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识破

如今陛下将养的不错,之前的余毒也彻底清除干净,除了年纪大点,其他基本没什么毛病,若是注意饮食休息,好好疗养,再活个二三十年不成问题。彼时皇帝陛下正在殿中空旷地带比划拳脚,整日家躺着修养,身子骨都松软了。

苏卿晗看着皇帝陛下精神百倍的样子,心道这样也好,陛下身子强健些,也能抵御一会儿要面对的背叛和伤害。

苏卿晗看着穆诚打完了一套太极拳,这才拿着干净的巾帕走上前,递给他。笑着说道“陛下的身子越发好了,差不多也该出关了。”

穆诚拿过帕子擦了擦汗水,又拿起侍女送上的茶水,喝了一大口,十分舒爽,笑道“舍得让朕出去了?话说这些日子在养心殿将养着,倒养出懒劲儿了。”

苏卿晗笑道“您是天子,浮生偷得半月闲已是不易,还想一辈子偷懒不成。”

穆诚随意走到软塌上坐下,感叹道“也是。额,对了,你今儿怎么来的这么晚。”

这个问题,一下子让苏卿晗眉眼的放松消失不见,面无表情起来。

穆诚是看着苏卿晗长大的,对她的情绪变化十分清楚,他拍了拍身边空着的座榻,说道“来来来,过来坐,怎么脸色这样难看,可是谁冲撞了你不成。”

苏卿晗顺从的在穆诚身边坐下,淡淡的说道“哪里有人敢冲撞我的,不过是方才在门口遇见了二殿下。”

“朗儿?”穆诚疑惑道“遇着朗儿怎么呢?”

苏卿晗拿出楠木盒子,放在面前的小桌子上,说道“遇着二殿下,他托我把这个送给陛下,说是补药,可为陛下治病。”

这话听起来是儿子关心父亲的好事,可这话从苏卿晗的嘴里清清淡淡又不带一丝情感的飘出来,就让人觉得话里有话。

穆诚不是个蠢笨的,打开盒子看了一眼,整齐的摆放着六颗药丸,又想到方才苏卿晗的神奇,笃定的说道“这药有问题?”

“有问题,也可以说没问题。”

穆诚皱眉,不悦道“不要给朕卖关子,直接说。”

苏卿晗道“这药的成分都是普通的补药,药的本身是没有问题,自然一般人吃了也没什么问题,方才我说这药有问题,是因为这药对去柳州之前的陛下是催命符。”

“陛下可还记得那次在柳州忽然昏睡,便是中了腐琳草之毒,这种毒草长在腐尸身上,是一种极其阴险的毒药,而且这毒极喜爱补药,一旦与补药冲撞,就会茁壮成长,中毒者会有短时间内回光返照,然后彻底撒手人寰。”

“不过好在那次在陛下微服出巡柳州就发现了病因,后来又有恋蝶的悉心照顾和这些日子的全盘料理,陛下身上的余毒已然清除干净,所以就算陛下此时再用这药也没什么影响,这便是我说的没什么问题。”

穆诚听苏卿晗这一番话,越听眉头皱得越紧,过了好半晌,穆诚才缓缓说道“所以,你是想告诉我,下毒害我的人是朗儿,要杀我的,是我的亲儿子!”

“不是二殿下。”

“是……容国公。”

苏卿晗解释道“方才二殿下送药时就说了,这药是容国公托他送的,他亦不知实情,只是想着或许对陛下有用这才叫我送进来看看。”

听到这话,穆诚的眉头放松了一些,心里憋着的那口气也缓缓吐了出来。

穆诚闭上有些疲倦的双眼,深呼吸几口后,问道“你说……他为什么要杀我?”

苏卿晗小心翼翼的答道“理由有三,第一,自然是为了救自己的儿子,若是陛下出了意外,大赦天下,容坤可保住性命;第二,扶持穆朗上位,如今靖王、七皇子均不在帝都,二皇子监国,可谓天时地利人和;第三,自然是为了自己的宏图大志,他与二殿下本就亲近,一旦二殿下成功,他可就是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

“好,好啊!好一个宏图大志!”穆诚捏了捏眉心,问道“从柳州回来之后,你就和陆慷之在查朕中毒一事,那我问你,这毒药是如何送进了朕的饮食之中,你也说了那毒生长在腐尸身上,又是从何处来的?”

苏卿晗恭敬的答道“容国公收买了御医院、御药房和御膳房的奴仆,毒药几经交手,就到了您的饮食之中。而且这毒比较特别,验不出毒性,属于诱发性的,长期蛰伏在人体之中,通过吸收您的饮食慢慢成长。容国公心细,这些送药人定期更换,他们自己都不知道给您下了毒,只以为是一般的补药。我和陆大人查明之后,已经将最后一批送药人关了起来,留待陛下发落。”

“至于这毒,其实就长在冷宫后面。”

穆诚震惊道“冷宫!”

苏卿晗点点头,道“陛下,这皇宫里莫名死掉的人大多丢在那里,久而久之,就……变成了一个小小的乱葬岗,所以制毒人动了心思,直接把毒药培育在宫里,这样也避免了药材进出的审核,更加便于就地取材……”

听完这些,穆诚再也忍不住了,凶狠的拍了一下桌子,怒道“这就是朕忠心耿耿的臣子,就是这么对待朕的吗?”

周围服侍的人见陛下动怒,齐刷刷跪了一片,整个养心殿鸦雀无声,生怕一个呼吸惹怒了陛下。

苏卿晗知道迟早有这着一刻的,这些个蝗虫蛀蚁不拔除,朝堂难有安宁,轻声说道“陛下息怒,不要为了这些气着自己的身子。”

穆诚目光灼灼的看着苏卿晗,一字一句的问道“晗儿,这些事情,你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呢?”

苏卿晗面露疑惑。

穆诚平静的说道“你让朕装病,是为了引出下毒的幕后指使。”

“确实如此。”

“然后朗儿送药,查明是容国公下毒。”

苏卿晗点点头。

穆诚靠近苏卿晗,凝视着她的眼睛问道“那为什么你没有直接告诉我是容国公下毒,还非要有朗儿送药这事,你想影射什么?”

苏卿晗站起来,走到穆诚面前,恭敬的行礼,面色坦然道“之所以没有提前告诉您容国公就是投毒者,是因为这件事我也是三天前才查明的。三天前容国公秘密会见了一名江湖郎中,之后就把药给了穆朗。我觉得奇怪,就让人偷偷将这名江湖郎中拿下,这才通过此人查明下毒真相。我和陆大人之前虽然查出下毒的方法,可是这是那些奴仆都不是直接和正主打交道,根本说不清谁是下毒之人,此番我明白了所有的事情,立马就和盘托出,陛下在质疑什么?”苏卿晗说完,脸上隐隐露出委屈的神情,眼眶都红了,却又倔强的咬牙忍着。

穆诚最受不了她这样,一下子心就软了大半截,再次开口,语气都和缓不少。

穆诚道“我这……这不是最近病了,脑袋有些迷糊,又被这些乱臣贼子给气糊涂了吗?”说罢走到苏卿晗身边把她拉到软塌上坐下,宽慰道“好了,方才是我多疑了,不要生气了。”

苏卿晗瘪瘪嘴道“哦,好吧。”可满脸写着“我不高兴!”简直是蹬鼻子上脸的优秀代表。

穆诚看着她这样,道“罢了罢了,朕吃点亏,回头你想要什么,去朕的私库拿吧。”

苏卿晗看着穆诚一副忍痛割爱的委屈样子,忍不住扑哧一下笑了出来,却还是故意说得“我又不是小孩子,才不稀罕那些东西呢。”

穆诚摇摇头道“呵呵,最好是。”

一老一小相处和小孩似的,一会儿好了一会儿又恼了,福公公是个有眼力见的,瞧着这边气氛缓和了不少,便堆笑着一张喜气洋洋的脸,笑着问道“陛下,郡主,这差不多该用膳了,不若边吃边聊吧。”

穆诚道“也好,小姑娘家的脾气大,我们这些老头子可惹不起。”说罢就摇头晃脑的向餐桌走去。

苏卿晗朝着穆诚的背影做了一个大大的鬼脸,也跟着一道用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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