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晴初头也没回的就上了马车,反复立刻回府,他还有其他事情要忙。
对于祁晴初的冷漠茶叶上下都知道,他可是忠臣,一心为国,并无其他整日除了处理正事,就没有其他的事情做,更别提什么红袖添香、风花雪月的事情了。
旁人总说他不解风情,其实只是不耽于享乐而已。
马车驾的飞快,祁家的马车通常要比其他家的马车快一倍不止。
因为他家的爷总是很忙,有许多急事儿要处理。
或许是觉得马车里面有些沉闷,熏制的熏香气味太过浓重,所以祁晴初不由自主地撩起了帘子,查看外面的情形。
看着外面熙熙攘攘的人群,祁晴初有些恍惚。
从他入朝为官那一天开始就再也没有仔细查看过这都城中的人群百态了。
每天都是从早忙到晚,也无心欣赏风景。
突然他看到了一个场景,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大街上竟然有人公然带着只大狼狗在街道上逛,难道就不怕伤人吗?
楚国的律法已经明确规定,不允许饲养这种凶猛的有攻击性的动物,尤其是在人群众多的地方。
哦?竟然牵了狗绳,把这个狗给控制在一定的范围里面,倒是个不错的想法。
仔细看对方是一男一女,衣着特别的破烂,像是流浪汉。
祁晴初忽然对这两人一狗的身份产生了一点好奇之心,看他们的年龄也不算太大。
心思还在辗转游离之间,马车已经飞快的经过了他们。
当时天黑,李极彩并没有能够认出这是那天晚上撞了他的马车夫。
当然,就算是认出来了,她也不敢拦着人家,一看就是有权有势的,她势单力薄怎么跟人家斗?
祁晴初的马车飞快的从她的身边呼啸而过,激起了一阵烟尘,呛得人连连咳嗽。
李极彩不由得破口大骂,对着经过她身边的马车,用力的挥了挥拳头以示威胁。
李极夜看着她这般傻里傻气的模样,学着她的样子,赏了她一个白眼。
“怎么办,现在去哪儿?难道又在大街小巷中穿来穿去找一天吗?我们已经把这片逛的仔仔细细了,真的没有找到合适的地方,我们走吧。”
“走?去哪儿?这附近你知道有什么好去处吗?”
“……我对这附近并不是很了解,但是至少不必待在都城这边。”
“如果去了什么荒郊野外,再遇到像王家那样的人怎么办?我们两个能够有反抗的力气吗?”
他们两个现在不过是半大的孩子,如何跟成年人相抗衡?至少还没有做好万全之策之前,她还没有打算离开这里。
“那你说怎么办?”
“要么,找地方问人家缺不缺帮手给人家打短工,要么,就找个熟识的人问问,这附近的情况。”
“眼下你看这片的人,都对我们有着很大的误解,就是因为那两个小乞丐四处造谣,你看谁愿意帮我们。”
“那件事并不是我们的错,何况包子铺的老板也一直帮我们澄清。”
“你要搞清楚,这里的包子铺有多少家?而且人家帮你辩解一两句,根本就堵不了悠悠众口。”
“行行行,你说的都对。”李极彩极其不耐烦的打断了他,如果她要是知道当初因为那两个包子得罪乞丐,然后遭这么大罪的话,她一定不会再那么强多反而会恭恭敬敬的让给他们两个的。可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我们回去问问那个老奶奶吧?或者人家现在年纪这么大了,我们帮忙照顾她,然后给她些钱问她能不能给我们一间房子住一住,我看那个老太太不像是个坏人,小二黑那么缠着她,半天不肯出那个院落就可以说明了。”
“这样会不会不太好?”李极夜没有想到她竟然能够想到这个办法,那个老太太看起来是个面善的,但是不像是楚国人,听他自己说的也是沙番的人,来自遥远的西方。
“那行,那我们就去试试看吧!”
“银子就剩下这么多了,我们都花了吧?然后用她买些礼物上门表示我们的诚意。”
李极夜点点头,表示赞同。如果能够居住在那样僻静的小院落里倒也不错。
可是他们跟那个老太太无亲无故的,人家真的会答应吗?
不管人家答不答应,李极彩率先买好了糕饼,都是些软的,怕老人家的牙齿咬不动。
他们在老太太家的门前徘徊了几天,就等着人家老太太开门。没错,徘徊了真的是几天。
小院落里像是没有住人似的,安静的有些可怕。
他们都怀疑那天遇到老太太开门,是不是自己在做梦。
当然他们也敲了门,但是并没有人应答。
所处的偏僻的狭窄的巷子里两头通风,有着房屋的荫蔽,在夏日里倒也不觉得炎热反而觉得十分阴凉。
本来准备给老太太的糕饼还没有来得及送就分着吃掉了。
旁边邻居住的是一个五大三粗的大汉。好像是做屠宰生意的,因为经常能够看见他的头上扎着一条白色的布巾,腰里别着一把杀猪刀。
身上总有一种浓重的血腥气儿。
每天都是早出晚归,当然偶尔他中午也会回来。
但是每次看到蹲守在老太太院子门前的两人一狗,那狐疑的眼神总会在他们身上打量来打量去,似乎要把他们的身体给穿个洞看个明白。
每次李极彩和李极夜都瑟缩着,不敢去看他的眼神,因为对方看起来实在是高大强壮。
小二黑每次只看到他的时候,毛发都好像竖立了起来,冲着他汪汪大叫。
从他进入他们的视线开始直到他消失在他们的视线里。
若不是有绳子牵制着,估计小二黑早就扑上去了。
但是隔壁那个强壮的邻居并没有对他们做什么,每次只是眼神打量他们而已,没有造成实际性的伤害,所以也算是相安无事。
若是那个邻居开口,李极彩定然会向他解释一番,但是人家从来都没有问,也没有开口,所以,这解释也无从说起。
老太太就好像成心刁难他们似的,一晃儿三四天过去了,紧闭的门始终没有打开。
李极夜都劝说李极彩要不要翻墙进去看一看,但是被李极彩给拒绝了。
虽然糕饼没有及时送出去,但是他们上门求见的心情是认真的,至少得让对方知道,他们是真心实意的,也是真的走投无路了。
终于,在第五天的时候,老太太终于出现了。
原来,当天在接待完了李极彩他们之后,下午老太太就出门了,去乡下收种子去了。
所以家里一直都没有人,可是门上甚至都没有挂把锁,所以他们都以为里面是有人的,也就一直傻傻的等待着。
这是他们最后的希望了。
当然,因为饥饿,老太太在门口两边种植的那些花卉蔬菜都被他们给拔光了,吃下了肚。
也不管有毒没毒,也不管认得不认得。
老太太回来的时候看到这样一副光景,不由得十分惊讶。
两人一狗躺的,横七竖八的在他家门口,而他的花卉植物全都乱糟糟的,倒也不算拔了个干净,只是叶子和果实还有花卉都没有了
“你们在这里是做些什么?”老太太看着李极彩他们狐疑的问道。
他们身上的钱已经花光了,个个饿得有气无力,上午李极夜出去刚乞讨回来,弄了两个窝窝头。当然是不扛饿。
“先随我进屋吧。”老太太看着他们也生了些怜悯之心。
老太太姓范,叫范明。这是她的汉族名字,实际上她是沙番人,在沙番的名字叫多吉,来到汉族已经有多年了,在都城生活了许久也算扎根了。
虽然常常思念故土,但是就以她现在的身体状况,肯定是无法回去了的。年轻的时候,因为一个爱人所以勇敢的来到了楚国的都城郢都。
没有为他生下一子半女是她终生的遗憾,奔赴沙场的他最后埋骨他乡,而他们终究没有在一起。
作为遗孀的她在都城里分到了一处小院落,因为他卓越的功勋。
几十年下来,独身一人也习惯了。
范老太太端上了一壶茶,然后又在厨房里忙活了一阵,然后端上了烙好的饼子过来。
同样的场景,同样的狼吞虎咽。像是多年没吃过饭似的。
一直以来,他们总是饿的时候,多于饱的时候。
“你们来我家门口干什么?我家门口的那些花儿是不是被你们拔了吃了?”
李极彩原本还在跟李极夜争抢食物,听到这句话,脸上也不好意思的红了红。
确实,当他们饱了的时候她还阻拦李极夜掐花。
可是当他们饿了的时候,那简直啥都吃。
“是这样的,如果不是走投无路我们也不会来求您,我和我弟弟都是外乡人,满以为到京都能讨个好生活,谁成想这都成了过街的老鼠,躲躲藏藏到现在也没得到个落脚的地方。我们在这都城里面无亲无故的,也没个什么认识的人,更没有可以依靠的。瞧着您是个心善的,若是您愿意……”
“愿意什么?”
“若是愿意,我们想请您给我们一间房子住,暂时的,每个月我们会付你一定的银钱,而且您完全可以把我们当做佣人来用,若是您不放心的话,我们还可以去官府去领个字据,而是出了任何问题,由我们兄妹二人负责,您看可以吗?”李极彩这几日把能够想到的都给想到了,为了打消老太太的顾虑,他们承诺绝对不打扰老太太的日常生活,并且给予老太太一定的报酬,并且到官府去立了字据,这样保证老太太能够相信他们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