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例外的,三个人出发了,与此同时,焦急的等待着的李极彩,正站在随缘居的门口,不时的张望着。
店里面已经特地准备好了一桌酒席,就等着她的客人到来了。
今天是她跟席子恩约定好的日子,她相信席子恩一定会带着人过来的。
她,今天会见到祁晴初。
好像已经有一段时日没有见到他了,想见到他又怕见到他,怕他看穿她的心思,又怕他看不穿她的心思。
时而幻想,时而厌恶,时而觉得有些可鄙,时而又觉得见不得光。
看着他坐在自己的店中吃饭的时候,只要听见他的声音,看着他的侧脸,就好像心中盛开了大片大片灿烂的花朵,激动不已。
但当他离开的时候,却又觉得好像身体里的一部分被抽掉了,就像一只活泼的蝴蝶被剪掉了翅膀,好像疼痛又难受。
寒冬腊月,没有什么比吃火锅更好的选择了。
集市上的蔬菜和肉,价格都十分昂贵,李极彩赶了个大早,买的都是最新鲜的。
地窖里藏了几十颗大白菜,田里收的土豆也好好地藏着,就等着合适的时候拿出来用。
烫菜和锅子都不用担心,只有火锅底料需要稍微斟酌一下。
没有想好是用那种麻辣的锅底还是清汤锅底,席子恩是吃得辣椒的,但是祁晴初是吃不了辣椒的。
索性就选了鸳鸯锅,一边麻辣一边清汤。
麻辣锅的锅底制作,李极彩有研究过,大约需要用到的材料有牛油、菜籽油、酱料、辣椒、烈酒、豆豉、冰糖、葱姜蒜,范老太太留下来的香料里面有花椒、砂仁、草果、八角等,李极彩自己找了一些桂皮,还有白豆蔻。
牛油在集市上是买不到的,所以李极彩就自己将平时烧菜的牛肉攒下来,然后用其中的肥肉来熬油,熬出来的分量比较少,也就只能够吃这么一两顿。
香料用水提前浸润过了,豆蔻和草果也剪开了,方便入味。
把所有的油倒进了锅子里烧热,然后放入葱姜蒜,开小火,一直熬到表面微黄焦枯,再把葱姜蒜给捞出来。
将酱料也放到油里,小火慢慢熬,将辣椒以及其他其他剩下来的材料依次加入然后继续熬。
当然,熬的差不多了之后再把之前捞出来的葱姜蒜再放进去焖一下,大约焖个两刻钟,全部倒进海碗里,然后拿到户外去。
因为现在是冬天,就是天然的冰箱,方便火锅底料的凝固,一夜过来,就成块了。
到时候吃的时候拿刀切一块,然后放进锅里,加入高汤,到时候再涮肉涮菜就可以了。
除了吃火锅,李极彩也准备了一些其他的菜,小葱拌豆腐、皮蛋、油炸花生米、卤肉、卤鸭肠卤鸭舌、龙骨、香辣鸡爪等等。
而火锅所需要用到的食材,除了切成薄片的牛羊肉之外,大白菜、蘑菇、豆腐、豆皮儿、土豆、萝卜,还有其他一些七七八八拼凑的东西。
冬天蔬菜数量很少,种类也比较单调,古代又不像现代,没有大棚种植反季节蔬菜,所以相对来说比较匮乏一些,不过没关系,李极彩会尽最大的努力让今天桌上的食物丰盛起来,让他们吃得开心,化解随缘居的危机。
此外,酒水饮料肯定是必不可少的。
在古代,除了茶就是酒,因为席子恩的缘故店里面多了不少好酒,都是经过精挑细选的。
但是考虑到今日可能会有女子过来,所以李极彩又准备了一些好茶叶,到时候泡起来,也许他会想喝一些酒的话,他准备了青梅酒、菊花酒、梨花春、蔷薇露。
总而言之,李极彩花了大力气也花了大价钱。
昨天曹景成画师犹豫了很久也没有将墙上的和大门上的画给画出来,他始终对自己有些不自信,怕画毁了。
李极彩也不强迫他,想着等店里的这场极为重要的饭局过去之后,再继续画也不迟。
也让他好好准备准备,当然,李极彩自己也很紧张,因为他不知道,像他这样的人,只不过是一介草民,人家是高贵的大小姐,名门贵女,当真会原谅他吗?
听席子恩的口气,好像也是对这个洛怜芳并无好感,两人之间是否又有什么矛盾呢?万一要是搞砸了,这官府的人是否又会来找麻烦呢?
就如果他请祁晴初帮忙的话,人家会理睬他吗?
如果人家并不想搭理他呢?
好吧,他快被自己纠结的给烦死了,脑袋里整天都在胡思乱想。焦急又不安。
来来回回在门口进出不下几十次了,因为担心李极夜表现不好,所以他打发他出去遛小二黑了。
在现代,遛狗是一件极为常见的事情,当然手里一定要牵着狗绳,避免狗狗伤人,或者是惊吓到了别人。
在古代对此却很少见,李极夜也是很奇怪,为什么李极彩要求他带着小二黑出去逛街,压马路,对,这是他的原话。
很奇特的词汇,逛街压马路。
李极彩却告诉他,狗是十分通人性的,如果一直将小二黑给关在家里,那么,他也会感觉到寂寞的。
狗也会感到寂寞?
李极夜觉得有些无语,但是考虑到小二黑跟着他们一路到现在,确实感情已经很深厚了,何况李极彩嫌弃他在店里碍眼,索性就出去逛逛也没什么。
说是今天有重要的事情,不就是请人吃饭吗?
伙夫和曹景成被李极彩赶到了后院里头,不许他们出来。
今天店里招待客人的事情,就包在他一个人的身上,李极彩不想节外生枝,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李极彩从上午就开始等,等到了中午,他自己中午饭也没顾得上吃,不断的在门口张望着,唯恐错过了迎接客人。
随缘居里面宽敞明亮,今日外面的天气不错,温度还没有升上来,墙角的雪没有化掉,灰蒙蒙的天,好在没有下雨下雪,已经是感激涕零了。
屋里的装饰重新整修了一番,选择的桌椅板凳也是偏明亮的颜色,不至于死气沉沉的。
因为墙上还没有画画,所以暂时还是白墙,朴素简单。
李极彩一会儿站起来望望外面,一会儿坐在店里面摸摸这个摸摸那个,一会儿又把柜台的账本给整理整理,虽然牛润泽已经整理得很好了。
但是李极彩整个人还是很焦躁不安。
等他们来的心情,就像是等自己的大姨妈来的心情一样,想他来又不想他来,怕他来又怕他不来。
终于,在下午大约两三点的时候,有两辆贴着席府标志的马车停在了随缘居的门口。
李极彩当时正坐在门口,巴巴的看着,看到有人从马车上下来了,立马把自己刚刚坐着的凳子甩向拐角处,然后紧张的起身理了理自己的衣服踏出了门,站在旁边僵硬着身子脸上扯出一抹艰难的的微笑,欢迎贵客。
没错,是贵客。
席子恩率先从马车上跳下来,看到了李极彩就激动的想要打招呼,但是好像忽然想到了什么,立马又脑袋一缩,捂住了嘴巴。
洛怜芳还在后面,可不能让他看见她跟李极彩关系亲近的模样。
李极彩有些狐疑,但是也没有问出口。
祁晴初在席子恩的后面下来,李极彩没有刻意的去看,但是还是忍不住眼睛瞟了一眼。
恰好就跟祁晴初对视了,对方的眼睛很深邃,看不出什么情绪来,不冷不热,无悲无喜。
李极彩莫名的觉得这样的眼神有些可怕。
可是随即,也觉得有些黯然。
她是抓不住他的,她没有什么能给他的,有没有什么能够吸引他的,他什么都不是。
什么都不是,仅此而已。
而祁晴初的身后,一位丫鬟装扮的女子扶着另外一位衣着华丽的女子下了马车。
不出意外的,李极彩接受了他抬头时的面无表情。
容貌很是雅丽,仪态大方,气质出众,看起来就跟席子恩当初描述的并无出入,确实是名门淑女。
一袭大红色的衣袍穿在他的身上不觉得艳丽,反倒是很是相得益彰。
点缀而绣的金线很是精致,围脖处的白色装饰皮毛看起来就不是凡品,更衬托的人脱尘弃俗。
眉目如画,粉黛赛雪,唇间的那一点朱红让人有一亲芳泽的冲动。
好个亭亭玉立的人啊。
李极彩看了看洛怜芳,又看了看自己,从头到尾。
气质不若人家出众,衣衫不若人家华贵,妆容未施,灰头土脸。
别人是玉钗头上风,而他是一只普普通通的桃木簪。
即便,他今日里穿的是他自认为最好的一身青色薄裙。
对没错,在这大冬天里,他穿的是一身青色薄裙。
冻死人了。
席子恩他们没来之前,李极彩是在身上裹着大厚棉袄的,只不过有些笨重,有些丑,但是足够暖和。
李极彩之所以把大棉袄给脱了,只着了一身青色薄裙,就是想,人家明星在上什么晚会的时候,出于礼貌都是穿的礼裙,都是穿的格外的单薄,那些司仪接待也是这样。
所以,为了证明自己的诚意,李极彩穿的也很正式,干净舒服。
但是,这在洛怜芳的眼中看起来就不是这么简单了。
好好的,穿着一身单薄的裙子,勾搭谁呢?想在谁面前卖弄呢?
身为女子,大多心思敏感而细腻,洛怜芳直觉就觉得这李极彩看着祁晴初的眼神有些不对劲。
欲言又止、十分古怪。
若非出于特殊的理由,那么就是她也倾心于祁晴初。
当即,洛怜芳心里浓浓的不悦就涌现了出来,果然,安排人逼这家店关门是正确的。
祁晴初不是什么人都可以肖想的,一个臭商人,满身铜臭之气,也好意思接近晴初?简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
席子恩为了弥补自己显得很刻意的模样,所以打着哈哈走到了李极彩的面前,装作两人不熟的样子说道:“唉呀,老板,你这是关门了吗?怎么瞧着店里面一个客人都没有了呀?哈哈,哈哈。”
说实话,席子恩笑得这两声自己都觉得尴尬,但是没办法,他得装。
祁晴初看到席子恩这样说话,嘴角翘了翘,心中也是有些闷笑,有时候席子恩就是这样憨憨的,让人觉得莫名的好玩。
李极彩听得一脸茫然,这是唱的哪一出啊?为什么要这么说?
但是,李极彩很快就反应过来了,恍然说道:“噢噢,最近店里在装修,嗯,确实不对外开放。”
洛怜芳皱了皱眉头,她直觉李极彩和席子恩之间有问题。
但是又听说在装修而不是已经倒闭了,不由得又有些奇怪。
按道理来说,下人回报的是李极彩已经将店里的桌椅板凳通通出售了,什么东西也都拆着拆卖的卖了,为什么还没有关门?
本来想说陪他们走一遭,然后到了这家店的门口看这家店关门了,也就回去了,让祁晴初送他回去,两个人顺理成章还能聊会儿天,独处的话一定会让他们两个之间更加亲密。
洛怜芳盘算的好好的,但是眼下听他说并没有关门,不由得有些狐疑,难道下人告诉他的是扯谎的吗?回去他要好好整治整治。
洛怜芳的脸色沉沉,快滴出水来了。
“外面冷,进去坐吧。”祁晴初回头看了眼洛怜芳,听不出关切的声音,却让在场的两个女子都变了变脸色。
洛怜芳想还是要进去吗?
而李极彩则是想的是他待她果然是不同的。
三人在李极彩僵硬的欢迎之下进了门。
可能是洛怜芳抗拒的原因,就可能是因为他知道席子恩怕冷,所以一进去之后故意选择了靠门边最近的位置。
席子恩想说什么,但是忍了忍又憋了回去。
李极彩倒是不在意他们选择哪里,因为无论他们选择哪里待会儿吃火锅热起来了,就不觉得冷了,或许坐外头还稍微好些,火锅味道可能有些呛人。
考虑到他们可能一下子接受不了火锅,所以李极彩先端上了壶热茶,然后又拿了壶好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