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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重

回程路上,穆澈浑身上下都不自在了,方才穆睿的动作神态他看的分明,此刻真的是一点欢喜都没了。他也不知道自己近来怎么呢,但凡看到有别的男子对苏卿晗示好他就不自在,哪怕是自己的亲弟弟也不行,可是……可是自己只是一缕幽魂,什么也做不了,这一刻的不自在比起那次见着楚吟溪尤甚。又暗自懊恼,自己活着的时候怎么就没能好好看看她呢!

苏卿晗上了马车就闭门养神不再言语,过来一会儿,萍婉终是耐不住,问道“晗儿,我看七王爷的神态,似乎对你颇有好感……”

苏卿晗缓缓的睁开眼,无所谓道“有好感又如何,还不是一口一个‘皇嫂’的叫着,如今已经扶持着他走到这一步,我也没有退路了,走一步是一步吧。他还没有登基,那些旖旎的心思就见不得光,我们就当那些事不存在好了。左右他上位之后,就都与我无关了。”

萍婉张了张嘴,似是有话要说,可想来说不说也没什么意义了。

苏卿晗靠着萍婉闭目休息,车里一阵安静。

话说近来穆朗的身体越发不好,整个人总觉得疲软无力,太医也查不出病症,至多只是陛下为国事操劳太多所致。

穆朗也一阵烦闷,似乎近来除了疲惫也无其他的感觉,但是格外易怒些,也不知怎的。粉黛款款上前宽慰到“陛下宽心吧,太医也说了,陛下只是太累了,好生歇歇也就罢了。况且近来也无大事,陛下的臣子都是栋梁,理当为君分忧的,陛下便是浮生偷得半日闲也是无碍的。”

穆朗接过粉黛递来的汤水喝下,便觉舒坦了许多。笑道“你倒是机灵,这汤不错。”粉黛娇笑着走到穆朗身后,一边替他按摩捏肩,一边讨好道“这汤陛下若是喜欢,臣妾愿意天天熬。”

穆朗拍拍粉黛的手说道“那岂不是辛苦爱妃了。”

“为陛下熬汤,哪里就辛苦了。”

粉黛这些日子在后宫位置渐稳,一来是穆朗宠幸,二来她自己也谦卑,从不在其他妃嫔面前摆架子,早起拜会皇后更是一日不歇。最重要的是粉黛不过是楚相献上的佳人,并无显赫外戚,如今无子,暂时不足为惧。

穆朗喜欢粉黛的周全细致和妥帖,况且这浑身的不自在在落雪阁就无半点反应,与粉黛欢好时更是雄姿英发,因而来的愈勤了。

这边苏卿晗从帝都回来,也觉得十分疲乏,用过药便沉沉睡去。可这一睡,着实吓坏了药园的一众人等,她足足睡了两日未醒,桃源里几个小丫头均惴惴不安,晏大夫来诊脉了好几次,发现她也只是在睡。萍婉只道是苏卿晗素日太过操劳所致,也该好生歇歇,人前命令了任何人不许扰了她,人后偷偷的抹了好几次眼泪。穆澈对此也十分担忧,就直接飘到苏卿晗身边,一直看着她、守着她、陪着她。

直至第二日傍晚,苏卿晗才堪堪醒来,浑身酸痛,又瞧着众人不安的神色,想来是自己熟睡多时叫她们担心了,只笑着打趣道“怎么,我睡得多了,你们到不开心,怎么我醒着一直使唤你们才好啊。”

伏枝向来心直口快“可不是等着您使唤了,我这餐食都备了好几轮了,您这会子才醒,莫不是嫌我做的东西不好吃呢?”

苏卿晗拉着伏枝的手笑道“谁说的,我家小伏枝做的吃食可是天下一绝的,谁敢说不好,这会子就想吃你做的水晶虾饺、松鼠桂鱼、珍珠翡翠汤……”

伏枝瞧着苏卿晗一如往常,虽然嘴上打趣,眼眶却红红的,强作欢喜道“您等着,我这就去给您准备。”说罢便风风火火的跑走了。

看着其他人还站在屋里不知所措的样子,苏卿晗笑道“好了,还不过来替我梳洗梳洗。”

红嫣青竹等立马上前,萍婉偷偷去了隔间,抹了抹眼泪又洗了脸,才来到苏卿晗跟前,照例念叨着近来发生的事。

伏枝果真做了一大桌子菜,苏卿晗看着这红红绿绿的一大早有些淡淡的无奈,便笑着叫到丫头们同坐,一道用膳。席间说说笑笑,欢声笑语不断。

无论外面如何风云变幻,只这药园是一方安稳祥和的幸福小天地。

晚膳过后,苏卿晗告知萍婉想去冰室看看靖王。

萍婉原是不同意,想着她如今身体江河日下,那地方又冷,不愿意她去。可耐不住苏卿晗软磨硬泡,她才终于松口,不过再三强调只半个时辰,时间一到她就立马来叫人。苏卿晗自然欢喜的应下。

穆澈也陪着苏卿晗来看自己,他现在就是苏卿晗的小尾巴,她在哪儿,他亦在哪儿。

苏卿晗照旧坐在椅子上,看着他安详的容颜,将近来发生之事悉数告知,想着如今穆睿地位渐稳,不日便可上位,自己身上的担子也终于可以卸下了。

苏卿晗看着穆澈呢喃到“穆睿到底是你的亲弟弟,相信他定会继承你的意志成为一个好皇帝,穆睿上位之后,容衡会离开,但图安会继续扶持他,虽然如今红衣站在他的对面,可也是为了助他成材。未来他们君臣博弈,便是另一段故事了,怕是没机会讲给你听了。不过这一步,终究需要穆睿自己去走。”苏卿晗轻轻的叹了口气,并没有提及穆睿对自己的好感。

忽而又想到什么,又笑着说道“对了,你知道吗?秦挚在神医谷和照顾他的素雨姑娘看对了眼,如今老谷主做主为他二人主事,也是一段良缘,他们,都好。”明明是欢喜之事,苏卿晗说着说着却留下眼泪。她轻轻擦拭了脸颊的泪水,又道“你一个人在那边一定很寂寞,不用担心,我很快就来陪你,就快了……”说完就剧烈的捂着嘴咳嗽起来,好一阵子才渐渐平息。摊开掌心,洁白的手心上是猩红的血迹!

苏卿晗拿出素帕淡定的擦掉,将手帕收了起来,好似没事人一般继续同穆澈说话。

在看到苏卿晗咳出血的时候穆澈就不淡定了,可他还是……什么都做不了。心爱的女子在自己面前痛苦难受,自己却,只能看着……看着……

穆澈伸出手轻轻抚上苏卿晗秀美的脸颊,哀求般的嘱咐道“你不要这样让我伤心好吗,照顾好自己,对自己好一点好吗?我不要你为我报仇,我只希望你能安好,好吗?晗儿,我的晗儿啊……”说罢自己的脸颊上似乎也有湿润的痕迹。

穆澈摸摸自己的脸颊,无奈的呢喃道“原来鬼也会流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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