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出了太子这档子事儿,皇帝后来一直兴致不高,借口乏了,早早离席。
皇帝主子不在,嫔妃群臣命妇们自然也跟着散了,一场欢宴草草结束。
太子一直在太子府思过,听说第二日上太子妃就递牌子进宫了,不消说,自然是为太子求情去了。
左不过也就两日功夫,谢扶摇去宁寿堂请安的时候听大哥谢明轩提了一嘴,太子又去上朝了。
自然的,人家是太子,总不好因为求娶一个女人的事儿一直禁足,这会儿便是放出来了,少不得皇帝其他事情上会刺打他。
谢扶摇算计一场,最后太子也只是禁足两天完事儿了,看似谢扶摇白费功夫,可谢扶摇心里清楚,皇帝多疑,太子有了这么一出,疑心的种子在皇帝心里种下,天子和储君之间的嫌隙,也就种下了。
这便够了。
除此之外,谢府近日倒是有一桩喜事。
谢萧晟带着谢家军从丰宁府出战,迎上了潵腊人的铁骑,激战三个月,以两万人对上潵腊十万大军,以少胜多大获全胜。
潵腊首领亲自递上降书,称愿归顺西齐。
这可是大功一件,潵腊本身不过是个弹丸小国,不足为惧,可潵腊常年依附北夷,西齐与北夷交战数十年间,潵腊市场骚扰边境线,回回惹的西齐军队顾首不顾尾,失利与北夷。
实在是可恨。
如今潵腊归顺了西齐,再腾出手来对付北夷就容易的多,无异于解除了一个心腹大患。
皇帝大喜,下旨封了谢萧晟为招远大将军,地位仅次于裴将军,准许他带着谢家军独立分出去,单独驻守丰宁府一带,负责招安潵腊投降的军队后续事宜。
谢萧晟人远在边疆,回不得京城,一应封赏就只能封赏谢府上下。
来宣旨的人是皇帝跟前的大太监钟保,足以可见皇帝这次是给足了谢府体面。
正堂里大门洞开,背后点着一柱线香,何氏身穿朝服,领着一家子老小跪在正堂的地上接旨。
前头都是在夸谢萧晟如何英武,是为朝廷栋梁,何氏倒还没什么,左右她做嫡母的,面子上要过得去。
待后头听到捎带着大房二房都有赏赐的时候,何氏跪在地上趴着,几乎笑的牙花子都飞出来。
三房那庶子和自己到底隔了一层肚皮的,再体面也没她什么实际上的好处,如今皇恩浩荡,有恩赏也不光给三房那庶子,还记着她的两个儿子,这也是极好的。
总归儿子得了恩赏,也是要多多孝敬她的,等钟保读完了圣旨,何氏领着一干人磕头谢恩的时候,乐的嘴都合不上了。
还是她儿子出息,便是什么都不做,也照样入了万岁爷的眼。哪像三房那个实心眼的,上头一句话,就冲出去卖命。
钟保拉着何氏说了两句客套话,何氏本就是小门小户出身,和钟保这种宫里混了一大半辈子的老油子打交道实在是吃力,眼看着说不上三两句就要得罪人,袁筝敲不下去了,把话茬接了过去。
“婆母这是高兴糊涂了,让公公见笑,这是一点小心意,公公来一趟辛苦,拿着喝个茶也好,还请公公不要嫌弃。”
何氏这才想起来要给宫里的贵人打点银子的事儿,眼看着袁筝提了个不小的荷包亲自递出去,估摸着里头的银子不能少,顿觉肉疼,不住在旁边拽袁筝衣摆,让她少拿点。
那模样像极了只能自己占便宜却一根毛都不能往外丢抠门的村妇,从前在田庄子上留下的恶习尽数暴露了。
谢扶摇躲在后头,她只听说过何氏的过去,如今倒是见识了,也是觉得看不下去,可她只是个小辈,又不能说什么,只能在心里大摇其头。
钟保宫里混出来的人精,如何看不出何氏的小动作,心里也是觉得不齿,面上却没表现出来。
往后瞧瞧谢扶摇乖巧的跪在那里,一应礼仪周全,又想起中秋宫宴上她的表现,也觉得传言不可尽信。
这姑娘的爹虽然是庶出,可到底如今风光了,她自己也占了个嫡出的好处,将来指不定多体面呢。
他顿了顿,又站直了道:“洒家这里还一道圣旨,是单独给谢八姑娘的。”
谢扶摇忙跪下接旨,只不过这次她跪在了最前头,其他人也都心中奇怪,怎地还有单独给谢扶摇的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有招远大将军女谢氏扶摇,知书知礼,贵而能俭,聪慧灵秀,深得朕心,着封为安平县主,赐封邑安平山,钦此!”
钟保上前冲着谢扶摇插秧打了个千儿笑道:“恭喜县主,贺喜县主,奴才在这里给县主道喜了。”
那头何氏等人本以为,单独给谢扶摇的圣旨左不过就是一些特殊点的赏赐罢了,如今还真是特殊的赏赐,不过这赏赐可不是特殊了一点半点,而是实实在在像一道闷雷一样劈在了所有人的头顶上,劈的人人都觉得会不过神来,恍如身在梦中。
谢扶摇居然封了县主了?
什么人才能封县主,那可是正经皇亲国戚的女儿才能拥有的殊荣啊!如今三房一个庶子的女儿居然封了县主,皇帝这是一头抬举谢萧晟,一头又给了他们大房二房脸上难看。
何氏此人除了爱钱,便是儿子最重要,左右三房那个庶子这些年也不在跟前露脸,眼不见为净,她就当谢萧晟不存在,只要谢萧然出息了,旁的倒也无所谓。
可如今谢萧晟封了招远大将军不说,他女儿还成了安平县主,谢萧然空顶着个谢国公的名头,说好听了是个国公爷,说白了也不过就是个名头而已罢了,哪里比得上招远大将军来的体面。
何氏暗暗咬牙,早知道如今能这样,当年她就不该心软留下谢萧晟这个贱种,如今踩到自己头上来了。
袁筝倒是一贯喜怒不形于色,谢雨柔心里嫉妒,面上面前也能维持体面,吴珊在谢扶摇手里吃过瘪,如今瞧着谢扶摇风光了,她一面嫉妒,一面眼珠子叭叭的转, 想着如何同谢扶摇也套套近乎,顺便还能捞捞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