忍耐,随后都敬佩起来。
苏大林和苏空青去边关打仗,说到底是为什么?
还不是为了大家的生活安宁,而苏空青和苏大林却牺牲了自己,成全了大家。
苏远程一脸严肃,敬佩道:“空青是好男儿,村里的年轻小伙们都看看,这箭尖是空青驰骋沙场的证据,以后不允许背后说空青和大林的闲话,他们都是好男儿。”
村里的年轻小伙们都很坚定的点头。
苏生还有谢三七几人都敬佩得很。
他们也知道,换成他们估计早就忍不住了,苏空青能从边关一直拖到现在,也是人好命大。
苏半夏知道司南烛透支了,道:“爹你带着司公子下去休息,他很累需要休息。”
苏大林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睡着很安稳的苏空青,很感激司南烛:“谢谢司掌柜了。”
司南烛疲惫道:“不用客气,我也是大夫,这事我应该做的。”说完又看向村里人道:“明日和后日我在村里,你们身体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也可以来找我帮你们诊断,不收诊断费,抓药的银钱你们就得自己出了。”
大伙哈哈笑了起来,都很开心。
苏远程道:“司公子你莫要和大家开玩笑了,大家怎么能让你吃亏呢,你累了赶紧去休息,等你休息好了,我这把老骨头还真需要你帮着瞧一瞧呢。”
司南烛温和点点头:“等我休息好了就给大家诊断。”
苏空青的腿治好了,这是村里家家户户议论的话题。
苏半夏收拾好苏空青的屋子后,去找到了蒋子涛。
蒋子涛一家也在人群中,他们不是来看热闹的,是来确定苏空青平安的,这些苏半夏都明白,其实村里大多数人来,都是祈求苏空青平安的,这一点真的很难得。
村里人越来越齐心,这也是她最愿意看到的结果。
等到村里大部分人都走后,苏半夏让剩下关系比较亲密的进了堂屋,一坐下后,苏半夏就把袁青峰的事说了出来。
“我今个也去了杂货铺,果然不出所料,杂货铺不需要粉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