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香草和杏花对视了一眼,两人都很清楚,事到如今,林香草想走,也走不成了。
“二舅母,你别听她胡说。”林香草打定了主意,如今,任由着田桂花说什么,她都打死不承认。
阮氏看了看林香草,又看了看田桂花,虽知田桂花的话不可信,可长朔确实几日不曾回来了······
“阮嫂子,我不骗你,这事儿是真的,我跟我家老公公回来的时候,听到漕帮的人说的,整艘船都翻了呢,你儿子,没命了。”
田桂花平日里和阮氏素来没什么话,可今儿个却拉着阮氏的手,像极了多年的老朋友。
林香草瞪了田桂花一眼,准备扶着阮氏回屋,好生跟她解释一般,没想到,阮氏却问她:“香草,长朔不是说他只是帮忙运输东西吗,怎么会丢了性命,你告诉我,他到底做的什么活儿!”
林香草见她激动,也是急了:“二舅母,你相信我还是相信外人,我去过漕帮,帮头说了,船虽然翻了,可长朔哥没事儿,正在回来的路上。”
“哼,林香草,你这话编的还真像,死了就死了,非得要说没死。”田桂花冷哼。
林香草回头瞪了她一眼,就要轰人,杏花已经拿着大扫把把她给赶出去了。
关门时,还不忘骂咧道:“杏花婶儿,谁不知道你和你那公公关系不正常,你还非得到人家屋里说是非,我要是你男人,我早死了,还等着你们扒灰!”
林香草看的目瞪口呆,实在是想不到,杏花还有这样的气势!
很快,门外又传来了踹门声,田桂花朝着屋里骂咧了起来:“杏花,你算个什么东西,瞧你这活寡守的,这么护着李长朔,该不会是想男人了吧。”
“我现在就告诉孙婆子去,让她把你好好的看管着,别帮野男人养娃儿!”
林香草听不下去,就要去开门,倒被杏花给拦住了。
诚然,田桂花也不是吃素的,在被杏花骂了一顿后,她果然去找了孙婆子。
林香草才刚刚稳住了阮氏的情绪,孙婆子就风风火火的过来要人了。
以往,孙婆子尚且好说话,许是看在钱的面子上,她对林香草自来友好。
可如今看着林香草,孙婆子整张脸都绿了。
林香草哪儿能不清楚其中缘由,怕她给杏花苦头吃,林香草赶忙道:“婶子,是不是桂花嫂子跟你说了什么,刚刚她和我生了过节,杏花姐也是维护我。”
孙婆子也不答话,用力一拉,就把杏花拉到了自己身后。
“娘。”杏花低声喊了一句,也不敢看孙婆子。
“谁是你娘,不准叫我娘。”孙婆子冷哼,抬手卖力的在杏花脸上掐了几下,顿时杏花脸上就起了密密麻麻的红印子。
林香草见状,自然是要去阻难,偏偏,还没过去,就被孙婆子呵了一句:“香草,你可别多事儿,这是咱们孔家的事儿,和你不相干。”
“婶子,杏花是无辜的,是桂花嫂子气我不过,这才专程找杏花的麻烦。”林香草又尝试着解释了一句。
谁曾想,这话刚一说出口,就被孙婆子一阵抢白:“要是没这事儿,那田桂花能指着她的鼻子说?这事儿没完,等我回头敲出点话来再找人算账!”
她这所谓的找人,自然指的就是李长朔。
眼看着杏花被孙婆子拉着,林香草却什么忙都不上时,她的心里忽然感到了一阵悲哀。
诚然,杏花一走,她就更走不开了。
下午时分,天降大雨。
林香草煮了一些糙米粥,时不时的看了看天,盘算着找个空当,还得去漕帮跟周长发说一声。
只往,李长朔能一切安好。
林香草扭头看着同样望着外头发呆的阮氏,一时间,心里愁的不可开交。
大雨来的快,去的也快,等两人吃过饭,回屋休息后,雨已经停下了。
为了让阮氏睡的安稳,林香草熬药时,特意给她混了一些助眠的草药进去,听着阮氏平稳的呼吸声,林香草躺在木床上,翻来覆去,却如何也睡不着。
今晚饭间,她和阮氏的话都少了很多,她原本还怕阮氏信了田桂花的话,忧虑过重,那些助眠的草药也不起作用。
如今看来,倒是她多想了。
外头,一阵阵哄闹声传来,不用想,也是从林家传来的。
林香草好笑,只道林友望带着御史大人家的千金回来光耀门楣了, 陈婆子还不得趁此机会,风光一回。
这事儿,本不会引起她心中的波澜,可一想到李长朔,她的心里就越发烦躁了。
也不知道躺了多久,只觉得隔壁的喧闹声渐渐少了许多,她竟还没有睡着。
就在这时,外头传来了旺财奶凶奶凶的叫声,随之而来的,还有一阵若有若无的敲门声。
林香草一个劲儿从木板上挺身而起,再竖着耳朵仔仔细细的听了听,果然,还真有敲门声!
这敲门声断断续续,而且,声音极小,像是怕影响人休息一般。
林香草忽然想到了李长朔,赶忙披上外衣,穿着鞋子往外跑。
她几乎是一口气跑到了门边,门才开了一半,一只手就撑到了门缝里来。
“香草。”杨元的声音传来,林香草打了个激灵,朝着门缝里一看,此时,月色清冷,杨元正站在门外!
下意识的,林香草就想推门,将门关上。
那杨元却如何也不肯缩手,林香草差一点就关上房门,将他的手卡成肉饼了。
可想着杨元那难缠的娘,她终是开了院门,冷冷的看着他。
“香草,你总算给我开门了。”杨元上前,声音中带着莫名的喜悦。
林香草皱眉,赶忙将远门掩了一些,冷声道:“有什么事儿就在外头说。”
杨元一怔,僵在外头,好半响,适才问她:“香草,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林香草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只奇怪这杨元到底唱的又是哪一出。
不久,她就闻到了一股酒味儿!
林香草不由冷笑:“杨元,你是喝酒喝傻了吧,这里不是林香玉的地盘,你走错地儿,也找错人了。”
说完话,林香草就要关门,谁想,杨元竟伸手抵到了门缝处,连着她的脚也一并的伸了过来,迫的林香草关门无望。
“香草,我找的就是你,我是趁着他们都喝的差不多了,方才过来的,你还不知道吧,自从我知道那扇面是你的,我,我就发现,我对你非但厌恶不起来了,还,还对你。”
“等等。”林香草再听不下去,毫不客气的打断了杨元的话,她又指了指隔壁:“杨元,现在要走,还来得及,不然,我就把林香玉喊过来,让林香玉来听你这些废话。”
杨元巴巴的望着林香草,再不说话。
林香草只道他是怕了,没想到,他却用力的推了推门,沉声问她:“你不相信我?”
他的力道很大,门轻易就被他推开了。
喝过酒的人,原本步伐就不稳健,偏偏,院里的地面不平稳,杨元一时没站稳,就要朝林香草扑过去。
“杨元,你脑子有毛病吧。”林香草往边上闪了去,杨元扶着竹笆杆子,险些将竹笆杆子给她推到了。
林香草气不打一处来,就要骂人,屋外忽然冲进来了一个黑影,林香草还没看仔细,就见那黑影提着杨元往地上摔了去。
杨元屁股先着地,痛的惊呼了一声,还未爬起来,又被那黑影拳打脚踢了起来。
林香草看着这场面,忍不住道:“你们要打,往外头去打,成不成?”
这话刚刚说完,那黑影的背脊僵了一下,忽然扭头看她,此时,林香草方才发现那黑影不是别人,正是李长朔!
“这么晚了,你不关好门,还在外头跟人拉拉扯扯,要脸不要!”李长朔几乎是从牙齿缝里挤出这些话来的。
若是在往日,林香草早对他不客气了,偏偏,今日担心了他那么久,总算是见到了他的人,她也算是喜不自胜。
几乎是下意识的,她上前拉住了李长朔的手臂,卖力的一掐。
“痛不痛,李长朔,你痛不痛?”
李长朔像看傻子一般盯着她看,不多时,却又听她喜不自胜道:“太好了,李长朔,你没死,真是太好了!”
李长朔嘴角一抽:“你是巴不得我死!”
“在这之前,我也以为自己是这么想的。不过,你要一走,我二舅母怎么办?李长朔,你没事最好!”
李长朔本是冷着的脸,渐渐有了温度。此时此刻,林香草若是掌着灯,一定能看到,李长朔看他的目光不同了!
“林香草,你跟赵九重不清不楚就算了,还跟这赵九重理不清楚,你,你一个姑娘家,这,这成何体统!”
此时,杨元的声音忽然传来,众人方才想起,这院落里,还有一个杨元!
“杨元,我的事儿跟你有关系吗?”
林香草好笑,拿着扫帚就要赶人,不曾想,李长朔拧着杨元就往外丢,那模样跟拧小鸡别无二样!
林香草看的目瞪口呆,此时李长朔已经拴上门,朝她走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