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极夜还是第一次看到李极彩是这般模样。
他眼中的李极彩当然不会,断然不会,也不曾有过这样六神无主的模样。
他知道范老太太的离去对她的打击很大,但是人死不能复生。
范老太太对她们真的很好,他也知道他也心怀感激。
但是这件事情谁都无能为力,谁都没有办法。
李极夜抹了抹自己的眼角,睁着通红的眼睛对着葛大夫说道:“大夫你再等一等吧,回头我们就走你不用来催。这人刚去了你,不用此刻这般落井下石。对吧?”
李极夜的声调很低,语气也十分的悲伤难耐。
但是他体谅李极彩现在的心情要比他更加难受,所以等于葛大夫的事情他来做。对于剩下来的一些事情通通他都会给负责下来。
不让李极彩来处理,毕竟毕竟范老太太已经走了,现在这样现在的家就只剩下李极彩他还有小二黑了。
葛大夫本来还想再争辩两句说他怎么艰难救人之类的话,但是看到李极夜出来打了圆场,只好微微有些不满的看了一眼李极彩。
然后走出去了。
毕竟内堂躺着个死人他自己心里还是很不舒服的,早些走早好。
省的给他这个医馆招来晦气,他是打开门来做生意的,不是做慈善的,要哭到别的地方哭去。
医馆里死了人对他的名声可是极其的不好,他不想因为一个范老太太,而毁了自己的生意那多得不偿失啊!
李极夜看到葛大夫走出去了之后也是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坐到了床边准备开口安抚安慰。
这宛如晴天霹雳一般的事情砸在他们的身上一下子谁也接受不了。
谁也没有办法去去做任何事情,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范老太太已经冰凉的身体……
“燕国皇子已经确定从燕国逃离了出来,据说已经到了楚国”祁晴初在说这句话的时候面对的依旧是那恢弘大殿中高高在上的帝王,高德帝。
旁边并没有别的人在,丫鬟和公公们都被派遣出去了,大殿里只剩下祁晴初。
高德帝沉默了一会儿说道:“爱卿怎么看待这件事?这件事该插手吗?”
“陛下以为呢?”祁晴初不慌不忙的回答道,他的眼睛紧紧的盯着面前的地板,不抬头也不四处张望,就看着地上。
他能够感觉到头上高德帝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出于君臣之礼。肯定不想与他目光交接。
未免有些不尊重帝王,这是他习惯性的动作。
高德帝自己也是习惯了,祁晴初这样的状态。
这个臣子是自己最心爱的臣子,想来知分寸懂礼貌。
“要我看来,这燕国的事情。就如隔壁邻居的鸡鸭,跳过了墙头,跑到了我的院子里。爱卿觉得我会把它给困住然后送还给邻居如何?”
祁晴初听到这话,略微思索了一会儿然后十分平淡的说道:“陛下说的是那燕国的人并不知道,皇子已经跑到了楚国,那楚国要想要抓住这皇子,简直就是易如反掌。
但就消息而言,鸡已经跳过了墙头,到了我们的院子里。若是对方不着急找上门的话,我们也要先下手为强,把他给困住了,拴起来。到时候人家来要的时候,再换些赢钱便罢了。”
“哈哈哈。
果然还是爱卿甚得朕的心意呀,没错,一点儿都没错,朕就是这么想的。
只是消息当真确信吗?”
“回陛下的话,微臣不敢有所隐瞒,句句属实,在下的眼线回来禀报的时候都已说明。所以自然是可信的,臣愿意向陛下担保。”
“既然如此的话,那你也一定向我担保,将这燕国的皇子给抓住吧。”
“回陛下的话,臣一定竭尽所能不负陛下对臣的期望。”
“好,朕当然相信你,只是今日上朝的时候,我观你面色沉重,可是遇到什么事情了?”
“谢陛下关心,回陛下的话,并无什么大事,只是府上有些事情,家事私事而已,不必介怀。”祁晴初语气淡然地说道。
高德帝心想,既然是私事那他也不便插手,就先如此吧。他这个臣子他信得过,一点小事肯定能办好的。“还有一件事,今日你对左大夫说的加收盐铁茶叶关税的事情怎么看?”
“陛下,回陛下的话,敢问陛下是想要听真话还是假话?”
“当然是真话!“
祁晴初沉默了好一会儿。似有若无的叹了口气,似乎很是无奈的说道“陛下若是想听真话。便不会问我,这不是在逼着臣说假话吗?”
“你怎么知道?”高德帝面带着微笑说道。
“臣为陛下效力多年,知道这朝中关税,乃是国家生计的大事。我国国库,虽然算不上空虚,但是也不是十分富足。依臣之见,暂时不宜收。
加收关税或许可以,想另外一种办法,来增收。”
“什么办法加收?”
“商税”。
“商人身上是否会引起一些不必要的争端?”
祁晴初沉吟了一会儿,略有把握的说道:“这一点陛下大可以放心,只要陛下寻个好由头就可以了。”
“爱卿,当真不会有人在外说你是奸臣吗?”
祁晴初抬起头来一本正经的说道:“微臣在京名声你相机好一向很好,陛下若是觉得微臣是奸臣,那臣也无话可说。”
“朕只是随便说说对了,听说后天就是你的生辰了,这准备可办的怎么样了?要是到时候朕有空,朕也想去看看。”
“微臣恭候陛下的到来。”祁晴初不卑不亢的说道。
“今日朝堂上所说,还有诸多事宜需要你处理,就有了爱卿多费费心。”
“此乃微臣分内之事,陛下莫要这般说。”
“到时候,朕叫朕的儿子女儿,也都到你府上去。去参加你的生辰宴会可好?”
“陛下,臣惶恐!”祁晴初当即就变了脸色。
高德帝恍若洪钟般的笑声在金碧辉煌的殿内响起,半晌之后,才挥了挥手就让祁晴初出去了。这是高德帝的习惯,每日朝会之后,他都会将祁晴初给叫过来,然后商谈国事。
其他的大臣是没有资格享受这等的待遇的,也只有祁晴初深得陛下的喜欢,别人羡慕不来,陛下给与的恩宠也是荣耀之至。
至于生辰,本来祁晴初自己是不想要大操大办的,但是又不想要拂去了亲人的好意,所以也就答应了下来。
反正不过是一场宴会而已。
邀请的除了里外亲戚,还有平时走动的大臣,一些达官贵人之外,并无其他人,今日陛下却突然说叫那些皇子公主过去,祁晴初不由得有些头疼。
若是一般的宴会,那也就罢了,这王子和公主都过去了,那这宴会可就不能小觑了。
回到府上的时候,还得跟筹备的若平管家再好好说说,让他筹办的筹备的在庄重得体一点,以便到时候出了什么意外状况,这可以及时应对。
到时候人手肯定就要安排的更多,毕竟皇室中人,要是这当中的任何一个谁在他的府上出了一丝一毫的问题,那都是他的责任。
对于这个责任,祁晴初觉得自己负担不起。
出了大殿之后祁晴初,回头望了一眼漆红镶金的大门。
屋顶的檐角翘起,粉墙黛瓦,金碧辉煌,大气恢宏。
除了本身建筑高大之外,雕刻装饰图样,也皆是精美华丽之至。
工匠费积了多少心血,才将这一点一滴的给打造而成。
这不是普通的居所,是天子所在的地方,这里更像是一件工艺品,艺术品,精致的让人觉得。若是踩在他的门槛上,都是一种玷污。
当然,能够踏踏过这道门槛的人,也寥寥无几。
真不知道这种陛下的宠幸究竟是好还是坏。祁晴初立志报效楚国,一门忠诚,思虑为君,从无二心,更无为自己谋算的打算。
祁晴初从长长的台阶走下来,两旁的白玉栏杆,如同波浪一般朝他翻涌过来,掀起心中的惊涛骇浪。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上,竟然升起了几分不安的感觉,望着头顶上的蓝天白云,头上的太阳高照,散发出温暖的光芒照在身上。
有些宽大透凉的官服,竟然也感觉到了几分暖意。
宫里的雪花早就被那些宫人们早早的清除干净了,只剩下角落阴暗的地方,还剩一些。
前不久下了几场大雪。
可是这春日过来,雪留也留不了多少天,断断续续的就消亡了。
周而复始。
他已经在宫里看了好几年同样的风景。
可是站在那高高的台阶之上,总有一种高处不胜寒的感觉。
手头要紧的事情还有很多,别再胡思乱想了。
一道道宫门出去,祁晴初的脚步十分匆忙,路上有路过的太监,想跟他搭一两句话的,都没能来得及说。
在这宫里的有谁不认识晴初的?陛下面前最宠爱的臣子,却不是个权臣,也不是一个阿谀奉承之辈,反而真的是以公正严明的秉性,以及大公无私的精神,处处为国家社稷着想。
在陛下面前进言劝诫,言辞犀利、行事果断,能够得到陛下的宠爱,当属难得。
高德帝也不算一个十分昏庸的皇帝,当然他也并不贤明。
或多或少也就是无功无过吧,好在他任人唯贤,不听信谗言,凡事有自己的主张。
因而也不会被奸臣蒙蔽了双眼,这一君一臣,在楚国的朝堂上还是朝野之外,都相当的受人尊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