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了三日,齐霄昀自然是没有出现的,钱公公无奈之下,只好带着陆氏一家踏上了赶往京城的路。
相较于上一次回阴南的旅程,这一次回京师,堪称是游山玩水,一路上大好河山目不暇接,看的陆家两老心花怒放,恨不能就地找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提早过上隐居生活。
只是,理想往往都是很丰满的,但是现实却总是骨感的异常。
陆安瑾兴致缺缺,倒不是她不想欣赏这沿途的秀美景色,而是实在是没什么心情。
京城之地,高官贵人云集,也繁华异常。只是,这繁华的下面,却隐藏着波涛汹涌的暗流,稍一不慎,便会死无葬身之地。
她不喜欢京城,可以说是非常讨厌了,但是有的时候,总是得做一些不得不做的事情。
“瑾儿,你为何闷闷不乐?”
陆安瑾抬头,便看见陆母正忧心忡忡的看着她。她微微一笑,笑呵呵的道:“娘亲,我只是旅途有些劳累罢了,并没有闷闷不乐。”
陆母叹了口气,慈爱的摸了摸陆安瑾的头发,知晓她不想说,便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她坐在她的对面,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犹犹豫豫的问出了口,“瑾儿,有件事情,娘亲一直想要问你。”
“有什么事情,娘亲直说便是。”
陆母支支吾吾了半天,吞吞吐吐的问,“瑾儿啊,你可知晓王爷的踪迹?”
陆安瑾笑呵呵的问,“娘亲觉得我知晓王爷的踪迹?”
“你不用这么紧张,”陆母轻笑道:“娘亲知晓,你和王爷情投意合,若是王爷真的离京,定然是来寻你了。”
陆安瑾的脸霎时红成一片,她低下头,有些不好意思的问,“娘亲,你在说什么啊,我听不懂。”
“娘亲知晓,你前阵子离开阴南,是去寻王爷了。”
陆安瑾的脸一僵,而后羞涩不已,“娘亲知晓了啊,我还以为我瞒的很好呢。”
“你是娘亲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你在想些什么,娘亲岂会不知。”
“那爹爹可知道?”话音未落,她便知晓方才她问了一个愚蠢的问题,若是爹爹已然知晓真相,定然不会这般乖巧的跟随钱公公来京城的。
果不其然,陆母闻言缓缓的摇摇头,“你也知晓你爹那个驴脾气,若是告知你爹爹,他只怕早就嚷嚷开了。”
陆安瑾十分严肃的道:“爹爹是识大体顾大局之人,才不会这样呢。”
“所以,你现在可以告诉娘亲,王爷在哪里了吗?”
陆安瑾:……
怎么绕来绕去,话题最后还是绕回到这里了。
陆安瑾有些无奈,只是犹豫了一秒钟,便坦白从宽了。
“女儿估摸着王爷现下快到京城了吧。”
陆母温柔的道:“所以,先前王爷真的在阴南了。”
陆安瑾这才后知后觉,方才陆母说的那般信誓旦旦,不过是在诈她罢了。
“娘亲,”她不依的嘟着嘴,“你方才是在套我的话吗?”
她温柔善良的娘亲竟然会亲手给她挖一个大坑,然后眼睁睁的看着她往下跳,这感觉,真的是一言难尽。
“瑾儿莫气,娘亲只是不想让你受伤罢了。既然王爷愿意不远千里的来寻你,说明他心里真的有你,若是这样,娘亲便能心安了。”
这天底下哪一个母亲不想让自己的宝贝女儿寻得一个良人,她的瑾儿聪明伶俐,温柔大方,值得这天底下最好的男子关心。
本来,她不想让录安瑾嫁入皇家,毕竟皇家无情,这是毋庸置疑的。可是天不遂人愿,老天让瑾儿和贤王相遇相知相爱了,这是上天注定的缘分,非人力能够更改。
贤王殿下顶天立地,能让他不顾一切离开皇宫,想必先前他和皇帝之间的关系并不融洽。
陆母愁眉不展,忧心忡忡的叹了口气,不知道此次京城之行是福还是祸。
“娘亲,莫要担忧,是福不是祸,是祸咱们也躲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车到山前总是还有路的。”
陆母轻笑,“娘亲还记得你小的时候小嘴特别会说,后来长大了,就与娘亲不亲厚了,话也变少了许多。现在,我的瑾儿已经长成了大姑娘了,说不定再过些许日子,就要变成他人妇了。”
说起这个,她还是觉得挺伤感的,毕竟是她从小带到大的孩子,一朝成为他府之人,这感觉当真不好受。
陆安瑾闻言,眼眸微红,她趴在陆母的怀里,撒娇道:“娘亲,不论我在什么地方,我都是你和爹爹的女儿。”
“好孩子,娘亲知晓你有这份心意就心满意足了,你照顾好自己,便是对娘亲和爹爹最好的报答。”
许是托了钱公公的福,这一路上顺遂极了,钱公公将他们安排妥当,便急匆匆的回宫复命去了。
“爹爹,你说皇帝陛下什么时候让咱们回阴南?”
陆父的脸色自踏入京城起便没有好过,再一次回到这里,他有一种物是人非的感觉。
“君心难测,咱们还是不要妄自菲薄了。”
“也是,皇帝心,海底针。”
陆父闻言,虎眸一瞪,厉声训斥道:“瑾儿,慎言!”
陆安瑾见他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摸了摸鼻子,讪讪的道:“爹爹,女儿错了,日后会注意措辞的。”
“瑾儿,京城不比阴南,细作无处不在,我们稍微行错一步,便会造成 不可估量的后果。”
对于自家爹爹这小心谨慎的态度,陆安瑾倒是没有反驳,毕竟在这虎狼围绕的京城,真的有一些吃人不吐骨头的小人。
她正要再说些什么,就听见外面响起一阵吵闹的声音,陆父官威十足的怒喝道:“是谁在外面大声喧哗?”
只见一个小厮疾步匆匆的跑了过来,他满头大汗,心急火燎的道:“禀告陆大人,是魏国公府的清郡主,非要见陆小姐。”
清郡主?陆安瑾的眉头一挑,暗骂齐霄昀招惹了烂桃花。
“既然是郡主想要见我,你便让她进来便是。”
小厮急的额头上冷汗直冒,“回禀陆大人,陆夫人,陆小姐,钱公公进宫之前,特别吩咐过,除了皇帝陛下的召见,其他人一律不得见你们。”
陆安瑾浅笑,“既然公公这般交代过,你便将此话告知郡主即可。”
“小的已经说过了,可是郡主不停,执意要闯门。”
陆安瑾理解他的苦处,民自古以来都不与官斗,不是不想,而是明知斗不过,便不愿去做那些费力不太好的事情。
“你不妨命人去魏国公府一趟,将钱公公的话一字不落的告知魏国公便可。”
小厮的眼珠子转了转,觉得此话甚为有理,他对着陆安瑾行了一礼,真心诚意的道了一声谢,“多谢陆小姐出谋划策,小的这就安排人去魏国公府走一趟。”
“瑾儿,你为何要帮助那小厮?”
“爹爹,今日那清郡主摆明了是想与女儿为敌,女儿既不愿委屈自己,也不想与清郡主为敌,只好曲线救国了。”
陆父皱眉,“即便今日你将清郡主赶走,明日她定会再来,你总不能一辈子避而不见吧。”
陆安瑾调皮的眨眨眼睛,“爹爹,不是女儿不想见郡主,而是钱公公不让女儿见的,就算清郡主真的怪罪下来,这和女儿有什么关系。”
“就你的心眼多。”
陆安瑾只当他是在表扬自己了,毫不客气的道:“多谢爹爹夸奖。”
外面隐隐约约的传来吵闹的声音,陆安瑾心想,这清郡主只怕是吃了秤砣铁了心的要来见她了,她们本无冤无仇的,只因为一个男人,还未见面,就变成了相见就分外眼红的死敌。
真够倒霉催的,她何其无辜啊。
小厮的动作很快,没过多长时间,终于让他们的耳朵清净了一会儿。
“清郡主已经被魏国公世子带回去了,大人、夫人、小姐,你们可以安心的休息了。”
陆安瑾礼貌的点点头,然而,他们还没来得及跨出门槛,皇帝的圣旨又来了。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啊,看来他们今日是不得安生了。
这次接他们进宫的人不是钱公公,而是一个生面孔,陆父在前面小声的套着话,“怎么不见钱公公?”
小太监转头看了陆父一眼,小声说道:“今日钱公公面圣,陛下大怒,钱公公此时还跪在大殿上呢。”
陆父的心往下沉了沉。
“不知公公可知晓,陛下今日为何要召见我们?”
小太监又小声的回道:“大人,昨日贤王殿下秘密回京,今日才进宫,这会儿也还在宫里呢。”
听闻齐霄昀目前在宫里,陆父悬着的心稍微定了定。
“今日之事多谢,这是一点谢意,还请公公笑纳。”
小太监见状,连连退让,“大人,你快快收回去,莫要折煞奴才了。”
“今日公公为本官答疑解惑,本官感激不尽,还请公公莫客气,径直收下便是。”
小太监连连摇头,“不不不,奴才为大人答疑解惑是分内之事,奴才是王爷的人,王爷特意交代,不管大人问什么,都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陆父微微一愣,显然没想到会是这么回事。
“既然公公执意不要,那本官便不再强求,多谢。”
前面的小动作,陆安瑾全部看在眼中,所幸那人还有点良心,知道派个人来提醒一下他们。
再一次来到了巍峨大气的御书房,陆家三人恭恭敬敬的跪在地上,齐声高呼:“臣(臣妇、臣女)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沉默了片刻,这才幽幽的道:“平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