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两个冤家呀,也不看看这是啥时候,咋还动上手了,小宇快点松手,这么多人不怕被笑话呀!”一些人听到屋子里传出吵闹声,也都赶了过来。母亲郑秀珍一边抽泣,一边去扯宁宇的手,宁宇瞪了宁国昌一眼才松开了手。“国昌,都这么多年了,你俩这个结怎么还没解开?别大吵大闹了,再吓着孩子。”说话的人正是宁国昌现任妻子赵玉清,穿着打扮用一个词语形容就是雍容华贵,赵玉清的身边还站着一男一女两个孩子。“子文,子茜,这就是你们同父异母的兄长,快叫哥哥。”赵玉清为了缓解一下气氛,向儿子女儿介绍。“哥哥!”赵子茜乖巧的叫了声。赵子文却不屑的切了一声:“我刚才看到他欺负爸爸,他才不是我的哥哥,就他这穷鬼样,才不配!”赵子文看上去十四五岁,说出的话却让众人连连咋舌。“子文,别胡说!”赵玉清忙呵斥一声。这时,屋外响起了悲凉的哀乐。“哼!没教养!”宁宇冷哼一声,拨开人群,走了出去。
宁宇来到院子,看到灵棚里面棺材,听着哀乐阵阵,不由悲从心来,含泪跪在灵棺前,回忆着一点一滴的往事,奶奶是那般的慈祥,对自己那般的疼爱,因为自己从小没有父亲,经常被同学嘲笑,还和同学打架,母亲每次打他的时候,奶奶都会护着宁宇,跟母亲要零花钱不给的时候,奶奶也会偷偷塞给宁宇钱花......如今最疼爱自己的亲人却已不在,没有让奶奶看上最后一眼,宁宇悔恨不已,“对不起奶奶,小宇回来晚了,没能让您见我最后一眼,孙子对不起您,孙子回来了,您安心上路吧。”宁宇开始对着灵棺不停的磕头。
“宇子,节哀顺变。”张大宝拍了拍宁宇的肩膀安慰一声。“小宇,老大算出你奶奶病故,在你临走时特意在你的包里放了一些东西,或许对奶奶有用。”蒋晓蓉的声音在宁宇耳边响起。宁宇回过神,连忙让张大宝取来自己的背包,打开一看,里面装着几页纸,正是宁宇在洞中洞读过的名叫《地藏经》和《往生咒》的两本经书。宁宇脑中想起在入门山洞中洞老大让他读的那些书,其中这两本正是超度亡魂的经书,扭头问向身旁的张大宝,“大宝,你知道咱们这边哪的寺庙最灵?”张大宝闻言,想了想说道:“应该是五龙山的**寺吧,在不就是七金山的国兴寺,我听说这两家寺院的方丈都是得道的高僧。”张大宝说完,见宁宇起身要走,“宇子,你干啥去?”“我去请和尚下山来做法事。”宁宇回了句,没走几步却被宁国昌拦住了。宁宇见了他气就不打一处来,正要张嘴发飙,宁国昌率先开口了,“你不用去,我派人去。”宁国昌说完,对身后的一个男人说道:“小王,你去七金山请些法师过来,多捐些香油钱。”“知道了林总。”小王应了声,转身走了。宁宇见有人去请了,回到灵棚跪在灵棺前开始给奶奶烧纸钱。
一个小时后,做法事的和尚接来了,总共来了九名和尚,为首的是一位穿着袈裟慈眉善目的老和尚。小王将老和尚领到宁国昌身前介绍道:“林总,这位是七金山兴国寺的方丈济缘大法师。”济缘和尚打了个稽首,语气和善的说道:“阿弥陀佛,逝者已去,林施主节哀。”宁国昌恭敬的回了一礼,“有劳大法师了。”“阿弥陀佛。”济缘和尚念了句佛号,唤弟子取出磬、鼓、木鱼等法器开始做起了法事。
宁宇听出和尚们念诵的正是《地藏经》,于是自己也盘膝而坐,开始跟着他们一起诵起了超度经文。
“小宇还会念经?听着咋跟法师们念的一个模样?”“半年前小宇给二蛋算了一卦,还真灵了,我当时可是亲眼看到的,可神了呢。”“我听说小宇这半年音讯全无是去深山里修炼去了,我从小看着他长大,刚才还差点没认出来呢。”......人们见宁宇有模有样的和和尚们一起念经,开始在旁议论起来。
在北方农村,大多地区都有一个习俗,家中老人去世,都会在院中搭灵棚摆灵棺,停放一日或三日,除了乡邻和至亲前来凭吊烧纸,还有就是给远地的嫡亲送信,在入殓前能够赶回来送亡者一程。
三日后,‘忙事人’见家属远亲都已赶到,便安排开棺让亲人们瞻仰遗颜做最后道别。宁宇看着身穿寿衣,安详如眠的奶奶静静地躺在冰冷的棺材里,从此阴阳两隔,再不能相见,不禁泪如雨下,扑在棺前哭的泣不成声。母亲等人也不停哭泣呼喊。
“盖棺!”随着一声高喊,一些人将扑在棺前哭泣不舍松手的亲属拉到一旁,灵棺缓缓盖上,亲人已逝,再难相见……又随着一声:“起灵!”几个壮汉将棺材缓缓抬入灵车。济缘和尚走到宁宇面前合掌道:“生必有灭,毋须悲切,小施主心诚诵经,定会积亡者阴德,消今世业障,善哉善哉。”宁宇合掌回礼,哽咽道:“多谢法师!”
随着出殡的哀乐响起,宁国昌扛着灵幡,宁宇在旁手捧灵像,济缘和尚率领弟子跟在后面念诵超度经文,灵车在后缓缓行进,亲人们跟在灵车后面哭泣送行。
来世一生,终归净土......
奶奶遗体火化后,骨灰与其爷爷合葬在一起。生前之事从此只存后人心中......
“林施主,此番已了,我等便返回寺中,回去后会为老夫人再做十日法事,助老夫人早消业障,去往西方净土!”济缘和尚对着宁国昌打了个稽首,又对宁宇点头示意,然后领着弟子告辞离去。
出殡结束后,林昌国开始安排人为头七做准备,宁宇老家这边称之为“送盘缠”。
宁国昌是市里著名的企业家,老母亲的后事自然要办的风光体面,请人扎的车马房楼也是无比奢华。
这些琐事都由宁国昌操劳,宁宇只有期盼着奶奶头七回魂的时候,再与她老人家见上一面。
时间转眼即逝……
到了头七这天,花圈车马,金山银山,高楼侍从摆的院子满满当当,就连门口的街道上也摆出了几十米远,送花圈祭奠的人更是络绎不绝。由于宁国昌在市里的影响,镇长、县长和一些大大小小的领导都亲自赶来慰问,还有宁国昌生意上的伙伴也来了不少,就连市长也派人送来花圈吊唁,豪华的轿车停了一排又一排,场面甚是壮观。
众人虽然各各披麻戴孝,却不像是吊唁的,反倒更像是来谈生意的,相互引荐,谈笑风生,除了响着阵阵哀乐,完全没看出是举行丧礼的场面,宁宇也懒得理睬,找个隐蔽的地方取出拘魂符问道:“小蓉,我奶奶的魂儿回来了吗?”“没有,现在是白天,阳气重,晚上才会回来。”蒋晓蓉的声音在宁宇耳边响起。
等到太阳下山,天暗了下来。宁宇正四周寻找着奶奶的魂影,见赵玉清一脸焦急的领着赵子文形色匆匆的来到宁国昌身边,“国昌,你看到茜茜了吗?”“茜茜不是跟你在一起吗?”宁国昌忙着应酬,随口回道。“刚才她还跟我一起,可是一眨眼就不见了,我找了好几圈也没找到茜茜,可急死人了。”赵玉清焦急的摸着眼泪。“茜茜都十岁了,走不丢的,说不准上哪玩去了,马上该送盘缠了,等忙完了再说。”宁国昌不耐烦的回道。赵玉清瞪了宁国昌一眼,便领着儿子四处寻找着赵子茜,又来到宁宇跟前问道:“小宇,你看见我家子茜了吗?”“没有!”宁宇摇头回了句,见赵玉清走后,宁宇也开始去准备送盘缠的事宜,正在他经过纸扎的汽车旁时,却发现车子在动,定睛一看,车子里竟有个身影晃动。“妈呀!”宁宇吓得惊叫一声,周围的人见宁宇一脸的惊恐,也开始注意到那纸车在不停的晃动,见到这惊悚一幕,众人无不心惊肉跳。宁宇缓了缓神,这么多人在胆子也大了些,走上前伸手打开车门,仔细一瞧,“赵子茜?”只见赵子茜正蜷缩在纸车里,身子瑟瑟发抖,像是受了惊吓似的,小脸煞白。赵玉清闻声赶来,见女儿躲在纸车里,忙把女儿抱了出来,埋怨道:“你怎么跑到那里玩了,急死妈妈了。”“妈妈,刚才有个阿姨非要拉我去玩,她长得好丑,茜茜好怕。”赵子茜委屈的眼含泪花。“茜茜不怕,妈妈在。”赵玉清心疼的把赵子茜搂在怀里轻声安慰。这个小插曲谁也没有在意,直到送完盘缠,烧了车马纸钱,宁宇都没有看到奶奶的鬼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