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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事

苏卿晗送走了恋蝶,忽然十分想念穆澈,想着年节将至,也不知他何时能回来,忍不住提笔写信,聊诉衷肠。

她和穆澈开诚布公后基本没什么秘密,所以关于恋蝶看上陆慷之,她和陛下的赌注以及六日后扳倒容国公这些事娓娓道来,其他两件尚可,这最后一件分明是腥风血雨,可苏卿晗字里行间尽是一种从容自信,不见紧迫焦灼,只有运筹帷幄,好似提前给容国公写下了故事的结局。

朝堂上君臣一番博弈,更加坚定了容国公的决心,与其这样受制于人,不如让穆朗上位,自己才能更有话语权。他早把那道圣旨偷偷调换,继位者改成了穆朗,还秘密调集了自己的心腹势力暗中集聚,潜入皇宫,为防万一。陛下既然已经服用那药,就只需要等六天陛下毒发,借势拿出圣旨,如若不然,那就直接逼宫。

阴谋在黑暗中蠢蠢欲动,蔓延发酵,却不知道早就落进了窥视者眼里。

越是这种时候,苏卿晗越是把自己摘了个干净,除了那日私下见了楚吟溪,其他一切不管不顾,只在靖王府优哉游哉的移花弄草,看书写字,和丫头们说笑。也不主动过问进度,更不关心朝中诸事进展。于公于私,她都很珍惜穆诚的这一份偏爱,这份偏爱是她在帝都游刃有余的根本,虽然家世背景让她在帝都立足不难,可若是太过肆意嚣张,难免成为众矢之的,众狼捕食哪儿有活路。穆诚不傻,即便前面的事情苏卿晗撒娇卖萌混了过去,难免他自己不会深思多想,一旦埋下了质疑的种子,就再不能回到现在信任和亲密无间了。所以,越是到了最后,苏卿晗越是远远儿的冷眼旁观,等着那些角儿粉墨登场。

如今时间是敲在每个人心上的警钟,一天天算计着最后的战役。

第五天,穆诚照常早朝例会,他收到了穆睿派人送回来的奏折,十分欢喜。

七皇子首次担任赈灾一事颇为顺利,在当地也获得颇多声望。穆睿自己的奏章倒是中规中矩,客观讲述了赈灾时的所见所闻,已经处理的问题和现阶段的进展。北边的地方父母官对穆睿则是多加赞许,什么有勇有谋,体贴民情,爱民如子,赞美之词溢于言表,虽然不乏拍马屁的嫌疑,但是地方政府和穆睿的身边人以及当地百姓都是好评不断,再加上灾情已经逐渐稳定,综合看来,穆睿还是很有实力的。

看到这些,穆诚十分欣喜,甚至毫不吝啬的在朝堂上夸奖了穆睿几句,直言道“想不到老七素日里游手好闲不谙俗事,没想到这头一遭差事办的就不错,看来是可塑之才啊。”

朝臣们自然是一边倒的赞誉之声。穆朗面色浅笑,心里却有些不满。父皇对那个女人的孩子就这么重视吗?穆澈掌握军权,穆睿也受重视,那自己呢?又算什么!

其实平时里这些小意思未必会入了穆朗的耳里,只是看到那道圣旨之后,他的心态就发生了很大变化,皇帝的任何举动言语他都会翻来覆去的琢磨,思考,越是这么着,越觉得自己不受重视,在父皇这里,自己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棋子。

说到底,这不过是心理暗示的作用,可穆朗当局者迷,最终迷失在自己的局限中。

苏卿晗虽然躲得远远的,可是朝中的事还是会定期传到她耳里。今儿萍婉难得有些空闲,加上红嫣,主仆三人在屋子里支起一个小锅悠哉的刷火锅。一边热腾腾的吃着,一边闲聊。

萍婉道“七皇子不愧是王爷的亲弟弟,有勇有谋,我听说北边的百姓都对他赞不绝口呢,将来定是个有大作为的。”

红嫣点点头附和道“很是,这北边旱灾也是年年都有,何曾像现在这样上下一心的认可一人,也未见这样的成效啊!”

苏卿晗在一旁听着淡笑不语,只默默的烫了新鲜的蔬菜往嘴里送。

萍婉红嫣见苏卿晗这般模样,好奇道“晗儿,你就没什么感想,这七皇子可是你举荐的呢。”

苏卿晗慢悠悠的咽下嘴里的菜,又喝了一口鲜美的鱼汤,才不慌不忙的说道“因为是穆睿去赈灾,所以必然会取得这样的结果,理所应当。”

红嫣笑道“那不是说明七皇子确实很有才干。”

“有才干是一方面,但最重要的是穆睿不会贪。”苏卿晗继续说道“其实以往赈灾的钱数和今年也差不多,甚至因为今年事多,事实上还少些,可为何穆睿能取得这样的成绩,就是因为他不会贪,他会把所有的钱财都用在赈灾上面。”

“穆睿皇子出身,虽然母妃不受宠,但是兄长关怀,陛下爱护,可以说是在一个无忧无虑的环境下快活成长。他不在意金钱,更不会想着借职务之便敛财,或许正因为从小锦衣玉食吃穿不愁,七皇子压根儿也看不上这些银钱,所以他愿意全部都给灾民,在百姓看来,拿到的就比以往多的多,而这份功劳,自然就记在穆睿头上。”

“以往那些官员赈灾,拿到的国库银两,一层层下拨搜刮,到了百姓手里还能有多少,不过是压着底线不让百姓闹事罢了,这才让皇上觉得赈灾似乎有效。正因为如此,视金钱如粪土的七皇子才能轻轻松松获得百姓的爱戴。”

“同样,也正因为穆睿从小吃穿不愁,所以从未见过这样悲惨的画面,给他的阵痛才会更大,他才会看清天下百姓的真正模样,原来不都是帝都皇城那样的繁华富饶,还有些地方穷的饿死人甚至被迫卖儿卖女,他本就有一颗侠义心肠,在这样的双重刺激下,他当然会一丝不苟认认真真的办好这件差事。于他而言,也是一种成长。”

萍婉感叹道“是啊,七皇子虽然肆意洒脱,但不是庸碌之辈,只是一直以来都活得太过安逸,这次出去看看也是极好的。见天下,见人心,未来进入朝堂,也算是顺势而为。”

苏卿晗点点头道“是啊,等穆睿从北地回来,京城诸事也将告一段落,王爷也该回来了,到时候穆睿进入朝堂也会慢慢有自己的势力,无论是打压穆朗还是扶持穆澈,都是一件好事。”

主仆三人闲话家常,穆澈也知道弟弟北边赈灾的事,十分感慨。彼时穆澈正和容衡一道商量军务,正巧有人送来信件,一开始容衡以为是苏卿晗派人寄来的黏黏腻腻的情话,正欲退出离开,就被穆澈制止了,原来是穆睿的信件。

穆澈也不见外,当着容衡的面就看了,还随口感慨了几句。忽而间想起上辈子穆睿就是受到了容衡的指导,才最后坐上了至尊之位,今生,要不要也……

穆澈有很多纠结,上一世因为自己身死,穆睿还对苏卿晗有些恋慕之情,可如今自己尚在,若是穆睿真的一飞冲天,对苏卿晗依旧有什么不该有的感情,会不会反而伤了兄弟之情。

容衡看出来穆澈眼底的纠结,问道“王爷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穆澈淡淡一笑,将手中的信件递给容衡,道“这是我弟弟写来的信件,他在北地赈灾成效不错,百姓和朝中官员好评不断。”说罢又好似无意的问道“先生觉得七皇子穆睿如何?”

容衡只略微扫了一眼信件,并没有细读,收起来又还给穆澈,也淡淡的说道“七皇子不错。”

两人都没有再就着这个话题说下去,而是回归军务政事,继续聊了起来。

穆澈心底一叹,顺其自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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