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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来

穆睿这次赈灾收获颇多,不仅自己得到了锻炼,能力有所提升,也获得了朝中官员和皇帝的认可,此刻归来可以说是风光无限。朝堂之上穆诚就不吝言辞,对穆睿一通夸奖,这番喜气,也彻底带走了之前容国公案留下的阴霾。

苏卿晗和穆澈宅在府里,听着朝中之事也颇为感慨,苏卿晗笑道“你这个弟弟倒是有出息的。”

穆澈看着她淡笑不语,经历了上一世,居然会无意识的防备亲人,这究竟是好还是不好。这些话穆澈只在自己心里翻转,并没有宣之于口,有些事情,自己知道就好。

穆澈正陪着苏卿晗写对联,就见青竹进来禀告道“王爷、王妃,七皇子来了府上,说是给您送些年货。”

苏卿晗皱眉,照理说穆澈明日方归,明天过来不是更好,怎么偏偏选今日。苏卿晗提笔立在书桌前思索,一滴墨水滴落的宣纸上,晕染出一个大大的痕迹。

苏卿晗回过神来,叫到“哎呀,怎么弄脏了,好好一张纸,就这么浪费了。”

穆澈接过苏卿晗手中的毛笔,说道“没事,你去前厅瞧瞧吧,这张纸交给我来处理。”

苏卿晗点点头,说道“好吧。”又叫了红嫣帮她稍微梳洗一番,这才捧着暖炉去了前厅。

不过有些日子没见,苏卿晗觉着穆睿有挺大的变化,整个人好像一夜之间成长了,也成熟了,那些不羁洒脱的少年气也收敛了不少。

苏卿晗笑道“我听说你昨日方归,今日就想着来看我,着实有心了。”

穆睿笑着说道“皇嫂说笑了,此番前来,是为感谢?”

苏卿晗一边邀请穆睿坐下,一边接过丫头奉上的热茶,问道“谢什么?”

穆睿道“若非当时皇嫂在父皇面前推荐,自己也没有机会获得这个差事吧。”

苏卿晗喝了一口热茶,轻轻浅笑道“嗐,我还以为多大的事情,也值得你记挂至今,不过是些小事,反倒是你,此番赈灾似乎收获颇多。”

穆睿一直端着茶盏,好似想暖手一般,一直没喝,回答道“确实很有收获,帝都之外大有天地,以前是我太狭隘了,这次赈灾,见到了悲痛、分离、饥饿和恐慌,但是也看到了百姓的坚韧和顽强。是个很好的机会,还是要多谢皇嫂。”

苏卿晗淡笑不语,心道,这个穆睿专程前来就是道谢的,总觉得有些突兀啊。

穆睿看苏卿晗浅笑不语,又道“这次从北地带了些特产风物,还望皇嫂笑纳。”

穆睿指使手下人端了上来,果然是些野味腊肉,还有一件灰色的狐裘大氅。苏卿晗伸手摸了摸柔顺的狐毛,随口说道“好漂亮的大衣啊。”

“皇嫂喜欢就好。”

“我是挺喜欢的,只是这颜色有些暗了,不大适合我。”

“这……”

苏卿晗又俏皮的说道“虽说不太适合我,给你皇兄倒是刚好,这个颜色很配他。”提起穆澈,苏卿晗眼神亮晶晶的,好似容下一片星空。

穆睿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落寞,虽然很快的收敛的神色,这可片刻的失落还是很快被苏卿晗捕捉到。她瞬间明白了穆睿突然来访的意义。她本就是个玲珑剔透的,笑眯眯的叫人将礼物收下,又道“说来也巧,明儿你皇兄就回来了,这段时间你们两兄弟各自公务忙碌,也没能有时间聚聚,要我说,赶年下找个日子,痛痛快快的喝上几杯才好了。”

穆睿僵硬的笑了笑,说道“皇嫂说的是。”

两人又闲话了几句,穆睿便告辞离开了。苏卿晗看着穆睿一口未喝已然冰冷的茶杯,收起了方才客气的笑颜,一脸漠然。她不在乎穆睿对自己有什么心思,甚至不害怕将这份偶然发现的隐秘告诉穆澈,可她不愿意自己影响到他们兄弟的感情。更何况穆睿的这份爱慕实在来的莫名其妙,或许有一天他遇见了自己真正爱的人,这份不该有的情感也会随之消失吧。

苏卿晗整理好情绪,又从从容容的回了浮望阁。她透过月洞窗看到正在提笔书写的俊雅男子,赶走脑袋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思绪,这才是自己相伴一生的良人,其他的,都是浮云。

苏卿晗走进一看,穆澈正在作画,还是刚才的那张宣纸,那个无意滴落的墨痕已经在穆澈的巧构下成为画中的一部分,一副冬雪赏梅图跃然纸上。苏卿晗凝神欣赏,脱口赞美道“好画,王爷果然巧思。”

穆澈抬头看着窗外的苏卿晗,浅浅一笑,千言万语,化作万般柔情。

穆澈在自家王府待了两天,又在头一天晚上偷偷溜回了大部队,第二天一早从容镇定的进宫面圣。

皇帝看着穆澈上报的军情汇报,十分满意,感叹道“好在赶在除夕这天回来了,若是晚个一两日,你家里那个还不把我闹腾死。罢了,朕也不留你了,赶紧回府报个平安吧,晚上宫中夜宴早些来就是了。”

“是,儿臣告退。”于是大尾巴狼靖王殿下又堂堂正正的二进自家府邸,这次当然是大张旗鼓大大方方开门迎接,看的苏卿晗又好气又好笑。

苏卿晗也晓得戏要做全套,还当真在大门口等着,然后笑眯眯的凑上前去,说了好些吉利话,这才拉着穆澈进府。

前些日子两人只在浮望阁窝着,现在这么看,府里的变化颇大,很有一片过节的氛围。苏卿晗拉着穆澈介绍,这是红嫣编的彩绳,这是伏枝画的福,大有一种献宝讨赏的俏皮意味,穆澈自然也惯着,但打从心里觉得,有她在,才是家。

苏卿晗和穆澈不知道的是,就在方才门口迎接的时候,有一道熟悉的身影,隐匿与人群之中,那就是姚曼。

自从容国公下狱,穆朗幽禁以来,她的处境就十分尴尬,虽然依旧顶着“天命之女”的名头,可身边人的态度总是不如曾经。

她现在在姚家虽然依旧受宠,只是姚荣轩言谈之间都在暗示她赶紧选择一位皇子,最好是穆澈,再不济穆睿也行。

这个被权势迷了眼的爹,什么都不知道,还一心盼着自己替他争权夺势,他不知道,自己除了穆朗,早就无人可选了吗?

其实姚曼自己心中也有很多不明白,明明之前靖王对自己爱慕有加,怎么忽然就变心转向了苏卿晗,莫不是当真知道了什么?知道了自己是假的,知道苏卿晗才是他的童年玩伴。可无论是哪一样,都对自己极其不利。可无论是哪一样,自己好像都没有机会了。

方才她在人群中看的清明,苏卿晗的幸福和满足,穆澈的爱慕与呵护,这一切她向往和追求的,终究是得不到的。既然已经一无所有,何不拼尽全力给自己挣个前程呢。她现在唯一的稻草,就是那个幽禁的二皇子了,只要他还能站起来,自己就还没输。

姚曼绝然的转身,这里是别人的幸福,与自己无关。

她埋首前行的,是一条不归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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