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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卿晗来到养心殿,见陛下正坐在书桌前写写画画,福公公立在一旁低着头静默不言。侍女端着药也立在一边,只是不敢出声打扰。

苏卿晗冷眼瞧着,陛下眼底似有怒火,想来也知道是容坤之事惹怒了他。她走到侍女身边,接过药碗,轻轻碰了碰,已经凉了,嘱咐人下去加热,又小声询问陛下是否用膳,得到一个否定回答,又安排了膳食,这才走到穆诚身边,自然而言的帮他按摩推拿,一边按摩,一边说道“虽然对外是说陛下养病,可实际上您这身子也确实需要调养。”

穆诚早知道苏卿晗来了,只是忙活手里的事情没顾得上,这会听她开口,就知道自己又不能正常的处理政事了。

苏卿晗自顾自说着“那毒在您身上潜藏良久,虽然如今已解,可到底伤了根基。确实也是借此良机为您好好调养,彻底养好身子。可若您总这么这不配合,便是再好的大夫也回天乏术。”

穆诚坐直了身子,叹道“我就知道,你一来,又该影响朕了。”

正巧宫女端着温好的汤药送上,苏卿晗接过,摸了摸温度正好,便递给皇帝道“陛下,先喝药吧。”

穆诚看了苏卿晗一眼,接过来一饮而尽。随手放下药碗,问道“容坤青楼杀人一事你知道呢?”

苏卿晗点点头。

“这事,和你有没有关系。”

“没有。”

穆诚叹了口气“这孩子品性一直不好,可念着旧人旧情,我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如今事情闹到如此之大,只怕不好收场啊。”

苏卿晗凝神,认真说道“陛下,旧人旧情念着无过,可是仅凭情分就枉顾法度怕是不妥吧。”

苏卿晗走到穆诚对面,恭敬的伏了伏身子,说道“陛下,我知您念着容妃娘娘的旧情,可这些年容坤的所作所为终究太过。”说罢朝萍婉使了一个眼色,就见她拿着一本账册递给了皇帝。

苏卿晗继续说道“容坤自担任户部侍郎以来,欺上瞒下,暗贪官银,更是私下开设赌坊、强占民地,陛下总是担忧国库空虚,难道不是这些蝗虫的噬金之举吗?”

穆诚看着账本所列详目,越看眉头皱的越紧。他缓缓的合上书页,问道“账目中所记录的可真实。”

苏卿晗道“却是真凭实据,陛下或可派人查实。”

穆诚长长的叹了口气,道“罢了,借此容坤入狱,好好查一查这位年轻的户部侍郎的账目,朕倒要看看,这些蝗虫是如何吞噬了朕的国库。”

话音刚落,屋子里齐刷刷跪了一片,可见陛下当真动怒。独苏卿晗站着,静静的看着穆诚,有些腐烂的肉,即便锥心刺骨,也必须拔除,才能重获新生。

穆诚看着手边的账目,再次问道“晗儿,你老实交代,这次容坤青楼杀害工部尚书之子你可有参与其中?”

“没有!”苏卿晗再次肯定的答道。继而解释道“容坤常年宿醉花楼早已不是什么怪事,他和赵志明交恶我确实有所耳闻,听说半年前两人还为了青楼花魁花颖姑娘大打出手,早就结下了梁子。昨日事出突然,我也很意外。”

苏卿晗观察着穆诚的表情,继续说道“至于这些东西,是早就有的,是我……是我听说了容坤青楼杀人一事,找楚吟溪要的,为了……为了这次赌注。”

“赌注!”穆诚突然想起什么事,忽而哈哈大笑道“你这个鬼灵精,原来是落点在这儿呀。”

苏卿晗嘟嘴撒娇道“当初和陛下打赌时就说了,不论什么手段,只要能获得钱银就算,此番容坤入狱,定要审其财务资产,可否算在我的名下。”

“你倒是会偷懒耍滑!”穆诚笑道。

苏卿晗一本正经道“陛下,这些钱银,在我这里不过一个数字,具体是用作赈灾还是充盈国库都与我无关。毕竟陛下给我的可是天文数字啊,能凑一点是一点吧。”

“哼!”穆诚打趣着苏卿晗,调侃道“这可不是一点,而且这凭什么就算做你的功劳呢?”

苏卿晗理所当然道“虽然容坤杀人之事与我无关,但是我反应敏捷啊!我知道容坤私下开设赌坊一事,那可是一本万利的生意,所以才想到去找楚吟溪要了账目,没曾想,这位容小爷还挺厉害的,也算是帮了我个大忙。”

“呵呵。”穆诚笑道“那这样应该算在楚相头上才是。”

苏卿晗继续耍无赖道“这有什么差别吗?”

“这……”穆诚难得语塞。

苏卿晗再接再厉,跑到穆诚身边卖乖,撒娇道“陛下,你给我的那可是天大的数额啊,我恐怕要把天启的贪官污吏抄了个遍才能凑够吧。如今不过一个容坤,您还要和我计较吗?”

穆诚一时无语,这个小混蛋,惯会投机取巧,卖萌耍乖,偏偏自己还奈何不了。况且想想她说的也有道理,不过是一个空无的数值,又何必斤斤计较呢,况且她所求的,也不过是天启的百姓安康罢了。

穆诚摇摇头笑道“那就这样吧,便宜你了。”

苏卿晗得了便宜还卖乖,恭敬的行了一个大礼。然后说道“那陛下,咱么用膳吧。”

餐桌上,苏卿晗提到遇到穆睿一事,又把他的想法转述给陛下。听完此言,穆诚放下了手中的筷子,接过巾帕擦了擦手,随口说道“朕的这些个儿子,我其实最喜欢老七,潇洒不羁,随性坦荡。若是生在一般的富贵之家,说不定会是个江湖闻名的侠客,可偏偏身在了皇家,耽误了呀……”

苏卿晗无意说道“皇家也没什么不好,这些年七皇子活得肆意放纵,在陛下的爱护下保留了天性,十分难得呢。”

“是啊,朕就是希望能保留住他的天性。”穆诚叹了口气道“可现在,他也不得不参与到朝局,朕担心慢慢的磨去了他的纯洁和天真。”

“陛下,磨练未必就会失去本性。”苏卿晗一本正经道“磨练给人的是成长,天真和纯洁也不意味着无知和愚蠢,即便七皇子生在普通家庭成为一个侠客,也要面临江湖上的尔虞我诈和人心险恶,我觉得这样最好,历尽千帆,依旧能能保持初心,知世故而不世故,这才是真正的率性和不羁。”

穆诚听苏卿晗这一番话十分受益,脸上的神情也和缓了许多,笑道“就你能言善辩。罢了,阿福,拟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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