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惩处

原本一场容国公谋反的案子,没曾想牵扯出这么多事情。先是二皇子“不明真相”为之求情,紧接着牵扯出当年容妃舍身而死的真相,接下来又是二皇子穆朗勾结东晋大皇子,在围猎场放毒蛇一事,环环紧扣,到底是要置谁死地。

穆诚坐于上位,看着接踵而出的桩桩件件,也明白这些事今日没个结果是不会就此了了。便问道“皇后说二皇子围场放蛇的证据是什么?”

皇后道“请陛下传禁军统领陆慷之,之前清灵和祁渊游湖遭遇刺杀,有个刺客没有伤到性命活了下来,如今被禁军收押,正是他承认是二皇子穆朗勾连东晋大皇子祁满,意在斩除祁渊,谋害天启重臣,造成内乱。”

皇帝皱眉道“传陆慷之。”

陆大统领不卑不亢的进入殿内,将活捉刺客一事悉数告知,确实和皇后所言不谋而合。

穆诚问道“为何不禀告与朕。”

陆慷之说“回陛下,虽然在刺客身上查到了引蛇器,可也不能根据刺客的一面之词断定是二皇子所为,若是栽赃陷害岂不是冤枉皇子,这个刺客狡诈至极,用刑时二皇子、靖王甚至七皇子都拉扯了一遍,不知真伪,卑职才不敢枉然上报。”

皇后听到这话眉头皱起,这个陆慷之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木讷板正。于是笑着说道“可是本宫听说在刺客身上查到了二皇子的手书不是吗?”

“却有其实,因害怕栽赃假冒,因而正在查实。”陆慷之始终不卑不亢。

穆诚知道陆慷之为人谨慎,不涉党争,绝不会冤枉皇子,自然也不会像皇后一般借力打力。于是问道“陆爱卿觉得,此事是二皇子所为吗?”

陆慷之拱手答道“臣……只相信证据。”

“好,朕也一样,若是有证据证明是二皇子勾连东晋,围场放蛇,谋害公主,朕绝不姑息。”穆诚义正言辞道。

皇后心底冷笑,道这时候了,还在维护这个儿子,真不明白陛下的心思。皇后和穆朗已经争执了这么久,若是没有个清晰结果,皇帝难免对自己猜疑,可皇后就是要陛下的决心和承诺,只有这样,她才好放出最后的杀手锏,彻底击败穆朗。

皇后盈盈一笑,说道“大统领果真刚正不阿,本宫佩服。”于是不紧不慢的从袖兜中拿出一封信件,道“陛下不若看看这个,再做裁定吧。”

福公公结果信件恭敬的奉上,皇后跪在下面依旧一派云淡风轻。

皇帝展信观之,越看眉头皱的越深,越看,越是觉得伤心难过。自己的妃子、儿子、臣子,一个个的都图谋不轨,肆意谋害,自己的呵护、照顾和宽容此刻就像是一个笑话。

穆诚冷笑着摇摇头,无奈有之,悲愤有之,难受有之。养心殿再次陷入沉寂,过了好久。穆诚才将信折起来,缓慢又坚定的说道“容国公图谋不轨,意图弑君,年后问斩,就让他们父子做个伴儿吧。容家财产一律抄归国库,容家男丁发配边境,女的贬为庶民。”

穆朗不清楚陛下看了什么,但听他这么缓缓说着,就明白容家再无翻身之日。连忙求情道“父皇,息怒啊!”

穆诚鼻腔中发出一声冷笑,道“二皇子穆朗,免去朝中职务,禁足府邸,无故不得离开。”

穆朗抬起头,怔怔的看着上坐的皇帝,似乎一阵耳鸣,为什么,自己也被惩罚。他还欲争辩,只见穆诚疲乏的挥挥手道“下去吧,朕现在不想看见你,好好反省自己的过错,朕念及父子亲情饶你一命,可别让朕对你彻底寒了心!”

穆朗看着决绝的穆诚,知道自己再无争辩的可能,恭敬的叩首跪拜,绝望的说道“儿臣,领旨,谢恩!”然后托着疲惫的身子绝望衰颓的走了出去。

皇后见大势已经,正欲告辞离开。皇帝却忽然说道“皇后,你和祁渊一直有联系?”

皇后从容说道“不是臣妾,而是清灵和祁渊一直有书信往来。”

“祁渊对清灵十分爱重,当时清灵中毒一事他始终耿耿于怀,所以归国后一直在暗中查实,确认无误了才将信件送了过来。做母亲的,总是见不得儿女受罪,况且……我这般年纪,也只有清灵一个了……”

皇后懂得示弱,更明白审时度势。此刻是皇帝的妻子打压了皇帝的儿子,最难做的终归是皇帝自己。

皇后又跪下,自我剖白道“臣妾深知后宫不得干政的道理,可想起清灵中毒那几日的殚精竭虑命悬一线就十分后怕,所以才偷偷了解禁卫军查案进展。陛下,这些事都是臣妾一人所为,清灵单纯不谙世事,她什么都不知道,陛下若要怪罪,臣妾愿一人承担。”

皇帝始终用打量的眼神看着皇后,她字字句句均有道理,总结起来就是一个母亲的复仇,便是有些越权之举,似乎也情有可原。

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折腾了一天,穆诚也有些疲乏,倦怠的说道“今儿罚的人也够多了,皇后这次便免了吧。不过下不为例,女儿可以做一次借口,但不能做一辈子。下去吧!”

皇后提起一口气,终究还是缓缓的呼出,恭敬的说道“谨记陛下教诲,臣妾告退。”

御书房又重归安静,穆诚扫了一眼随意躺在书案上的那封信,心里一阵悲戚。有些人,有些事,终究是不一样了。

看着夕阳西下,残阳笼罩下黑暗欲出,穆诚感到一种难言的孤独。他独坐在龙椅上闭目养神,不自觉回忆起过往的点点滴滴,对比现在的君臣算计,父子离心,只觉得一片悲凉。

人心易变,而他终究是老了。

福公公看着御书房半天没有动静,踱这小碎步静悄悄的走进,低声问道“陛下,时辰不早了,可要用膳。”

穆诚长长的叹了口气,道“朕没什么胃口。”

“这……这可不行啊。”福公公那张讨喜的脸皱成一个滑稽的形状。

穆诚看着他,好似疑惑,怎么朕不用膳,还有人敢质疑否定的。

福公公在脑海中把要说的话反复琢磨好几遍,才委婉的说道“这……安乐郡主说陛下身上的毒虽然解了,可终究伤了身子骨,更要注意时常保养,这用膳就是头一件的,千万不可不用或者晚用。”他偷偷打量着陛下的神情,接着说道“况且伏枝姑娘还在宫里,陛下昨儿说想吃开水白菜、松鼠鳜鱼和佛跳墙,伏枝姑娘早早备下了,还有一些爽口小菜,这时候用正好呢。”

穆诚听着阿福小心又谨慎的答话,明白定是苏卿晗叮嘱的。他原本没什么胃口,可他这么一说,又似乎有些饿了。他不想细究苏卿晗在这些事情里扮演了什么的角色,因为他不想失去这份关心和多年相处的信任。那些事,过去了,就过去吧。

穆诚扶着座椅扶手站起来,道“那走吧,用膳去,不然有个小丫头进宫的时候又要唠唠叨叨了……”

福公公的脸终于又笑开了花,乐呵呵的在前面引路,笑道“好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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