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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京

上了马车后,穆澈立马拿过暖炉,替苏卿晗换了几块新的炭火,又嘱咐道“把大氅脱了吧,车上暖,下车再穿。”

苏卿晗自然应下,一边抱着暖炉,一边窝在穆澈怀里发呆。

穆澈就像顺毛似的一遍遍抚摸着苏卿晗的秀发,不自觉想起方才祁渊一闪而过的神情,总有些意难平。可也只能怪自己媳妇太优秀了,招来些蜂蝶,偏偏这些话还不能明说。

穆澈不自觉紧了紧怀里的苏卿晗,无意识说道“今年的冬天可真冷啊。”

“是啊,一件接一件的大事,想要安心过年怕是不容易了……”苏卿晗自然而然的接话。

穆澈眉心皱起,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缓缓说道“晗儿,我要离开帝都一段时间。”

“嗯?!”苏卿晗面露诧异,看着他问道“什么时候决定的?这么……突然啊……”神情中不自觉流露出失态。

穆澈伸手托住她秀气的脸颊,倾身上前亲了亲,缓缓开口道“前两日刚定下的,昨夜里同你提过,却发现你睡熟了,想来是没有听到。此番离开,是为了肃清苍狼营。”

当初幽州牛家村出事就是苍狼营混入别党奸细,更何况还有上一世的教训。若非苍狼营中混入贼子,又有穆朗和姚曼里应外合,自己何至于身死战场,又怎么会有后面苏卿晗报仇的一系列事情。如今他好不容易和娇妻心意互通,只盼能和和美美白头到老,更是要防范于未然。除了苍狼营中已经露出的马脚,还有上一世的记忆,自己应该可以很快整顿军务,重塑一个干净忠诚的苍狼营。

苏卿晗素来观人于微,看着穆澈坚决的神情也明白了对方的用心和目的。对于穆澈而言,他最大的依仗就是苍狼营,若那里出了问题,后果当真不堪设想。

苏卿晗轻轻叹了口气,随手整理穆澈胸前被自己靠乱了的衣襟,从容说道“你去吧,我等你回来。”

穆澈看着苏卿晗,欲言又止,心里有千言万语,却又不知该如何说起。

想着要嘱咐她注意身体,按时吃药,可这些事萍婉红嫣伏枝一个个的自会唠叨;想着要提醒她注意穆朗姚曼,可苏卿晗怕是比自己还早知道那二人的真面目;还想着要告诉她留意朝中局势,虽然皇帝护着她,可难免前朝后宫勾结,对她不利,可那当朝宰相楚吟溪原本就是她的仆从,便是有什么,也早替她收拾了。想着这些,穆澈难免有些失落,好似苏卿晗的身边,只有自己这个不定因素,隐藏着危机和可能的伤害。

这些嘱咐、提醒、留意穆澈到底一个字没提,只静静额凝视着她,只期盼能将她长长久久的刻在心尖。

苏卿晗从穆澈翻涌的情绪中察觉出些什么,只是对方不言,她亦不语。她不自觉伸手抚住对方俊气的面庞,又后移轻抚对方的耳廓,怔怔的看着这个此生最爱的男人,伸手搂过对方的后颈,缓缓的送上自己的樱唇,唇齿相依,耳鬓厮磨,一切尽在不言中……

虽然一夜云雨,可眼前要解决的事却丝毫不解风情,无情无义的堆砌着,等着人来收拾整理。

苏卿晗到底心里有事,虽然和穆澈一番纠缠十分疲乏,可还是大半夜还是醒了来。她看着身边熟睡的帅气男子,轻轻凑上去啄了一下对方的额头,又轻手轻脚的下了床,随手披了一件大衣,去了隔间的书房。

苏卿晗独立于窗前,看着外间明亮的月色,竟有些恍如隔世的错觉。

夜深人静之时,最是利于思考之际。苏卿晗展开一张白纸,随手图画着近来帝都发生的事。就像是关系图一样,旁人看着乱起八糟的,但她却心如明镜。

清灵中毒是祁满间接导致,而祁满的目的是为了引起天启动乱,一方面削弱穆皇对祁渊的信任,一方面便于天启的合作者从中获利,而这个合作者,无疑便是穆朗。既然和祁渊有了暂定的盟约,想来制约祁满不成问题,而自己这边最主要对付的还是穆朗……

苏卿晗细致的分析着穆朗的主要势力,冷静的思考从何处下手。正写写画画,只觉一件厚重的大氅轻轻的盖在了自己的肩膀。

穆澈迷蒙中醒来,伸手摸了摸床榻,不见爱妻,便轻声下床寻找,不远处便见着独坐于书桌前写写画画的娇妻,心底一阵懊恼。如今的自己,还是给不了她安定吗?

穆澈将大氅披在苏卿晗肩膀,又搂紧她,道“夜深了,早些休息吧,你身子不好,可禁不住这样的折腾。”

苏卿晗浅浅一笑,拉他在自己身边坐下。

这座椅到底窄些,两个人坐难免有些拥挤,穆澈莞尔一笑,轻轻一举,就让苏卿晗坐到了自己的腿上。

这些日子两个人亲亲蜜蜜、黏黏糊糊,早已亲密无间,这些小意思苏卿晗不至于红脸羞涩,自然而然的承了对方的好意,眼底一派理所当然。

苏卿晗拿起自己随意的涂鸦,大大方方的展示在穆澈面前,道“这便是我的想法。”

穆澈就着苏卿晗的手拿过来细看,虽然这字画看起来杂乱,可理清了却是一条清晰的脉络。早就知道了天命之女的才能,也在上一世被她“震惊”习惯了,看如今亲眼看着如此清晰的逻辑脉络展露面前,依旧不自觉叹为观止。

穆澈道“夫人想做什么,只管放手去做,便有什么,为夫替你兜着。”

苏卿晗得意的笑笑,说道“我不希望你为我做什么,只一点,此番离开千万注意保重好自己,不要受伤,更不能有任何意外。若是你有什么三长两短,那我……”

穆澈忙的伸手捂住她的唇,只说了两字“放心。”

苏卿晗秀眉微蹙,她习惯了担心,习惯了思虑过度,又隐隐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惧怕。苏卿晗不知道,穆澈却很清楚,上一世的这个冬天,天启西周开战,穆澈陷入天罗地网的必死之局,身死边疆,连带着苍狼营损失惨重。苏卿晗率领萧家军千里奔袭,也只来得及带回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那一世,太多的遗憾和痛苦,这一世,决不能再重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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