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祁晴初看着站在自己面前汇报的奴才,面色不悦。
他写了帖子已经有好几天了,早就已经送出去了可是都没有等到回复,他甚至都以为自己的帖子没有送出去。
然而他特地写了帖子送到四皇子府上,就是让人把李极彩给带过来的,但是迟迟都没有带过来。
没有想到,李极彩居然不给他面子,这么不给他面子!
“你确定是她本人不愿意来吗?四殿下呢?”祁晴初有些失控的问道,甚至隐隐的展现了自己的怒气。惹得下人的身子一阵发颤。
“回主子的话,当真不是四殿下不愿意来。
四殿下再三重复,若是大人主子邀请的是他,他肯定是欣然前往。
但是邀请的是李小姐,李小姐不愿意来,四殿下也问了李小姐如果不来的话那他能不能来?“这话简直问的就有些俏皮了,但是确实是真的。
前来汇报的奴才也是忍不住揩了一把自己额头的汗。
“既然如此,那此事就算了吧,你先下去吧。”祁晴初也不想流露再多的情绪给人看见。
奴才听到这句话也是如蒙大赦,轻轻地吐了口气慌忙的就行了礼,然后就退出去了。
溜之大吉!
他也不傻,能够感觉到自家主人心情不是特别好,尤其是竟然还被拒绝了。
竟然拒绝了,那个李小姐果然是块啃不动的硬骨头。
话说住都城里面好像还没有哪一家敢拒绝他祁家的请帖。虽然送的帖子不多,但是他知道自家的主人也很少给别人写帖子。
可是,四殿下家的人好像确实是十分诚恳说的,让人不疑有他。
算了,反正这些事情也不是他该操心的,当奴才的就要守着奴才的本分。
这件事情就当他从头到尾不知道,反正成功不成功也跟他没关系。
下人这么想心里就轻松了许多。
门被合上之后,祁晴初直接重重地一拳捶到了桌子上,将桌子上摆放着的书籍都给震落了下来。
《策论》孤零零地躺在地上,这是祁晴初最喜爱翻阅的一本书,折了角。
祁晴初紧紧的抿着唇,好看的脸上满是怒气。
按道理来说,李极彩更应该待在他的府上,而不是待在那个四殿下的府上。
她不知道朝堂姜喜湖的局势具体是什么样的,此时跟他站在一起才是最安全的。
为什么她就看不明白呢?
总是这样瞎搞,总是这样稀里糊涂的,总是这样给他添麻烦。
管她总是把自己憋得一肚子气,不管他又放不下心。
如此这般,真倒不如当初死了算了,活在这世上,也是徒然让他牵绊,让他在意。
祁晴初气咻咻的。
他在宝鸡山将她给找出来,照顾了她那么久,又给席子恩通风报信,让席子恩亲自来接他,把她接出山去,现在回到了都城又亲自给她铺路种种,难道她就看不出自己的,对她的照顾吗?!
这个人怎么能够蠢成这般?
祁晴初捏了捏自己的额头,还有太阳穴,觉得头疼得紧。
不想看到她被姜喜湖利用,想让她平平安安的就好,那场大火给她带来的伤疤,他看见了,她真的伤得很严重。
平生没有对付过如此麻烦的女子,回想起来过往的种种,祁晴初只觉得当初就不应该跟席子恩一道踏入随缘居的店里,结识了李极彩,后来不会发生这么多的事情。
李极彩啊李极彩,你怎的就如此难缠呢。
现在陛下已经得知了李极彩回来的消息,估计不日就要召见她了。
作为首位做出卓越贡献的女子,李极彩会受到怎样的嘉奖祁晴初一时还想不到。陛下的心思不是他可以猜测的。
不过,在姜喜湖的运作之下,李极彩想想要位居人臣怕是可以实现了。
慢慢的俯下身,将刚刚丢在地上的书籍给捡拾了起来。
轻轻掸了掸书上沾到的灰,祁晴初觉得自己有些莽撞有些失控了。
他不应该为了李极彩做出了与他平时里完全不符的事情,不应当为了她以身犯险。
祁晴初忽然觉得自己触动到了什么,继而呆愣在了原地,手中还紧紧地掐着那本书。
他……该不会是喜欢上李极彩了吧?
这几个字仿佛是烙铁般的落到了祁晴初的身上,吓得他有些慌张。继而立刻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不不不,不可能的。
他怎么可能会喜欢上她?都没有理由啊,李极彩哪里,哪里值得喜欢呢?他不懂得儿女私情,他不懂得这些的怎么可能。
他只是觉得李极彩给他的影响太大了,以至于总是让他做出一些失常的判断来,所以,所以才会得出这样的结论。
但是,但是怎么去解释,他这般过度的在乎着李极彩呢?
在停尸房里见到疑似她的尸体的那一刻,祁晴初觉得有种莫名的伤心,并且那种伤心持续了许久,总是徘徊走不出来。
所以他才从原来的房屋里搬了出来,不想睹物思人,不想看到曾经跟李极彩待在一起所生活过的场景。
那处房屋祁晴初现在已经很少回去了,只要踏入,他就好像可以听得到当初李极彩“咯咯”的笑声,或者是慵懒的语气在他的耳边说话,或者是倒腾一些乱七八糟的吃食,或者是给他捣乱的模样,娇憨又讨人嫌。
这种怀念难道就是喜欢吗?这种感觉难道就是喜欢吗?
祁晴初顿时就陷入了迷惘,他好像总是揪着过去的回忆不放,总是在以各种各样的形式,各种各样的理由,来解释他帮助李极彩的行为,但是但是内心却好像有一种声音在告诉他,再提醒他不要自欺欺人了。
从来没有对于哪个女子有过这样过分的在意,虽然李极彩长得不是最漂亮的,也不是特别有才华,更不是出身高贵亦或者是各种各种优于其他女子的条件。
但是只是因为看见了她,只是因为看见了她而已,所以,所以这就是喜欢吗?
祁晴初 很难受,像是有蚂蚁一样爬在自己的身上到处啃咬,让自己坐立不安,让自己煎熬无比。
他,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或许他应该去询问一番懂这些的人,可是放眼他的身边,他总觉得,他想要的到目前所处的,他身边没有几个人能看得出来。
流连花丛的席子恩是个大嘴巴,他肯定是不能去询问他的,他得去问一个十分可靠的人,并且不会把他的这种迷惑到处去说的人。
一想到这里,祁晴初的心里就冒出了一个人的身影来,他已经走入了官场,他的老师也功成身退两年了,如今正在都城外的五松山上颐养天年。过去的时候,因为公务繁忙没有什么空去拜访老师,但是现在难道不是最好的时机吗?
携带礼物去拜访老师,看望他,顺便跟老师说说自己的烦恼,毕竟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或许他的老师能给他出出主意呢。
祁晴初的老师,卓太师。曾经是太子少傅,德高望重。在楚国的文坛上都颇负盛名,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祁晴初有幸能够得到他的教导,常常倍感荣耀。
卓太师一生都是传奇,楚国的官场上还是文坛上都不会少了他的身影。
他曾经所做的功绩一笔笔一道道都记在了书上,为人传颂,为人称颂。
他的官途也是一路节节攀升,只不过在他逐渐年老体迈的情况之下,还是选择了激流勇退,跟陛下禀明了之后,陛下虽然惋惜,但是还是放手让卓太师离去了。
退出朝堂之后,卓太师就举家搬迁了,他们搬迁的地方也不远,就在都城外面的武松山下。
但是卓太师本人,则是十分喜欢来往山上。山上有一座道观,就叫武松观。
卓太师后来与道观中的人来往密切,受到了他们的影响,颇有一种自在自得的感觉。
祁晴初对于恩师安享晚年的境遇也是十分开心。只不过平日里他的公务很繁忙,没有什么时间得以去拜访卓太师。
今年倒是比去年清闲了不少,前不久的时候还收到了恩师派人送来的木雕。
是卓太师亲手雕刻的,一只威风凛凛的雄鹰。被祁晴初仔细地珍藏在家里。
想来使自己这个当学生的都不在意老师,可是老师还记着自己这个学生。想来的是自己太没良心了。
祁晴初冥思苦想了很久,终于为自己寻了一条明路,心里不由得也就放开了许多甚至还有一些隐隐的雀跃。
即将见到自己的老师还是很兴奋的,而且到时候他将自己的烦恼跟自己的信得过的老师一说,老师定然会给他解惑的。
思及此,祁晴初顿时觉得豁然开朗,也不那么愁闷了,暂时就将此事抛在脑后吧。
明天,明天再去告假吧!
想来他告假,已经告了许久次了,可是陛下丝毫没有表现出不满的样子,所以祁晴初也请假请的心安理得。
反正陛下想要重新收纳权利整治朝廷已经是见怪不怪的事情了,就任凭他随便去折腾吧,反正这件事情再怎么折腾都折腾不到祁晴初自己的身上。
若是功高盖主的话,烦恼的还是自己,有的时候还是需要有进有退的。
就目前而言,局势平稳,没有什么能够影响到他的,祁晴初也不用担心太多。